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罪恶
夜幕降临,俞树静静地看着那个身穿紫色道袍的少年,想说什么话但是欲言又止。
正当陶梓杰的匕首即将落下时,另一只手拦住了他,是司钰。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嘴角常带的笑容此刻也消失地无影无踪。
“梓杰,他也是元守。”
司钰淡淡地对他说。
“这种人怎么能成为元守!”
陶梓杰对司钰大喊,他的表情好像很痛苦。
“是不是你干的?”
接着陶梓杰质问司钰。
司钰感觉到了他的情绪有些失常,于是没有回答他的话。
“你会遭报应的。”
“我们死了那么多人就是因为他,因为他们!你如今选择原谅他们,就是对他们死的亵渎!他们会恨你的!”
司钰依然保持沉默。
“你回答我!你难道能原谅得了他吗!”
“要不是他,我们又怎么会死那么多人,又怎么会有那么多没有爸妈的孩子!又怎么会有还有理想就已经死去了的少年!如果不是他们……”
“他怎么会死!”
突然,司钰的表情出现了明显的变化,他的头默默地低下,原本明亮的眼神中流露出了愧疚与忧伤的神情。
陶梓杰好像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闭上嘴,只是安静地把头低下。被司钰拉住的手渐渐平静下来。
“你会遭报应的。”
他说完了最后一句话,挣脱了司钰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有司钰站在原地,安静地等待着夜晚从他身边走过。
晚上回家后两人一言不发,最后还是司钰打破了宁静。
“你知道吗?要背负起一切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少年。”
俞树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今天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是那么的罪恶,那么的让人讨厌,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司钰继续说:“我不知道为什么转生后的你没有身为旧神的记忆,按理来说你们旧神是可以把记忆带回轮回里的。但是你没有记忆,所以我现在能想到的只有一种可能。”
他的眼神看向低着头一言不发的俞树。
“你根本没有把记忆带进轮回。”
俞树听到后微微抬起了头。
“我不清楚你之前到底是怎么想的,我觉得你可能也不知道。但是如果是我的话,能够忘记一切重新开始或许就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那种一塌糊涂的人生谁都想重新来过吧。”
“可是我不想……”
司钰的眼神回到俞树的身上,他的回答确实很让人意外。
而俞树只是看着地面又重复了一遍。
世界是小的,它能让离别的人重逢,它也能让仇人再次相见。
今天早上司钰告诉俞树他获得了自己的第一份身为元守的任务————帮助陶家监视圣迹。
司钰于是就陪着俞树来到了广场报道。
“司钰先生,这个世上是不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是啊,世界是残酷的,少年。”
“我是旧神的秘密是不是已经暴露了?”
俞树发现现场的每一个人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厌恶。
“毕竟少年你已经被其它的元守发现了,所以秘密就被散布来了,这也挺正常的。”
“相反,要是他们决定帮你保守秘密我觉得才是奇怪。”
司钰一脸无所谓地说着。但是他的视线却不止停留在一处,他似乎在观察这里的一举一动。
“好啦,少年你就好好工作吧,我还有要紧的事要做。”
说完司钰就把俞树往前面一推,就像是送第一次上学的孩子一样,只是他并不担心他在学校里的遭遇罢了。
当榆树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俞树环看四周,发现所有人都对他充散发着危险的警告。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身陷绝境了,只能尴尬地笑笑来应付他们。
“梓杰,今天轮这次班的人生病了,其他人又派去办别的事情了,人手有点不够了怎么办?”
陶梓杰正接到天道守下派的新任务,他听说组织安排了人来增添他们的人手,于是就对那名元守说:“组织应该来了人,把他安排上去填补空位就可以了。”
临走时,他顺便问了一句:“派来的人怎么样?”
“应该就是你前些天遇见的旧神。”那人对陶梓杰说。
陶梓杰的眉头皱了起来。
“不要让他干了。”
然后又继续接上。
“那种人怎么可能会来帮我们,只是一群自以为是的杀人犯而已。”
那名元守见状,拍了拍陶梓杰的肩膀说:“其实我认为他人还是不错的,毕竟刚才他不愿意闲着,没人想干的活儿他都接了,现在还在那里忙活呢。”
“一策,你难道觉得他值得原谅吗?”
陶梓杰质问眼前的这个元守。
“你看看你,情绪总是容易激动,我又没有说他应该被原谅,只是在说他确实是个能干的帮手而已。”
一策说着,又拍了下他的肩膀,像是在安慰他。
“他留在这个组织就是在玷污我们死去的战友。”
陶梓杰把这句话说得很重。
“可是啊,梓杰。你难道真的觉得天道守他们不知道这件事吗,他们真的不知道俞树是旧神吗?”
