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98章
幸而这幅身体修为和她之前一样,关键时候应该不会拖什么后腿。
明琰走出一段距离后才突然意识到,天道刚刚所说的是找到封于斯,却并没有界定他所属的形态。
想到天道莞尔微笑的模样,明琰觉得他在其中动些手脚并非没有可能。
也是,如果单凭一张脸或是相应的气息寻找,那未免也太简单了。
万一封于斯现在连人都不是,那她贸然行动,岂不是白费力气。
看着逐渐西沉的落日,明琰觉得她有必要再好好琢磨琢磨。
这方天地不知道有没有边界,如果没有,那在偌大世间,茫茫人海中寻找一个人就更困难了。
可所谓考验,如果真实目的就只是为了看她服从安排,到处找人,那未免也太无聊了。
不等她陷入沉思,后领便被一把拎起,在她尚未完全反应过来之时,便已经被重新扔回了原本的房间中。
门扇被“啪嗒”一声紧紧闭合,外面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
“就知道你毛病多,你既然对为父挑选的这些人不太满意,那明日再选就是,但你今天还是老老实实的凑合一下吧。”
明琰叩了叩门板:“您时间赶得这么紧,也许,大概,不凑合这一晚我也不会死?”
门外的人沉默一瞬,随后一拳砸在门板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吓了明琰一跳。
“我可怜的孩子,”男声哀恸又隐忍:“你怎么知道药师断言你活不过今晚了?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这才为你找来这群男人,权当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明琰原本安然无恙的健康身体突然一阵疼痛,她头脑眩晕,脚下站立不稳,差点一头撞到旁边的壁灯上。
?!
明琰用力咬了一口舌尖,勉强维持住自己意识的清明。
说病危就病危,这随便的有些过分了吧?
她刚才明明还好好的,一口气跑十里地不在话下,况且之前那妇人只是说她旧伤不愈,有损修为,这才多久,转眼间她就成了病危患者了?
想到什么,明琰立刻试了试自己体内的灵力,毫不意外的发现自己又被削弱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菜鸡。
明琰呼吸有些不畅。
这特么的,完全就是个巨大的逻辑漏洞。
如果她本来就活不过今晚,那还找什么人,直接一起完蛋吧。
房门外的声音又哀叹了几句,隔着门板吩咐:“带少主去休息,好生伺候着。”
说完,像是和她师尊师出同门似的,啪的一声打下一层厚厚的结界。
结界流光溢彩,外观花哨质量也格外的好,刹那间门外半点声音都听不见了。
这剧情安排人物设计也敷衍,明琰想,抛开之前的一切荒唐不谈,就说哪个正常人会让自己快死的继承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采补炉鼎啊?
身后响起几道脚步声,明琰这才意识到什么,回头看去,只见几个俊俏青年朝她走了过来,目露关切。
“少主身体不好,还请随我们前去歇息吧。”
明琰脸上的冷笑散去,她倚在门板和墙壁的夹角间,面无表情的盯着眼前这几个男人,问道:“你们今晚都要服侍我?”
为首的青年垂下眼帘,恭敬的朝她伸出手:“少主若是愿意,几个人都可以。”
旁边的几人听闻此言,忍不住红了脸。
“少主,时间不早了,请随我等歇下吧。”
有人温声道,低眉顺眼,宛如洁白的羔羊,模样温驯。
空气中弥漫着宜人的暖香,熏得人微微迷醉,之前被她随手挑选的男人取下银质护腕,嫌热一般的扯了扯襟口,露出大片胸膛。
他一身漆黑长袍,微微一笑,眼下那粒刻意画上的红痣活过来一般,格外动人。
四周香味似乎浓郁了一些,一个劲儿的往鼻子里钻。
明琰脸色古怪,扶着墙壁踉跄的站了起来。这些青年想要上手扶她,被她喝令禁止靠近。
她觉得自己身上带的伤灼痛起来,被活生生气的。
桌面上立着一面铜镜,明琰撑着身体上前看了看。
镜子中的瘦高女子脸色苍白,衣衫空荡,如同秋日枝头枯叶,一触碰几乎就要碎去,俨然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她想,自己大概率是被耍了。
或许天道只是无聊,骗她逗趣来着。
明琰盯着镜子沉默不言,忽然伸手褪去靛青色的棉质罩衫,只余一身素灰色的长衫。
之前那个穿了黑袍,点了小痣的男子红了脸,他瞳眸水润,在房间内橘色的烛火中熠熠生辉。
“少主,”他有些难以启齿,“这里太凉,且去床上再脱吧。”
明琰转过身来,原先的冷淡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柔情温和,她伸手摸了摸男子的侧脸,道:“去床上躺着,等我过去。”
男子的脸瞬间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他忐忑且期许的望着明琰,似乎不太明白她的态度为何转换如此之快。
明琰伸出手指宠溺的点了点他的鼻尖:“唔,先不要脱,等会儿我亲自动手。”
说罢,她格外博爱的环视一圈,对着其他几个人温情蜜意:“你们也是,去吧。”
几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有些惊疑不定。他们统共六个人,少主贪多不烂,竟然一个不落全都要,以她现在这种病弱状态怎么能承受得了?
