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诶,别这么说,兄弟不嫌弃你。”
虽然在心里吐槽一下可以,但是明面上还是安慰一下吧,毕竟好不容易建立的兄弟情崩塌了可不好收拾。
“你确实是对血族一无所知。”尤摇了摇头,边走边说,“血族里面血脉是划分得很清楚的,转换者的血统决定了下一辈血族的能力。我的血统比较复杂,该隐的诅咒,莉莉丝的罪恶,路西法的堕落,在我这里,都是最纯粹的。”
莉莉丝恶魔,传说中帮助该隐学会了如何通过操控血液获得力量的梦魇女妖。对于她的记载众说纷纭,有说法说她是亚当的第一任妻子,最后叛逃亚当后成了撒旦的妻子,也有的说法说她是该隐的妻子,两人一起孕育了血族。
至于路西法,他就是地狱堕落天使,恶魔撒旦。
我在心里默默琢磨着,不知不觉又进到了屠宰场内,我这才后知后觉开始后怕起来。
“你们刚刚在外面,没有被人看到或者被监控拍到吧?”我连忙问道,不要小看中国监控的威力,要是被拍到了,别说是戏剧演出的借口了,这次搬出cosplay都不顶用。
尤会心一笑,说:“放心,我是天赋能力是精神类控制,他们看不见的。”
进到室内,看到那些已经打包好了的血袋,他的笑就凝固在了脸上。
“你变丑了会怎么样?”我试图和他商量,人血总之是不可能了的,猴血有严格的管控,大量购买不仅价格高昂而且还会留下记录,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就是用猪血代替了。
在野外生存的人在没有食物的情况下尚且可以挖草根扒树皮充饥,所以血族在当今社会该委屈的还是得委屈一下吧。
“我的脸变丑了就等于半个我没了。我的坏情绪会影响我的能力,万一以后遇到危险,那我们两个就都玩完。”尤很正经地跟我解释,好吧,他确实在理,为了我俩的小命,那就只能想其他办法了。
正当他要说什么的时候,一阵手机铃声传来。
噢,尤这个老古董一时还不能接受现在电子通讯设备,所以这铃声应该是我的手机发出来的。
是kadin。
“喂,kadin,怎么了?”
“林霁,回国之旅顺利吗?继续和我合作吗?”
我沉默了一下,思索着离开前他说的话,他一直知道会有人要威胁我,只是希望以这种方式让我认清谁才是最温和的合作对象。
“我爸被末卡维族的人抓走了。至于合作……”我看了一眼尤,他应该也从我的话中猜测到了kadin说了什么,向我点了点头,我得到了授意继续说,“目前来说,你是最好的合作对象了。”
kadin在那边愉快地笑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尤和你在一起吧,你得安顿好他,这趟行程你们所有的费用由我来报销。”
听听,这是多么壕无人性的话。
“你们下一站去哪里?”
我对尤说:“我们下一站去哪里?”
他拿过我的手机,对着对面说:
“先去所罗门群岛。”
“不用,你留在那里就好。”
“嗯,对,要拿回那些东西。”
“行。”
然后他挂了电话,把手机递给我,说:“把这些血退掉。”
“那你怎么办?”我突然想到kadin说一切花费由他报销,“你可以要kadin帮你收集人血,他门路多一些。”
“不用。这也是我刚准备跟你讲的,我联络到了我的下属,等会儿他会送来血仆。”
“诶,朱老板,过来过来,小弟这里还有点事要和你商量。”
我一把搂过朱老板的肩,拽着他往外走。
“朱老板啊,不是小弟故意放你鸽子啊,只是呢刚刚剧场打电话过来说那一场因为编剧内容没有过审,就删了。你看我这买了这么多血也没什么用处了。”
“哈?你个娃子,做甚子啊?耍我哩!”
最后在我的三寸不烂之舌的劝说下,朱老板一脸菜色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把钱退给了我。
等我们一脸郁结地回家,已经是黄昏了,果然黑夜才是血族的主场,尤的神色肉眼可见地活跃了。
在准备开大门锁的时候,“啪嗒”一声,锁掉了。
我回头朝尤走了一个眼神,肯定是有人进去了,还这么大胆,直接把锁给撬了。
“林霁,你没听到别的生物的声音吗?”尤突然拉过我,有些纠结地问道。
“啊?我可以控制接收其他生物的声音,何况我只能听到声波,不懂他们的语言。”我有些疑惑地回道,“而且我可以用意念关闭接收其他生物的信号,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
尤把手放下,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说着:“你从海里出来后就没开过你这个能力吗?”
