第61章 制敌
秦真这一刀,不仅砍断了王太师的手臂,也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原本打打杀杀的内卫和谢荣华和齐桦他们全都停了下来。
元庆刚躲到元珏边上去,一回头就看见他们都不打了,顿时满脸错愕,“这就不打了?本王杀出重围躲到皇上身边这几步走的历经千辛万苦,这才刚到,他们就不打了?”
长乐郡王想仰天怒问一声:玩我呢这是?
“不打就对了。”谢荣华被几个随从护着缓了一口气,把带血的扇子合了拿在手里把玩,笑着说:“和气生财,家国永安。”
要不是他一身紫衣血迹斑斑,光看神情,那是一点也看不出来这位东安侯刚跟内卫厮杀了许久,杀了不少人。
萧景明一张俊脸冷得像是结了冰似的,伸手把腰间被刀划伤的齐桦扶着坐在一边,亲自掀开他的衣袍,看他的伤势。
“一点小伤,不妨事的。”齐桦不想被人当众解开衣裳,按住了萧景明的手不让他动。
萧景明眉头紧皱,“流了这么多血,还说是一点小伤!”
两人拉拉扯扯开始解衣裳。
四周的内卫僵硬着站着,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好。
今日这事是王太师谋划的,现在主谋已经被秦真制住,底下的人也就不敢再擅动了。
秦郡主做了三年病弱美人,多走几步路都要喘不上气,让人逐渐淡忘了她在京城做质子的那几年,有多武功高强,多么恣意风光。
楚沉一剑捅穿了蒋明的胸膛,然后瞬间抽回长剑,飞身到秦真身侧,跟她站在一起,低低地喊了声,“如故。”
秦真抬头,有些心虚地朝他笑了一下,“我之前也不是故意装手无缚鸡之力骗你,今日这不是生死攸关吗?”
紧要关头,为了保命,她爆发一下也没什么吧?
只是进宫前,楚沉还特意嘱咐过她‘进宫之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出头’,秦真当时答应地好好的,但是刚才那情形,又没忍住。
她到底是练过武的人,心中藏了几分少年心性。
平日里顿顿喝药,被侍女们围着嘘寒问暖的时候,觉着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但一遇到事,埋藏在心底深处的‘我能行’又会冒出来。
楚沉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沉默着抬手擦去秦真脸上的血迹。
秦真犹豫了片刻,然后就把手里的刀扔了。
“这刀太重了。”秦真揉了揉手腕,朝楚沉道:“还是你来吧。”
“好。”楚沉手里提着剑,一脚把想趁他们说话爬起来的王太师踩住,他转身背对着秦真,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太师这是要往哪里去?”
秦真则看着内卫们,高声道:“王文成已被拿下,蒋明重伤,你们还不速速束手就擒,真想累及亲族,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吗?”
王文成是王太师的名字。
自打元珏登基以来,王文成既是太师又是国丈,再没人敢直呼其名,秦真忽然这么一喊,在场许多人都没反应过来‘王文成是谁’。
不过,此时王太师大势已去,连性命都不一定能保住。
一众内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快几有人带头放下手中刀,跪倒在地。
然后,上千名内卫纷纷弃了手中兵器,跪倒在地,“皇上恕罪!”
内卫副统领潘永哭求道:“我等是受了王太师蒙骗,他说楚王调重兵来了京城,若不在章华宫将楚王拿下,大庆江山难保,我等也为了皇上才作出此举的啊!”
“我等对皇上忠心耿耿!”
刚才还对众人痛下杀手的内卫瞬间开始痛哭流涕,急着对元珏表忠心,只庆幸王太师一开始就只让他们对楚王和另外几个诸侯下手,并没有伤皇帝的意思。
“好一个忠心耿耿。”元珏冷笑,抬手示意一直围着自己身边的侍卫和宫人们都退开,他缓缓站了起来,“你们眼中只有太师,何曾有过朕这个皇帝?”
潘永和所有内卫都低头,趴在了地上。
朝中大多数都只听王太师的,元珏这个新帝从登基以来就是太师扶持的傀儡皇帝,三年来他们翁婿二人面和心不和,但王太师大权在握,皇帝也要看他脸色,让他三分。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连宫中内卫都听太师调遣。
可从王太师挨了秦郡主那一刀,被楚王踩在脚下的那一刻开始,这朝堂,就变天了。
“皇上!皇上不可糊涂啊!”王文成凄厉地大喊。
昔日高高在上的王太师断了手臂,此刻又被楚沉踩着无法逃脱,巨大的疼痛使他额头上冷汗遍布,但他也知道今日事败,自己再难翻身,有话此时不说就晚了。
王文成喊道:“楚沉坐拥北州二十大军,逐年势大,两月前杀戴贼得了林州,如今又娶了秦郡主秦真,将南州也收入囊中!大庆江山楚沉已得大半,他还不满足!还调重兵来京城,摆明了就是要夺位称帝啊!”