明琰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但依然笑得亲切:“我准备些小东西,乖,快去。”
看着几个青年听话的转过隔间,向卧房的方向走去后,她方才扯了扯嘴角。
现在这种情况,房间被结界紧紧闭合,她自身又被瞬间抽离修为,成为一个病秧子,房门外估计还会有人整夜看守,如果不出意外,她肯定结局会出意外。
可是,如果这种场面是天道刻意为之,故意断绝后路,那他完全没有必要亲自出手,坠了自己的格调。
或许一切都还有转机,而方法就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呢?
明琰敛眉,空间闭塞,既然她出不去,那是不是可以想一下,如何让目标自己过来。
这似乎有些荒谬,但她觉得有必要一试。
而究竟如何才能吸引到怪物,明琰自己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她翻了翻桌子下面的抽屉,果不其然找出一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和相关书籍。
这些东西展现的露骨,让她有些望而却步。
明琰合上抽屉,随手拿了块软布包裹几件东西,起身走向卧房。
卧房很大,已经被下人细心打扫过,而此刻垂了红帐的大床上,几个青年正红着脸,翘首以盼着她的到来。
明琰暗中发誓,她绝对没动任何歪心思,这么做完全事出有因罢了。
她露出笑容,走至床前掀开帘帐,脱去靴子一步迈入。
帘帐重新闭合的画面显露在水镜之上,随之被一道气劲凶猛砸上,细白的裂纹一寸寸开长,随即哗啦啦碎了一地。
大片林木被连根带起,泥土混合着杂乱根须暴露在空气中,泥土腥味逸散,很快又被灼烫的幽红火焰燃烧吞噬,滚起焦苦难闻的味道。
原本平静的密林深处此时黑雾张牙舞爪,缠卷着枝叶迅速侵蚀,不断有腐朽的枯枝化作齑粉,其间似乎再无半分生命存在,恍如魔窟。
封于斯眼瞳暗红,气息躁动,漆黑的墨发垂在苍白肃冷的脸侧,手腕上断裂的镣铐叮铛作响,无数黑气正从他身体内溢出,阴森恐怖。
“放我进去。”他胸膛起伏,毫不在意自己口中不断溢出的血,眼中很快又渗出凄艳的色泽,宛如厉鬼。
天道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受伤的右臂,皮肉开裂,白骨森森。
他脸上常常挂着的温和笑意消失,此刻只余一片疏离的平淡。
啧,他想,所有阴暗面的化身,果真是个疯子。
***
明琰待在床帐里和几个男人面面相觑,等了一会儿,她还是忍不住掀开帘子走了下来。
猜错了。
她估算了一下时间,正琢磨着自己要不要再挣扎一下,以示对这个垃圾游戏规则的抵制,忽然听到一声巨响,就连脚下的大地都震了震。
不知为何,温度好像瞬间下降许多。
“少主,”穿着黑袍的男人从大床上走了下来,有些委屈,“您刚刚还甜言蜜语的诉说好感,现在却又要离开,您还没有碰我们的身子……”
明琰后退一步,分外尴尬,她组织了一番语言:“那什么,改天行不行?”
“少主,”床帐再次被掀开,露出半截白皙精壮的肩膀来,“我们之前受过专门的教导,会让您舒服的。”
说罢,那人不再犹豫,转而掀开更多的帘子,探出半边白净的身子。
明琰忽然眼前一黑,被一股大力带得后退,猛然跌进了一个冰冷僵硬的怀抱。
“大人,”有人在她耳边吐出沁凉的气息,宛如吐着信子的毒蛇,低声问:“他们的身体有我好看吗?”
这她哪知道?她又没看过这几个人。
明琰缓缓的眨动了一下眼睛,她背靠封于斯的胸膛,认真思考了一下:“……要不你松开我,让我直观的对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