我迷茫地摇摇头,不清楚他为什么要说这个。谁会喜欢大早上走在路上,路边的蛤蟆突然给你来了一句“这两脚兽起的真早,都妨碍到小爷我捕食了”。
这下尤的眼神更奇怪了,好的,我看明白了,那是明目张胆的嫌弃,他纠结着在我准备发火时开口:“兄弟,你现在试试打开你的天赋能力。还有,你们中国最好的测算智商的是哪个机构?”
这句话,就有点,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了。谁和他是兄弟,他和我太太太太爷爷称兄道弟还差不多,也难为这么个高龄老人还知道智商测算机构了。
我在心里一通哔哔赖赖抱怨完,还是默默打开了天赋能力,倒要看看这明目张胆闯入我家的是什么玩意儿。
“哈喽,亲爱的小朋友~”
突然一阵声音从脑海里传来,很不着调,我再三确认这不是人类的声音后,尝试着用同样的频率发声:“你好,你是谁?”
很快,那东西就有了回答:“我是怪物,进来!”
看来这是个脑子不好的怪物,说了自己是怪物还要我进去,我进去了不也就是脑子不好了吗?
“听到了吧?”尤在一旁说道,“这是蝙蝠的声音。”
我点点头,他又继续说道:“看来深海那一回,你记住了他的声音,它也激发了你的能力。”
“也就是说,我以后拥有了可以和任何生物对话的能力?”我有些兴奋地问道。
“不是拥有,是激发,你本来就拥有这种能力。”
啊,老古董就是喜欢咬文嚼字,和之前纠结“血族”和“吸血鬼”一个道理。
我们进了门后,大厅内坐着两个人,准确来说是一个坐在沙发上,一个坐在地上。沙发上那家伙看见我来了,热情四溢地招呼道:“小朋友来了啊。”接着对尤点头行礼道:“王,您来了。”
尤坐在了沙发上,看着那人,道:“阿雷沙,处理好了吗?”
那唤作阿雷沙的人笑着指了指地上的人,回道:“王,这是质量绝佳的血仆,少女之血。”
顺着他的手,我这才仔细看地上那人,是一个怯生生的少女,面容秀丽,五官带着东南亚那边的风情,一双眼睛干净纯粹,此刻像受惊了的小鹿一般颤颤巍巍,惊慌失措。
这是血仆?这分明就是活生生的人啊!
阿雷沙笑着看向我:“确实是人,不过我对她的身体进行了改造,让她的造血功能得到了提升。”
“你能读懂我的想法?”我发誓,刚刚那句话我真的没有说出来。
尤给自己斟了一杯清水,淡淡地看向我:“阿雷沙的天赋技能就是读心术,以及蛊惑人心。”
“那不是和你一样吗?”我记得尤的技能好像也是精神类控制。
我一说完阿雷沙就精神了,往我这边凑近了点,甩了甩他那头银白色的中长发,贱兮兮地笑着说:“看不出来吗,我和王是同等发色。他是我父亲,我继承了他部分能力有拥有了读心术的新能力!”
头一回听见有人叫父亲叫得这么得意的,喜当儿。不过回想起书籍里面记载的血族对于“父亲”的概念,也就没那么奇怪了。上一代血族对一个正常人施以“初拥”,可以让那个人变成下一代血族,下一代血族要称上一代血族为“父亲”,在血族的概念里,“父亲”应该就是情人的意思,而他们那所谓的“初拥”,很大程度上就是性/交。
很不幸,我没有掩饰我的想法,一时间被阿雷沙看了个干干净净。他弹了一下我的脑门,不满道:“年纪轻轻的,想得倒挺多,我和王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初拥也并不局限于你想的那个意思,你对血族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他这么一说,尤也大概知道了我在想什么,冷冷地看了过来,我似乎有看到了他美瞳之下流淌着红光的眼睛。
好在他没有追究,这事就尴尬地翻过去了。
阿雷沙郁闷地看着尤的头发,对我不满地控诉说:“王那么好看的银发,你怎么舍得染成这么丑的颜色啊!”
