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书
“言总……”
“言总?”
言寻真的意识缓慢苏醒,尚且有些僵硬的身子猛地往下一坠。
汽车前排的那人听到动静,继续道:“言总,还有十分钟就到华绫第一人民医院了。杜醉蓝小姐应该已经办好了出院手续。”
琐碎的记忆在脑海中呼啸而过,这句话则宛如拼图的最后一块碎片,将脑海中陌生的记忆片段整合成了一条完整的线。
她好像是,穿书了。
穿成之前看了一半的一本百合小说里的同名渣A,贪图美色,试图强取豪夺杜醉蓝——一个美丽到宛如伊甸禁果般的omega。
杜醉蓝自然是不愿意的,但是渣A家底蕴深厚,她自己只是个普通家庭,家中的人还被渣A控制,用来强迫她就范。所以,最后女主还是没能逃开渣A的手心。
若只是如此也便罢了,关键是那原身得到后又不珍惜,弃她如敝履、让别人糟蹋她、自己出轨玩乐……
简直不干人事。
所以,最后原渣A遭报应了。被杜醉蓝的追求者们联手催垮事业,打发入狱,凄惨而终。
言寻真当时狠狠留评:
【这种渣A阉了算了。】
原作者则回复她:【没问题,腺体挖出来喂狗!】
言寻真念及这,心有余悸摸了摸后颈。
……还好没变成废人。
看起来,剧情还没有到那种无法挽回的地步。
她还来得及做出改变。
首先,等过两天她搞清楚了原身的习惯、工作,她就赶紧把胁迫的女主家人给放了;第二,她之后不能再强迫女主,说那些神经病的霸总语录,要平等友好和女主相处,能相处成朋友最好;最后,她可以帮女主铺平演艺道路,实现了自己最大的梦想,怎么着女主和女主的仰慕者都不会让自己GG了吧!
虽然说,在看书的时候自己真的很喜欢杜醉蓝,不过想到书里渣A的结局,言寻真可不敢产生任何逾越的想法了。
她梳理完思绪后,司机毕恭毕敬道:“言总,医院到了。”
言寻真打起精神,心中一凛。
司机下车为她打开车门,而她则优雅地踏了一步出去,线条完美流畅的腿白皙光滑。
脚上五公分的高跟鞋让她的身高逼近了一米七八,医院大门玻璃映衬中的她有着几乎凌人的气质,身上套着的风衣掩藏不住她傲人的身材。
言寻真在进门前先行停了脚步,玻璃上的倒影既模糊又清晰,而她的目光落在渣A这张、同她本人几乎如出一辙的脸蛋上,也是既熟悉又陌生。
少顷。
在问过前台的护士杜醉蓝所在的病房之后,言寻真径直上了五楼。
她控制自己脚下的步子轻些,努力不发出噪声影响别人,故而在站到病房门口之后,里面躺着的人还没有发现她。
侧坐在床上的人面色苍白。
穿着一件浅黄色的毛衣开衫,里面的衣服对她来说有些大了,空荡荡的领口露出她精致细瘦的锁骨。
白得晃眼。
漂亮水润的杏眸里含着点泪,眼眶都是通红的,挺翘的鼻尖下是微张的粉唇,巴掌大的脸漂亮的要命,娱乐圈里再怎么样清纯的小白花都比不过眼前人独一无二、与生俱来的纯粹与诱人。
她就是一朵勾人不自知的罂粟花,引人沉迷,唤人犯罪。漂亮得让人心醉。
这是女主,杜醉蓝。
言寻真忽然太阳穴一痛,一大段凌乱又陌生的记忆从脑海中闪回——
“你在干什么?我有让你一个人收拾东西走吗?”渣A原身蹬着的高跟鞋发出“塔塔”的声响,吵得人心烦,面上的表情带着浮躁,“又贱又浪。又想当表子又想立牌坊。”
杜醉蓝脸色煞白,无力跟她辩驳,只弱弱道:“我没有。”
渣A冷笑一声,冲上去准备抓住她的衣领,推搡间道:“还说没有?穿这么浪,故意给人看的吧?”
杜醉蓝眸中蓄的泪倏地滑下,冰凉的手抵不过渣A的举动。
她于是苍白地别过头,目光落在一旁的剧本上,那是她的梦想。
渣A咬牙,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接着道:“怎么了?你欲擒故纵的把戏要玩到什么时候?发/情期也不让我碰,行啊,那你就一直在庄园里当个下人去擦地板吧!”
杜醉蓝橘子酒味的信息素泛苦,悲戚哀求:“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明天还有戏要拍,您能不能先……”
“拍戏?”
