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独属于无量枷锁的禁地
“野心不小。”弥祭仪不由得再次打量了一番比哀,目光认真了许多,夹带着思考。
眼前的这个少年面容苍白而憔悴,似乎因为那只怪物的存在而经历了长时间的心理折磨,但他的精神状态却保持的很好,像一颗顶破层层阻碍、倔强生长的竹笋,这很难得。
弥祭仪不由得有些欣赏这个少年了。
也许应该给他一个机会吗?
一番思忖之后,弥祭仪收敛了脸上玩世不恭的轻佻笑意,略显严肃地对比哀说道:“不管是原初能力者、衍生能力者还是从者,我们的存在,更多的意义是为了对抗这个世界上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可怕、未知的怪物。”
“只有能力者才能够杀死怪物。”
“然而,即使是能力者想要猎杀怪物也是非常不容易的事,往往要进行必不可免的近身战,承担极高的死亡风险,就好比刚才,我和白为了杀死那只怪物,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当然,我感受到了你的勇敢和坚定,也明白你的想法,你经历过一次与怪物的近距离接触,不但没有因为恐惧而退缩,反而想要强大自身而获得与怪物抗争的资本,这比那些被怪物吓破胆子而选择逃避的人要可贵的多。可以说,我是认可你的,你有成为从者的潜质。”
“不过,”弥祭仪话锋一转,“仅仅如此还是不够,想要成为从者,还需要一定的天赋。”
弥祭仪的高度评价让比哀对自己即将成为从者这件事信心倍增,但他依旧虚心地对弥祭仪请教道:“请问先生,您所说的天赋是指?”
弥祭仪不答反问:“你是如何理解等价交换的呢?”
比哀愣了一下:“等价交换?”
思维敏捷的比哀瞬间明白了这是弥祭仪在考验自己适不适合成为从者,在一番慎重地思考之后,比哀有些不确定地答道:“我的理解......或许是一种合理的交易,能够让双方共赢?”
弥祭仪闻言,微微沉默,他不再看比哀,转而看着昏死在地上的白·十方戒,幽幽地叹了口气,有些失望地说道:“如果你成为了等价交换的从者,难道你要通过和怪物进行合理的交易,双方共赢吗?怪物只想杀死你。”
弥祭仪一边走向白·十方戒,一边头也不回地对比哀继续说道:“等价交换存在一定的主动性和欺诈性,或许你无法理解,所以很遗憾,你不适合成为我的从者。”
弥祭仪动作轻柔地将浑身粉碎性骨折且还在昏迷的白·十方戒从地上抱起,转身就走。
弥祭仪对比哀给出的定论让后者仿佛坠入了冰窟,原本的希冀和可能性瞬间化为泡影,此间落差仿佛天与地。
可比哀是个十分执着的少年,只要有一丁点希望他都不会放弃,他亦步亦趋地跟在抱着白·十方戒的弥祭仪身后,焦急地恳求道:“请您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我一定能够给出让您满意的答复!”
弥祭仪摇头:“我没有时间等你,我的同伴现在状态很糟糕,我必须先处理他,否则会发生一场更可怕的灾难。”
弥祭仪并不打算与比哀浪费时间,白·十方戒已经濒临失控,白·十方戒的身体即将被封印在体内的夜将接管,到时候,重获自由的夜将势必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况且比哀确实不符合弥祭仪培养自身从者的标准。
然而,扑通一下,比哀却双膝跪倒在地,犹如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死死地攥着弥祭仪的裤脚,
可怜巴巴地哀求道:“先生!我很抱歉,我知道您现在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我只求您给我留下一个联系方式,再给我几天时间思考,我一定能够给出让您满意的答复!”
“我真的不想被怪物杀死!我不想在这个可怕的世界上不明不白地死掉!我想活下去!”
弥祭仪脚步一滞,他不禁低下头来看着这个一脸执拗、眼泪汪汪的少年。
比哀这种无比执着的求生欲望深深地触动了弥祭仪,毕竟弥祭仪是这个世界上唯二能够感受到生死真谛的原初能力者——另一个是白·十方戒。
弥祭仪属实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样吧,你确实不适合成为我的从者,不过,你可以试着成为白的从者。”
“顺便提醒你一句,白的原初能力是无量枷锁,你仔细想想这四个字所代表的真正含义——我指的不是那种表面能够理解的浅显意思。”
“他住在......”
离开了这所高学之后,弥祭仪带着白·十方戒前往摩柯山。
白·十方戒的怪物化状态越来越严重,弥祭仪必须抓紧时间。
神色严峻的弥祭仪驾驶马车一路风驰电掣,手中的马鞭挥舞的啪啪作响,抽的那匹拉车的壮硕公马连连哀鸣。
摩柯山位于繁木城外以东大概三十千米的地方,出城的一段大路还算平坦,然而越是接近摩柯山,杂草丛生的道路越是崎岖难行。
只因摩柯山被白·十方戒以无量枷锁的原初能力长年封锁着,外人想要进入摩柯山难于登天,包括绝大多数能力者。
久而久之,无人涉足的道路便荒废了。
加上夜深,视野不好——虽然出发之前弥祭仪在马身和车身上悬挂了大量的荧光石,但起到的照明效果非常有限。
而且弥祭仪还要时刻留心一路上是否会有未知的怪物出没,那样的情况是最糟糕的。
笼罩在一片幽幽绿色荧光的马车在潮水一般的深沉夜色中摇晃前行,-远远望去,犹如一叶浪打浮沉的扁舟。
广袤旷野里,许多不知名的夜禽扯着声调古怪的嗓子,对驾驶着马车贸然而来的弥祭仪发出不算友好的质询。
摩柯山是独属于白·十方戒的禁地,山中深藏着白·十方戒无限之生的秘密,并且,这里还被白·十方戒囚禁着一个离经叛道的杀人狂魔——逆相嗣。
关于逆相嗣的事情,弥祭仪知道的并不多,白·十方戒也只是在弥祭仪面前提起过一次:“对于人类而言,逆相嗣是比怪物还要可怕的多的异类,一个天生的刽子手。”
弥祭仪猜测白·十方戒和逆相嗣之间应该是建立了某种常人无法理解的特殊关系,和白·十方戒的无限之生有关,也和逆相嗣的嗜杀天性有关。
即使心中焦急的弥祭仪一路快马加鞭,却也用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达摩柯山的山麓。
好在一路上没有发生其他意外。
拖曳马车的壮硕公马到了这里便无法继续前进了,摇头晃脑地呼哧着焦躁的鼻息,马蹄只抬高了些许便又重重落下,仿佛有无数条看不见的枷锁封锁了这匹公马的雄壮身躯,让它丧失了行动能力。
就连坐在马车前室的弥祭仪也感觉自身备受禁锢,连想要活动一下手指都很艰难。
弥祭仪只好用尽吃奶的力气拉扯着缰绳,让马车后退了一段距离,离开了那一片被无量枷锁的原初能力所笼罩的地方,才感觉如释重负,无比僵硬的身体恢复了自由的行动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