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宋氏早已着人安排下去,捧来滴血验亲的器物。
嬷嬷擦干净匕首,分别递给盛千放和初夏,初夏的目光在宋氏母女脸上掠过,拔出匕首,迟迟不割破指尖。
盛初雪得意洋洋道:“你是怕了?换我也怕,自己亲娘不干不净,还不知道是哪个野男人留下的种,这要是当堂验出来,你们母女俩都别想活着走出盛家。”
盛初雪对盛初夏的恶意,无时无刻不在释放。冬与夏,就如同水与火,自来难以相容。
盛初夏未毁容前,继承了萧氏年轻时的美貌,生得明眸皓齿,清丽秀雅,盛初雪自恃美貌,偏偏输她一头,心生嫉恨。
宋氏伺候盛千放时,常常被盛千放当做萧氏替身,既害怕萧氏复宠,又对萧氏恨之入骨,常年在盛初雪面前,毫不掩饰自己对萧氏母女的厌恶,耳濡目染之下,仇恨的种子在盛初雪心底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盛初雪如此针对自己的这位二姐姐,缘由就在于此。
初夏丝毫不理会盛初雪的挑衅,她淡定地转了下匕首,转身对林愿欠了欠身:“我母女在盛家的处境,林公子今日所见,想必能窥见一斑。滴血验亲如此大事,要是有人暗中动了手脚,想要置我们母女死地,何其容易。”
林愿点头:“有理。”
盛初雪怒道:“盛初夏你什么意思,这碗水是我母亲命人准备的,你的意思是我母亲会动手脚?”
初夏摊手道:“原来连三妹妹也这样想。”
盛初雪噎住:“你……”
“所以有劳三妹妹,先与父亲滴血验亲,证明这碗水没有被动过手脚。”初夏微笑着将回旋镖踢到盛初雪的身上。
话音刚落,宋氏骤然变了面色,高声道:“不行!”
初夏就在等着她这句话,她睁着明亮的眼眸,不解道:“为什么不行?难道真如我猜测,这碗水有问题?”
初夏敢这样做,是早就抓住宋氏的把柄。盛家的子嗣确有来历不明者,不过不是盛初夏,而是盛初雪。
原书里提及过,宋氏与自己表哥来往密切,为报复盛千放对萧氏的念念不忘,勾搭上了自己的表哥,她自个儿都弄不明白,盛初雪到底是表哥的种,还是盛千放的骨血。
初夏恰是抓住她这样的心理,提出让盛初雪先验。宋氏不管是在水里动手脚,还是怀疑盛初雪非盛千放亲生,心里有鬼,都不敢让盛初雪滴血验亲。
“不行,就是不行,初雪是盛家的三小姐,岂能容你们这样污蔑。”宋氏抖着唇,脸色苍白。
“我并未怀疑三妹妹的身世,只是想让三妹妹证明一下,这碗水没有问题。”初夏平静地提醒着。
盛初雪本对盛初夏不是盛千放所生,胸有成竹,即便不动那碗水,今日盛初夏在劫难逃。宋氏如此表现,盛初雪突然怀疑,母亲是不是真的在那碗水里动手脚了?
初夏走过来就要抓住她的手。
盛初雪大叫着推开她:“走、走开,我不验!凭什么让我验,偷汉子的是她萧毓婉,和我有什么关系?”
侯府的公子还在,外头还有一堆林愿带过来的侍卫,盛初雪这样失态地大喊大叫,再宠她的盛老太太都不禁皱了下眉头。她年轻时能镇住盛家一宅子的莺莺燕燕,本不是吃素的,看见宋氏如此神情,盛初雪又十分抗拒,眼底泛出寒意,用龙头拐杖狠狠敲了下地面:“成何体统!”
“雪儿,你先验。”盛老太太下了命令。
宋氏沉浸在往事中,心乱如麻,想起当初和表哥所行的荒唐事,心虚不已。此时想要后悔,已然来不及,婆子们听了老太太的命令,前来抓住盛初雪的手,想要强行取血。
“放开!都放开!谁也不能动我的初雪,初雪是老爷的亲生女儿,谁敢欺负她!”宋氏红着眼睛推开婆子们,把盛初雪搂进怀里,“我们不验。”
此等阵仗,就连盛初雪都呆了,茫然地唤了声:“娘。”
宋氏如梦初醒,猛一抬头,瞥见盛千放阴沉着脸。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盛千放砰砰磕头:“老爷,是妾身一时糊涂,在水里加了点东西,妾身死罪,求老爷宽恕。”
盛千放气得脸都变绿了,下意识看了眼萧毓婉,萧毓婉面容恬静,站在初夏身后,裙摆如花,事不关己。
“贱人!”盛千放抬脚踢上宋氏的心口,将她踹翻,“暂且先留着你,来人,换水。”
婆子们照着吩咐,重新换了碗干净的水。
盛老太太依旧沉声说:“雪儿,你先验。”
宋氏惊住。她主动承认自己动手脚,是打算牺牲自己,保住盛初雪,盛老太太显然没打算这么轻易揭过,事关盛家血脉,她再宠盛初雪,也不得不慎重考虑,毕竟宠了别人家的孙女,不单自己儿子头顶冒绿光,她这个老太婆更是无颜去见九泉下的盛家老爷子。
“三小姐,请。”婆子们递上匕首。
“不能验!不能验!初雪金枝玉叶,是盛家堂堂正正的三小姐,老爷的亲骨肉,怎能受如此奇耻大辱。老爷不肯相信妾身,妾身愿一死以证清白!”
