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好戏开锣
当然,骗归骗,江牧歌打从拿出针包的那一刻起,就打起了十足的精神。
医道,容不得半分虚假。
没治好便是没治好,治好了便是治好了,结果骗不了人。
皇后躺在榻上,见江牧歌掏出长长短短的针,不疾不徐,一一落下。说是会有些疼的,但她找穴进针手法稳健,尽是全然不让人疼。
治疗时头皮微热,竟然还有些隐隐的舒畅,头部剧烈的疼痛也逐渐缓解。
江牧歌闻言道:“此法引经通气,主治虚寒病症,名为‘烧山火’,需将夫人皮下穴位天,人,地部由浅入深,反复紧按慢提九次,病人自觉温热方可出针,有这种感觉是对的。不过,这只是开始。我近来对传统针法稍有改良,只在自身试过,接下来,夫人若是感到疼痛,请务必告知我出针。”
一炷香时分过去,红鱼听见响动,惊喜地看见厢房门开了。
江牧歌与一脸喜色的林嬷嬷走了出来,却都没急着说话。
正当红鱼疑惑之时,她们身后又走出一美妇人。
她忍不住膝盖抖起来,因为如果小姐猜得不错的话,那人便是……
“夫人不必挂怀,我医术浅薄,终是无能为力。”
江牧歌要与妇人辞别,她却紧紧牵着她手,似有不舍:“大夫针拔疼止,即便暂时不能根治,今后若是头疼再发作,不知能否再着人去医馆请大夫?”
“自然,夫人不必付我诊金,记得赏林嬷嬷一番便是。”
“此话何解?”
林嬷嬷搓起了手,生怕江牧歌将她发火一事捅出来。
江牧歌望她一眼,只笑道:“若非我与红鱼迷路,在此等候府卫叫林嬷嬷帮忙引路时,偶然闻夫人咳嗽之声,恐怕我与夫人没这段缘分。待我言明状况,林嬷嬷又亲自为我引荐夫人,若在男女之间,林嬷嬷定是那红娘。”
“大夫可真会顽笑!我知了,林嬷嬷是该赏。”
皇后说着林嬷嬷,却目不转睛地盯着江牧歌看,简直像遇到了宝。
望着她的人实在漂亮。再盯下去,江牧歌都感觉脸要烧起来了。
红鱼倒是没想那么多,小姐的独门针法、医术,在药王谷就广受病人追捧。皇后试过觉得离不开她才算正常。
刚才听小姐自谦医术浅薄,她的一颗心都要吊起来了。
现在心底踏实了,只觉得欢欣雀跃。
就是不知道小姐交给她的任务算不算圆满完成了?
此时,耳畔恰如其分地传来一声怒骂:“江牧歌,我就知道你躲在里面!说,你为何要无故羞辱沫沫?”
皇后与林嬷嬷都愕然扭头望去,但见前方冲来一男一女。
男子长发皆白,女子一袭华衣,都是美貌贵气。
江牧歌和红鱼却都不意外,见到为首的是韩真廉,韩沫沫一脸无辜地跟在后面,主仆二人同时心道一声,成了。
“韩大人休要妄言,我何曾羞辱韩小姐?”
“你还想狡辩?刚才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沫沫无礼,好不懂事。”韩真廉指着她鼻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我怎么个无礼法?”
“沫沫好心,低声下气地要主动与你和好,你怎么能罔顾亲情,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装没听见?”
“亲情?”
见韩真廉气得摇头,江牧歌忍不住微微勾起唇角,转身却立刻换了张苍白的脸,对皇后颤声道:“夫人还要演出,请早点回去休息吧。”
皇后见其中似有隐情,倒也不忍直接拂了小大夫的面子。
瞥了林嬷嬷一眼,微微颔首,独自退了回去。
身旁的林嬷嬷却背着手,站到了廊下。
江牧歌看在眼里,不由得蹙起眉头:“此处不宜吵闹,你们移步与我去那头细细分辩罢!”
“怎么,你不敢在这里说清楚,还想当着那群人的面彻底让家丑外扬不成?”
韩真廉调门抬得更高了,整个人就像是一头翘尾巴的白羽公鸡,直直冲过来,扬起手,就给了江牧歌一巴掌。
他听沫沫说,江牧歌刚刚是巴结了哪位高门夫人。如今她不敢让他们留在这里,许是怕他们曝光她干的荒唐事。
可说白了,哪里的高门,也是不敢轻易得罪他们丞相府。
为了让糊涂的小妹长长记性,他非要在此好好教训她一下不可!
殊不知这一巴掌,江牧歌早有预料。
听得耳畔清脆的一声“啪”,她的脸却全然不疼。
在场众府卫、仆妇都被这韩真廉一掌惊得面色微变,只觉如此力道打上去,如若直挺挺地站在那里挨打,面颊定要肿起半边高。
江牧歌当然不会坐以待毙,顺着掌风的方向屈膝,捂着脸顺势摔到了墙上。
刚才那一声“啪”,乃是她用手背护住面颊,与韩真廉相碰发出的。
“你凭什么打我们小姐!”
红鱼吓得脸都白了,连忙冲到前面护着江牧歌。
那一下看着摔得好狠!
一低头,却见江牧歌没事人似的朝她笑着眨了眨眼。她顿时愣住了。
韩真廉却继续冷着脸,刚才那一瞬间太快,他以为自己打到了她的脸:“我是她兄长,怎么还没资格教训她?”
“是啊,牧歌!你不要怪大哥,大哥也是为了你好。”
江牧歌在红鱼的搀扶下缓缓站起来,盯着韩沫沫那单纯的模样,差点忍不住笑,但她努力让其他人看着以为她这是气笑的:“为了我好?”
“在江湖时跟那帮汉子待惯了,下手失了轻重,”韩真廉望着她的眼眸,也有些汗颜了,“先跟你说对不起。”
“大哥,你又没做错什么……”
这俩兄妹唱着戏可好看。
江牧歌也不说话,就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演。
韩真廉见江牧歌毫无反应,深吸了一口气:“但你不要不知悔改,继续跟家里置气了,没看沫沫多难过吗?”
“是啊,牧歌,我们真的希望你回来。”
“希望我回去是假,怕我到宴会上坏了你的事是真吧?”江牧歌捂在脸上的手挪了一下,也盖住了嘴。
她是真的要乐疯了。
“江牧歌!你怎么能胡乱揣测沫沫对你的一番真心?”
“是啊,牧歌,你不要多想。”
江牧歌抬起眼,装出一副正在认真想的模样:“真的……是我多想了?”
韩沫沫:“啊?”
韩真廉见江牧歌态度似乎有软化,语气立刻柔和了不少:“我知道家里待你不公,只是沫沫即使并非我们至亲,也毕竟是从小和我们一块长大的,你接回来没多久,和我们暂时没那么亲近,也是正常的。过了几年就好了,你不要太敏感了。”
他甚至伸出一只手去,准备要帮忙扶着江牧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