渣A嗤笑。松开攘着杜醉蓝的手,转而在她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拿起了那剧本,然后狠狠撕碎。
——“拍戏?呵呵,女人,你这一辈子都逃不开我的掌心。”
——“你想要追你的梦?可笑,你一个omega就是给人艹的,还想出去抛头露面,简直就是做梦。”
——“你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有机会了。”
杜醉蓝眼眶中大颗大颗的泪落下。
陌生的记忆如潮水涌来,又迅速退散。
言寻真深呼一口气,定了定心神,旋即,敲了三下开着的病房门。
低着头看着剧本的杜醉蓝懵然抬头,看见来人是言寻真时,猝然站了起来。
鹅黄的毛衣衬的她柔软无比,故而,忽的一个踉跄就让人无比担心她会不会倒下。
言寻真下意识地想去扶她一把,只是没走两步,就看到杜醉蓝靠着床头柜勉强站稳,低着头,令人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
言寻真停下步子,不觉得尴尬,只清了清嗓子认真道:“你好。”
杜醉蓝苍白的指节扣紧了柜角,没做声。
言寻真继续道:“可能你现在非常讨厌我,觉得我是不是又想出了什么新的招数来折磨你,但是我发誓,我没有。”
她虽然不是原身,那些原身犯下的错没有理由让她来承担。但是她现在毕竟已经成了“言寻真”,就不得不面对这一堆烂摊子。
说自己是穿越来的?恐怕要被抓去精神病院。
她认真道歉:“对不起。”
杜醉蓝眸光闪烁,看着面前明艳的女人脸上褪去了从前的浮躁、恶心,反而变得优雅且认真,对着她鞠躬的动作也标准礼貌到了极点。
言寻真看到杜醉蓝抬起眸,犹豫不定的样子,决定趁热打铁,继续剖白:“我已经想通了。之前有不对的地方我都会努力改正,对你进行补偿。”
方才的记忆让言寻真知道,现在是在前期,渣A还没有将女主吃到手,所以故意对女主施压,放纵手下对女主迫害,在她发/情期的时候拿走了她的抑制剂,本以为女主会控制不住向她求饶,没想到硬生生把人逼到医院急救去了。
“我以前不懂事,被他们怂恿,为了满足我的一己私欲,对你造成了伤害,我很抱歉。”言寻真一只手捂在胸前,再次鞠躬,“我发誓我会辞退那些人,我也会惩罚自己。”
言寻真说到这,感觉胸口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几乎让她无法呼吸,一下子躬身停在原地,额头上冒出大颗大颗的冷汗。
她想到刚才突然出现的记忆,恐怕那是原身曾经留下的意识,如今言寻真认真道歉、重新做人,与渣A的意识背道而驰,那渣A的一点残留意识恐怕是不满意了。
她不由自主地僵在原地,两股意识在拼命搏斗,旋即,她压制住心头的躁动,抬头看着杜醉蓝。
她正用指尖将垂下的一缕鬓发别到耳后,看起来虽有些害怕,却强撑起了精气神,不卑不亢地对言寻真道:“言总,真希望我能相信你。”
空气中原本淡淡的橘子酒味忽然强烈了些许,有些发苦。
言寻真张口又闭口。
杜醉蓝显然没相信。
好吧,这也正常。毕竟没人能一下子就相信施暴者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需要时间的。
言寻真安慰着自己,强压下心头疼痛的感觉,目光从杜醉蓝身上落到一旁床头柜上的剧本上,那上头全都是记录的笔记和小传,因为翻阅太多,剧本已经稍稍皱了起来。
似乎是注意到言寻真的目光落在了剧本上,杜醉蓝强装出来的淡定寸寸崩裂,露出里面柔软的内里。
有些悲戚,有些哀求。
像是一只折翼的幼鸟,被四面八方袭来的笼罩在中间,逃也逃不掉,最后哀哀地露出脖颈间细绒的羽毛,轻柔地搔着言寻真的手心。
言寻真的心猛地跳快了些。
“言总,我明天还有戏要拍,您如果能放过我,”杜醉蓝似乎有些晕眩,声音微弱,“……就行了。”
“拍戏?”
言寻真意识到这是个很好的契机,她正眼睛一亮准备说没问题,你快去吧,结果却突然觉得嗓子一哑!
疼痛的感觉再次席卷全身,比之前的两次都要来势汹汹,那股黑暗、恶心又躁动的情绪仿佛要破土而出,狠狠地冲出来。
言寻真感受到自己的嘴巴不受控制,吐露出的言语是同回忆中那渣A相似的:
“拍戏,咳……,呵,女人,我告诉你……”
言寻真死死咬住下唇,不能功亏一篑,杜醉蓝最在乎的就是她的梦想,如果说出来,就前功尽弃了……
但是,看着杜醉蓝苍白的脸,和几乎不抱期待的神色。
下一刻,她狠狠拧着自己的大腿。
“哈哈,你这一辈子、都、都离不开工作的怀抱了。”
尴尬的气息弥漫到了整个病房里。
但言寻真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她再次狠狠拧了自己一把,在心头又骂了一次原身这个渣A大傻呗。
所幸她最后居然改口说的是这样一句话,看到杜醉蓝骤然轻松了些许的目光,她心里好受多了。
逃不开工作的怀抱,对杜醉蓝来说就是一直追梦。
杜醉蓝求之不得。
似乎是杜醉蓝也意识到言寻真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她方才无法控制的信息素转变了不少,由涩鼻子的苦变成了清香。
过了约莫十分钟,言寻真风衣的口袋蓦然振动起来,短促的铃声打破了沉默的空气,来电显示上面的备注是“姐们儿”。
言寻真从前的手机号很少有人拿到,基本上都是内部下属、公司客户跟她商量有关工作的事,她下意识的接了起来。
语气礼貌却带着不容错认的强大气场:“你好,言寻真。”
电话那头愣了愣,发出了一声爆笑。
言寻真皱了皱眉:“你好,有什么事情请说。”
“我靠不是吧,言总你什么情况啊,这么装模做样的吗,不知道的话我还以为你是个精英总裁呢哈哈哈哈……话说回来,你把杜醉蓝搞到手了没有啊?”
什么?
对面的人话如同连珠炮:“哎,上次跟你说的你同意了吗?你老婆发/情期完了,你爽够了的话,借我玩玩呗?”
电话的声音不大,但在病房内足以被两人都听到。
杜醉蓝的手攥着自己的衣角,指节近乎发白。
言寻真险些两眼一黑。
操!
霎时间,空气中的橘子酒强烈起来。
言寻真几乎被这酒熏得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