我翻了个白眼给他,合理推测这玩意单纯就是想和他王同样发色。
“不要偷偷骂我,我听得到。”阿雷沙在一边哔哔赖赖,矫揉造作,“王,他骂我!”
尤没有管我们,而是蹲下捏住了少女的下巴,强迫她和他直视,像打量一件商品一样认真地查看,最后应该是很满意的,轻笑了一下就扛起女孩往我的那个房间走。
“诶诶诶,尤你干什么?!”
我想去拦住她,那女孩一旦进了房间,活着出来的可能性应该就很小了,这样的惨剧怎么能发生在我眼前?
尤淡淡地回头看了我一眼,女孩的挣扎很微弱,应该是在来之前就被阿雷沙处理过了,接着尤当着我的面,将眼睛里的美瞳取出来了,暗红色的眸子没有遮掩地露了出来,那是一种警告的颜色。
我感觉被人从后面揪住了衣领,回头一看,阿雷沙提拎着我的后衣领子,硬生生把我往反方向拽。
“阿雷沙,你有病啊,快放开我!”
“啊哟,不在心里骂我了啊?”
最后我的挣扎宣布无效,被阿雷沙摁在了沙发上,果然人和血族在体力上还是有区别的,也不知道他们在棺材里放了那么多年,身体机能怎么还没退变。
我愤愤不平地理了理我的衣领子,都快被他拽变形了,这家伙非但没有愧色,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坐在我面前:
“我是为了你好,血族进食被打断后果很严重的,特别是你也是个人类,能不能有点自我防范意识?像你这样的,我一口一个都不带含糊的。”
“但你们这样简直毫无人性!你们没有权利去左右别人的生命!”我气愤地回怼道,我们学解剖的,在和大体老师面对面的时候都要保持对生命的敬畏,何况是活生生的人呢?
阿雷沙冷冷地瞥了我一眼,说:“弱肉强食本来就是自然的规律。你们人吃动物,宰杀鸡鸭鱼的时候,不也只是当它们是一道菜吗?可是按你刚才的说法,你们不也没有生杀夺予的权利吗?万物皆有灵,既然如此,都就都不要进食了。”
“这不一样!”我被他呛到不知道该说什么,“人和动物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阿雷沙一把捏住我的后脖颈,逼迫我和他对视,“你是觉得人比那些生灵更高贵些吗?可是,高贵在哪里呢?不过是语言障碍而已,它们也有它们的家庭,部落和事业,而且在我们眼里,你们和它们完全一样。”
接着,他又懊恼地啧了一声:“忘了你刚恢复万物通灵的能力了。”
他一把将我提溜到窗户边,夏季的夜晚,繁星点点,这个时候的乡下是最热闹的,爬虫和小动物们躲避了一天的烈日,现在正出来呼吸清新的空气。
“好好体会万物生灵。”
阿雷沙在我耳边轻声说。
我闭上眼,慢慢尝试运转意识中处理声波的中枢,很多很多声音如溪水潺潺般涌入我的耳朵。窗户下有只臭甲虫正在抱怨天气太热,地面烫脚;草丛里有很多蚂蚁,在哼哧哼哧地喘气,应该是在搬运什么东西;而一旁的蛐蛐看见蚂蚁大军只是冷笑地嘲讽它们,自己一脚下去它们就都白干了;远处的青蛙正在搞对象,他们还不会人类的委婉,话语直白,完全遵循繁衍的本能……
“怎么样?”阿雷沙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含着笑意,不是不怀好意的笑,而是一种很纯粹的笑。
我看向他,爽快地承认了:“这是我第一次听明白他们的话,很神奇。想不到你一个血族,还有万物平等的观念。”
阿雷沙笑了笑,看着星空缓缓说道:“我记得,在我被尤转换之前,我是一个神父。”
我有点吃惊,将神父变成与之对立的血族,这是什么恶趣味?
阿雷沙笑了笑,也没有理会我心里的吐槽,只是说道:“林霁,你是海洋之神蓬托斯的后裔,你需要对你的子民公正仁慈,但此去寻找不朽之心的路上,你要学会适当的残忍。过度的仁慈比适当的残忍更加可怕,那是撒旦的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