王太师太过激动,喊得太大声,嗓音都劈叉了,还强撑着继续道:“还有谢荣华、齐桦、萧景明这几个都是雄踞一方的诸侯,这几年他们在封地大有作为,对皇上的龙椅虎视眈眈,老臣今天一番谋划、欲杀楚沉,除掉各方诸侯都是为了皇上啊——”
楚沉听不下去了,直接一脚把王文成踹得翻了面,让太师的脸着地,嘴啃泥。
这样一来,世界顿时安静了。
秦真抬袖拂了拂空中的灰尘,对楚沉说:“悠着点,别这么快把这老贼弄死了。”
其实她更想跟楚沉说:你现在不让王文成说下去,会显得你有点被人说中心思,要把人灭口啊。
这老贼死后临头还在给元珏上眼药,得赶紧狡辩一下让元珏放下戒心才是。
而且秦真先前对楚沉调重兵来京城这事完全不知情,连她都不确定楚沉到底是不是要趁机夺位。
那做了皇帝的元珏会怎么想楚沉,就更难说了。
眼下齐桦受了伤,谢荣华和萧景明他们进宫赴宴,身边也没带几个随从,而且刚才都亲自跟那些内卫动了乱,看着也不想是留了后手的样子。
要是元珏这时候真把王文成的话听进去了,趁机把他们几个一网打尽,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这也没本王什么事啊?”元庆把王文成说的那几个名字来回数了几遍,发现这老贼压根就没提到他,“敢情本王就是个凑数的?”
没愿意搭理这位长乐郡王。
谢荣华忍不住说他:“元庆,没人算计你还不好吗?你就歇歇吧。”
元庆想了想,觉得这确实也算是好事,就坐下歇着去了。
“皇上。”谢荣华朝元珏道:“我呢视财如命,一生只爱金子银子,别的什么帽子椅子都不是我的心头好,王太师那话,我第一个不认!”
东安侯连平日里‘本侯’的自称都不要了,一口一个‘我’的,“这也就是本朝没律法规定说做诸侯不能经商,律法上要是有这一条,我就是不做这东安侯,也要做生意赚银子的!”
“我也不认!”齐桦一激动就要站起来,但他腰上有伤,一动就扯到了伤口。
把齐国公疼的呲牙咧嘴,没了往日的威武气势,反倒更像从前那个虎头虎脑的少年。
萧景明把他按回了椅子上,“你还是坐着说吧。”
齐桦坐好了,一脸不服地朝元珏道:“我不就是喜欢练武吗?这好武之人愿意到我的封地来定居,又算什么错处?怎么就对龙椅虎视眈眈了?我长得这么人高马大,天天吟诗作赋伤春悲秋的,不得吓到别人?我长这么大个容易吗我?”
他这些话像是憋了许久了,趁着这个机会一股脑全往外倒了出来,“我还嫌做这个齐国公要管封地上那么多破事,耽误我练功呢!皇上要是信了那老贼的话,就把齐国公这个爵位和封地都收回去,我上山做猎户、入江湖当游侠,都比现在逍遥快活!”
萧景明一向话不多,听齐桦说了这么一大堆,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我本就不喜与人说话,这燕安君之位,不要也罢。”
这一个接着一个,竟都是要撂挑子不干的意思。
整个章华宫陷入了异样的静谧中。
元珏的目光从齐桦等人面上一一扫过,许久都没说话。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明眼人心里都清楚。
要是这三人有夺位之心,今日定会横插一脚,把局面搅得更乱,可他们非但没有,连防范之心都少的可怜,身边带的随从都没几个,堂堂诸侯差点折在这里。
这样一来,王文成一番泣血之言,抛去他们几个完全没有异常之举的,说中的只有楚沉一人。
也只有他才有争帝位的野心与实力。
元珏的目光落在楚沉身上。
整个章华宫的人都在看着楚沉。
秦真见状心道不好
她想开口说点什么,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王太师说的倒也不全是假话。”楚沉却在此时开了口,“孤确实把北州二十万大军如数调来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