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第9章 第9章

庄斐确实打算赴约,连时间地点也定好了。可汤秉文迟迟不来,惹得她把午餐推迟成了下午茶。

为什么自己一定要见到汤秉文呢,庄斐心不在焉地晃着猫玩具逗森林,心里发闷。

临近一点时分,汤秉文才姗姗来迟。又到了柳絮漫天飞舞的季节,庄斐略略一眼,还以为他忽然白了鬓角。

汤秉文一推门便唤了声森林,而后埋头开始换鞋。换完后,他干脆蹲在玄关逗了一分钟森林,待他走进客厅时,才看到一直坐在沙发上的庄斐。

“你……”汤秉文眯了眯眼,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你约会结束了吗?”

庄斐像是一瞬间出了神,隔了几秒才应声:“没有。呃,他飞机误点,改成下午茶了,我就直接从商场先回来了。”

“哦,那你岂不是还没吃午饭。”汤秉文走上前去,边换猫砂边随口问道。

“是啊。”

“你什么时候出门?”换完猫砂后,汤秉文继续给森林的饮水机换水,哪怕庄斐其实早上刚换过。

“怎么?”

“没什么,要是太迟的话,不如稍微吃点东西垫一下。”

“家里……”庄斐话还没说完,空中忽然飞来一包饼干,她本能地伸手去接,是包原味的苏打饼干。

“新租的房子路线还不太熟悉,时间总协调不来。因为经常来不及吃早饭,我就买了点饼干随身备着。”汤秉文低头将自己的电脑包合上,“听说苏打饼干对胃好,也不知道真假,聊胜于无吧。”

庄斐撕开包装纸,清脆地咬了一口:“嗯。”

将森林的东西都新备好后,汤秉文直起身来:“那我带森林去洗澡了。之前那个人也不知道对它做了什么,毛都有些打结了。”

“嗯,卡就在鞋柜上。”庄斐伸手一指鞋柜上的宠物店卡,顿了顿又补充道,“要我送你吗?”

因为公交地铁不让带宠物,汤秉文又没有私家车,偶尔庄斐把车开走了,他又要带森林去宠物店时,基本都是步行一小时过去。

“不用了。”汤秉文笑了下,“我一下午都很闲,慢慢走过去也行,不然要是耽误了你约会不太好。”

“是哦。”庄斐装模做样地看了眼时钟,“那你走吧,我要理下头发。”

汤秉文走得很干脆,便使得庄斐的愤怒变得异常可笑。

她想汤秉文算是一个合格的前任,不会随意纠缠,始终保持着礼貌的距离,除了森林这个特殊因素,一切都做得很完美。

可她想看汤秉文失态的样子。

再推迟下去就太不礼貌了,庄斐整理好心情,简单捯饬了一下便出了门。

地点改在了一处位置僻静的咖啡店内,女低音哼着婉转的蓝调,咖啡香伴着甜品香氤氲了满屋。庄斐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找到了那位正坐在窗边的高先生。

听罗芮所说,这人只比自己长了三四岁,不过这成熟的派头,乍一看还以为已逾而立之年。

油光水滑的背头,整洁挺阔的衬衫配西装裤,袖口被挽起了一截,露出一块款式低调,但价格应该不太低调的腕表。

相比之下,到现在还没正儿八经工作过的庄斐,依然是一副学生的派头。

“你好。”庄斐刚刚落座,对方便主动伸出了手,“我叫高景行,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庄斐蜻蜓点水般和对方握了下手,脸上的微笑僵硬得很明显,“我叫庄斐。”

“不用紧张。”高景行从服务员手里接过菜单,递了一份过去,“咱们随便吃一吃、聊一聊。”

也不知是不是那一小袋苏打饼干过分当饱,庄斐看什么都没有食欲,最后,只简单点了杯拿铁。

“是没有喜欢吃的吗?”高景行把她的一切表情都尽收眼底,关切地问道。

“没有。”庄斐慌慌张张地一耸肩,“只是……不太饿。”

“噢。”高景行贴心地没再多问,另起了一个话题,“听说你之前也有留过学,是在哪个国家?”

“嗯……英国。”

“英国啊,我去过三趟英国。前两趟都是旅游,第三趟……算是年少轻狂吧,是为了挽回前女友。”明明是在回忆,可高景行的目光一直向着庄斐,“当然最后失败了,那时候正巧是圣诞节,我就在酒店里一个人看完了《真爱至上》——你看过这部电影吗?”