这会儿宋氏已经记起,那一夜红鸾颠倒,没过多久,就有了初雪,那段时间盛千放根本就没碰过她。初雪不是盛千放的骨肉,验出来,以盛老太太的脾气,非活生生打死初雪不可。
宋氏抢走盛初雪手里的匕首,试图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盛家人皆是大吃一惊,坐在旁边饮茶的林愿眼疾手快,掷出手中杯盏,撞在宋氏的腕间。
匕首“咣当”掉在她的脚边。
盛初雪面白如纸,扑过去抱住宋氏,激动道:“娘,你怎能做这种傻事!”
“初雪。”宋氏存着必死的决心,劫后余生,不免心惊肉跳。她抱着盛初雪,泪流满面,再无勇气重新捡起匕首,只好跪行到盛千放身前,“老爷,看在妾身伺候您这么多年的份上,求您替初雪考虑考虑。她是您的女儿,她喊了您十几年的爹爹,这十几年的父女情分,难道还抵不过旁人一句轻飘飘的质疑?今日有人存心害我们母女,还请老爷莫要误信奸人的谗言,滴血验亲的事要是传出去,以后初雪该怎么见人,那些个小人又会怎样在背地里议论初雪。”
盛老太太露出嫌恶的表情,宋氏的表现,足以说明事情的真相。她冷哼一声,有林愿这个外人在,验出什么,丢脸的是他们盛家。这件事已板上钉钉,她不想再多做纠缠,火冒三丈道:“千放,还不把这两个贱人关起来,丢人现眼,徒惹了林公子笑话。”
盛千放道:“来人!将宋氏和盛初雪锁起来,容后处置。”
盛初雪再蠢,这个时候也回过味了,明明是要验盛初夏这个野种,怎么变成她是野种了?
她茫然看向初夏,初夏身披绫罗绸缎,外罩浅粉纱衣,乌黑发髻挽起,别着清丽珠花,罩着的面纱隐去半张面容,唯独明眸如月,灿然生辉。
都是她,毁了自己,让自己沦为笑柄!野草一样卑贱,却处处压过她一头,凭什么!
盛初雪咬牙,心生恶念,捡起地上的匕首。
她要划烂这个贱人的脸,让她再也见不了人!
谁都未料到盛初雪会突然袭击,她握着匕首,像头发怒的凶兽,用尽浑身力气,冲向盛老太太。
尖叫声此起彼伏,婆子们惊慌地挡在盛老太太面前,盛初雪却刀锋一转,刺向站在盛老太太身侧不远处的初夏。
这一变故众人始料未及,唯一有希望阻止盛初雪的林愿,此时被慌乱的人影挡住,想要施救已然来不及。眼看着初夏避无可避,旁边的萧氏扑到她身上,用自己的后背做盾牌,紧紧将她箍在怀中。
“娘!”初夏目眦欲裂。原书里萧氏挡箭而死的一幕,铺开重重血色,浮现在她眼前。
初夏浑身冰凉,惊恐和绝望化作急促的呼吸,千钧一发之际,白色的身影如同轻盈的雪花,飘然落在初夏和萧毓婉身前。
那人抬起长腿,踢中盛初雪。
盛初雪向后倒栽着飞出去,重重砸向地面,面颊擦着满地的瓷片,划出鲜血淋漓的伤口。
盛初雪捂着满脸湿热,尖叫着爬起:“我的脸!娘,我的脸好疼啊!”
那一地碎裂的瓷片,不是别的,是方才林愿为阻止宋氏自尽,砸向她手腕的茶盏震落在地面未及时收拾的碎片。
盛初雪的面颊泛着火辣辣的剧痛,鲜血糊了满脸,五官扭成一团。但此时无人再有闲暇心思关注她们母女二人,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从天而降、飘然若仙的白衣少年。
下人早已得了盛千放和盛老太太的吩咐,前来捆住宋氏和盛初雪的手脚,堵住她们鬼哭狼嚎的嘴,拖进柴房里锁起来,听候发落。
宋氏母女完了,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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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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