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苦肉计
「射箭这玩意儿,是手上功夫见真章。与出身未必有关。」蓝襄眯起了眼。
太子朗声道:「二位郡主,请吧。」
韩沫沫微微点头,见江牧歌似乎还在犹豫,推了她一把,笑道:「莫担心,射不好也无妨,原本淑女也都不须擅骑射的。」
太子闻言,笑而不语。蓝襄却对她直翻白眼。
韩沫沫却似乎仍然专注在江牧歌身上。
连自己接过弓箭的时候,仿佛都来不及在意。随手张弓就要射。
江牧歌拉起弓弦来时,便全神贯注起来。目光汇聚于前方靶心一点,周围的万事万物都逐渐模糊、消失了。
仿佛给人针灸一般,排除了一切杂念。
正当箭即将脱手的一霎那,身旁忽然传来一声女声惊呼:「啊!」
有人推了她一下,手随即偏移了中心。
周围传来一片嘈杂叫喊。
「怎么了?」
「项蓝郡主?」
「糟糕了!」
江牧歌猛地回神,手里的箭射出去,就脱了靶。
转头一瞧,韩沫沫已经倒在地上。
一支箭从手臂赫然穿过,血汩汩流出。
夜文康匆忙上前,抱起韩沫沫:「箭射反了。赶紧传大夫,再去通知韩家人。」
韩沫沫躺在太子怀里,微微一笑,却有气无力道:「无事,太子殿下,我还可以再射。刚才是我太不小心了……」
「你怎么这么傻。」
夜文康神色复杂,也不知想起了什么。
蓝襄走过来,和江牧歌靠在一起,两人都有点无语。
「殿下,」江牧歌还是上前道,「臣女是大夫。」
「是啊!你也算是韩家人!」
夜文康恍惚了一下,连忙让开来,让她给韩沫沫看伤。江牧歌是咬着牙去看的韩沫沫,那伤处不算危险,没刺进骨头。
又是在手臂上,五脏六腑损伤不了。
而且这么近的距离,竟然都没有穿透人肉。箭还插在里头。
她一瞧就知,韩沫沫是故意伤了自己。
一般人射箭,力道没这么轻的。
「无事,臣女将箭拔出后,稍作包扎即可。」此情此景,江牧歌还是没说这些,取出工具来,准备要先替韩沫沫处理伤口。
韩沫沫却忽然道:「可是,可是为什么我感觉好痛,痛得我都要看不清前方了……」
她阖了眼,突然浑身绵软地瘫倒下去。
夜文康慌忙把江牧歌推到一边,不顾她摔倒,只顾抱起韩沫沫道:「大夫呢?大夫怎么还没来?慎淞郡主,你先别动手,你看得多半不对。」
江牧歌吃痛,嘶了一声。转头望向夜文康,温香软玉在怀,倒是全心全意。
她摸了摸膝盖,感觉只是擦伤。就起身缓缓收起工具,识相地给他们俩人挪了地。
连她心下都不禁感叹,韩沫沫的演技真好。
不知她是不是从哪里得来了消息,但如今夜文康反应过激,肯定有秦玉儿的因素。
韩沫沫是早有准备。
今日到此,恐怕就是为了借机与夜文康偶遇,唱这一出戏。不慎碰到她,还想临时把她也拖下水。
刚才分明是韩沫沫差点忘了自己是大夫,为防露馅,赶紧先晕了。
晕之前,还不忘质疑一番自己的医术。
真是好样的,韩沫沫。
这样下去,她成为太子心目中秦玉儿的替身是指日可待。
江牧歌退到一边去,和蓝襄一起目睹夜文康搂着怀中的裙摆曳地的韩沫沫,无助地呐喊,甚至都顾不了男女大防。
众人围着他们,皆是满脸仓皇。
这里除了仆妇,就是素日里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大都看不出这箭伤厉不厉害。
有人已经朝江牧歌投来质疑的目光。
「她这一招真狠,」蓝襄在她耳畔低笑,「装疯卖傻,苦肉计,还闹这么大。」
「可大家都信。」
蓝襄嗤笑:「我就不信。战场上的箭有淬毒的,有穿肠挂肚的,那才惨,可没见哪个人抱着手臂上无毒的箭伤哭爹喊娘的。」
江牧歌叹息:「人都不是你啊。」
蓝襄偏头,愣愣地看了她半晌,忽然扑哧一声笑了。
也不知她在傻笑些什么。
和她在一起时,她好像总爱这么傻笑。笑得身后的艳阳高照都黯淡了不少。
江牧歌也忍不住笑了笑。
蓝襄听到声,笑容戛然而止,忽然问道:「你刚也去看了,说她那伤不难治,是真的吗?」
「当然了,」江牧歌猛地扭头,「我是正经大夫。」
「毕竟你是郡主嘛,谁知道你正不正经呀……」蓝襄看出她是真有点动怒了,心虚地挠挠头。
「我正经得很。」
「知道了,知道了。」
这时候,恰好有大夫来了。
两个头发花白的大夫,围着韩沫沫查看。
不一会儿,果然是掏出了类似的工具,开始处理伤处。也不知道对太子说了什么,很快他脸色就转好了。
周围人朝她们投来的视线也少了怀疑,多了佩服。
估计是江牧歌刚才所言非虚。
蓝襄观察着江牧歌的脸色好转了,才捶了捶她肩,小声道:「咱们走吧?」
江牧歌沉默了一会儿。
就在蓝襄以为她不打算搭理自己的时候,她忽然就盯着她,嘴一张,吐出言简意赅的一个字:「走!」
蓝襄和江牧歌对视着,嘿嘿笑起来。
同时转身就往外溜。
这种时候,太子都忘了要找她们了,她们不如直接跑。
两个裙摆曳地的姑娘,窜得跟猫似的。
蹑手蹑脚就到了江牧歌的马车上。
身后一众仆役反应过来时,她们已经溜远了。陈青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一掀开帘子,就松了口气。
「郡主,我还以为你丢了!」
「对不住,」江牧歌正襟危坐,「我们有事要赶紧聊聊。」
「跑得也太快了……」
陈青嘀咕着放下帘子,打马启程了。
江牧歌这才松懈下来。
「不是我说,你怎么也不想留下来啊?」蓝襄还喘着气,可也止不住好奇。
她叹气:「我才不想给她治伤。」
蓝襄愣了愣,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指着她沉声道:「好啊,我就知道你们韩家内部的事不简单。」
「是不简单,」江牧歌毫不紧张,「我找你来,本来就是想请教你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