第一次约会就和人聊起前任,庄斐忽然觉得这人也挺有趣的,忍不住放松地笑了,随口应道:“没有。”

当然否认完她便突然想起来,自己其实是看过的,还是和汤秉文一起看的。

那是两个人在一起没多久的时候,而且也不是应景的冬天,而是燥热的炎夏。

两人窝在宾馆的空调房里,懒得冒着大太阳回学校,在汤秉文的提议下,便一起看了这部电影打发时间。

庄斐对爱情片不太感兴趣,也很讨厌这种琐碎的拼盘式的电影,更加理解不了英式幽默。不过只要和汤秉文在一起,看什么都好。

汤秉文倒是看得很认真,甚至过分专注到几乎忘却了庄斐的存在。他入迷的时候,神情有种莫名的温柔,于是他看着电影,庄斐偷看着他。

最后作为陪看电影的奖励,庄斐收到了一支圣诞树造型的雪糕,不太好吃,但她还是全部吃完了。

“那……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去看一看如何?我记得南街有家私人电影院很不错。”

“抱歉,我不喜欢看电影。”庄斐撒谎撒得很坦然。

“那你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吗?”咖啡端了上来,高景行握着长柄勺轻轻搅了搅,微笑着发问道。

其实细究起来,庄斐好像确实是个有点无趣的人。

在和汤秉文在一起之前,她的业余爱好便是和朋友一起喝酒泡吧唱歌,每天赶场一样来来回回。

总有那么一个瞬间,思维好像突然串了片场,开始质问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甚至偶尔半醉半醒之际,脑内也会有一个声音,发问这么做是不是真的快乐。

这些扰人的杂音一度让她很惶然,心忧自己是不是患了什么精神疾病。

而和汤秉文在一起后,她的生活产生了很大的变化。

汤秉文是个很有趣的人,需要让她用大把的时间去了解去感受。她很喜欢和汤秉文腻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安安静静地坐上一下午都很开心。

在汤秉文忙碌的时候,她便会看些汤秉文爱看的电影,爱读的书。那些都是她之前鲜少涉猎的领域,但出于想要更加亲近汤秉文的目的,她看得很是投入。

不过自从分手之后,她便没再看过了。

或许是因为她很恐惧,自己在看的时候,总会幻想汤秉文观看的模样。当她遇到一些触动人心的片段,总觉得汤秉文能理解自己。甚至看完后,她也在幻想两个人交流读后感的场景。

所以,她又变回从前那个无趣的人了。

庄斐沉思了半晌,抿了一小口咖啡,轻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没有什么爱好。”

自己所有可以畅聊的话题,都被庄斐给生生掐断了。高景行苦笑了一下:“新蔚美术馆今天好像有特别画展,等会我们要不去看一看?”

庄斐也意识到自己一系列的回答过于扫兴了,她决定强迫自己一回,点点头:“好啊。”

高景行主动提出载她过去,走入地下车库一看,连轮毂都漆成黑色的RS7确实很扎眼,启动时的轰鸣声也足够引人瞩目。

这款车庄斐也曾心动过,可惜到底超了预算。但她此刻坐在副驾上,不知为何有些昏昏欲睡,若不是杯子全程不离眼,她怕是要以为里面掺了安眠药。

这是某个新锐画家的限时画展,庄斐分不清是什么流派,反正乍一看挺抽象的。

馆里人还挺多,隐隐约约的拍照声响个不停,不时有人在画作前摆出沉思或专注的造型,拍完后又匆匆奔赴下一张。

两人在馆内缓缓前进着,高景行似乎很喜欢艺术,时不时在她耳边轻声讲解、分享着,没能得到庄斐积极的回应后,便自觉地敛了声。

对于庄斐这种没太多艺术细胞的人来说,逛画展着实是件折磨人的事。身处这种应当高雅的环境里,她却总是走着走着出了神。

再次出神又回神时,庄斐分了些许目光,给这副自己无意间驻足已久的画作。

这幅画很是简约,用黑色线条构筑了一个人的轮廓,又在嘴边的位置,用红色线条画了一颗心。

是把自己的心吐给别人,还是一口吞下别人的心,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你喜欢这幅画吗?”高景行轻声问道。

“嗯,挺好看的。”庄斐随口应道。

语罢,庄斐便往前迈了半步,片刻后,又回过头来:“你说这幅画想表达些什么?”

“和一个他人眼中不存在的人产生了爱情。”是一个意料之外的第三种解释,没那么残忍,甚至还有点带着悲伤的浪漫。

庄斐再次细细欣赏着这幅画,按照高景行的想法,那个爱心便不是什么血淋淋的心脏,而是爱情的象征。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猫叫,而美术馆应该是禁止宠物进入的。她茫然地四周搜寻着,对上了高景行不解的眼神:“你在找些什么吗?”

庄斐抬眼看向他:“我在找……你信不信,我家猫也画过这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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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走了前任留下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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