风划过盎然的竹林,使它们的叶子发出沙沙的声响。流水从岩石上流过,有着如风铃一般的响声。
一位姿态优雅的年过花甲的女士坐在庭院里,她的白发优雅的梳去了后方,用一个刻着牡丹的梳子固定住。她紫黑色的道袍落在地,上面缝上了些莲花。同时不失威严。
“你每次出现都没有好事。”
那名女士说。
“看来毒舌是您家的遗传啊。”司钰回答。
“那我就明说了。”
“旧神们又开始行动了,但是元守好像人手不够了。”
“这就是他会对那位旧神的申请视而不见的原因吗?”
陶家家主的语气变得生硬。
烈日之下,俞树收到了那个轮班的任务。
“让我来做真的可以吗?”
俞树担心地问来通知他的一策。
一策笑着回答说:“没问题的,毕竟我就在一旁工作顺便可以监督你啊。”
“难道说你不想做这份工作吗?”
“怎么会!”俞树急忙地否定,他倒是很希望有人来给他下发任务。
“那就好好干。”
一策说完后拍了下他的肩膀,然后就去旁边干活了。
俞树的任务就是确保没有人靠近广场和圣迹,这对于元守来说很简单。因为使用元认知可以直接全方位看到个个区域的位置。
但是长时间集中精神可能会引起身体上的不适,但是俞树是旧神,所以他的元认知一开始就比其他人强,这样的工作可能更适合他。
“一策,为什么要理那种人啊?”
一名元守问他。
“兄弟,你这个距离说他的坏话他是可以听见的哦。”
“我才不管呢,他那种人早就应该死的透透的了。”
“人家招你惹你了,他在好好地干他的活,你也好好地干你的活,不要连你讨厌的人都比不上。”
“我说一策。”那人微微靠近了一策。“你是不是太善良了。”
一策狠狠的拍了下他的脑袋,说到:“我只是听不惯有人在背后嚼舌根。”
夕阳的足迹走过了这座城市,也将俞树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一策告诉俞树他可以下班了,但是俞树迟迟没有离开。一策见状,就一边收东西一边问他。
“怎么?喜欢加班啊?”
俞树听后,疯狂地摇了摇头尴尬地对他说:“一策,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那就直接说呗,和我还客气什么。”
俞树深吸了一口气,问出了最沉重的那个问题。
“你难道不讨厌我吗?”
一策手上的动作停止了。
空气变得安静,能清楚地听到风吹叶落的声音。
但是不久后,一策又恢复了笑容。
“说不讨厌你,那绝对是骗人的。在没有看到你之前,我们都是恨你的,这是没有争议的,因为我们的很多战友甚至家人都为了封印你们牺牲了。”
俞树听后,心中泛起沉重的罪恶感,他用右手死死地掐着他的左手,似乎是在憎恨自己。
“但是啊……”一策看向俞树。“当我看见你之后我觉得旧神也是可以改变的。”
“人可以做错了事情后可以改正,神也应该可以认清自己的错误然后改正吧,不应该不给他们一个赎罪的机会吧。”
俞树看向一策的眼神有了光亮。
“可是我现在是不会原谅你的,不然我的战友的牺牲就显得廉价了。”
“即使这样,你也还是要坚持你的道路吗?”
“我会的。”俞树很严肃地说。
“开玩笑,你肯定要这么做,不然我对你的信任就显得廉价了。”
一策笑着拍了拍俞树的头,受到他的情绪感染俞树也开心地笑了。
突然,一个不速之客打扰了这一切。
俞树发现风向出现了问题,同时正在打开元认知值班的一策也发现了问题。有人从另一侧正在以极快的速度靠近广场。
一策很清楚是旧神来了,他们的目标绝对是这里的圣迹。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打开了元认知,瞬间他的右眼被天空一样的蓝色所覆盖。
“俞树通知其他人他们来了。”
说完便就要离开。
“你一个人可以吗?”
俞树担心地问道。
“没事,我可以撑到救援来了的时候。”
他转头轻松地笑着对俞树说。
“不行我要和你一起去。”俞树说。
“俞树同学,哪里出现了状况哪里就是战场,所以我希望你以大局为重,毕竟这里还需要你来看守,不能让他们调虎离山了。”
一策看见了俞树一脸担忧的样子,狠狠地拍了他的头。
“放心,我不会死的。我还有好多好多想要干的事情呢。”
话毕,一策就以最快的速度去拦截那名旧神了。
“哪怕真的很缺人手,我们也能应付的了,不需要一位旧神的可怜。”
陶家家主严肃地说。
司钰安静地听完了,眼神中多了一丝危险的神情。
“家主,您真的认为你们自己能搞得定吗?”
“陶家曾经确实很厉害,但是也正因为这样,所以战后陶家是最缺人的。家主您自己扪心自问一下,陶家现在有多少有战斗经验的人?”
家主沉默了,她是个明是非的人。
“况且,我们究竟又对旧神的力量了解多少呢?”
这时,所有能够支援的陶家元守已经收到了俞树的通知,正在往一策所在的地方赶去。
俞树通过陶家的通讯设备可以随时联络他们。
突然,俞树又开始头疼。无数个画面一下子全部进到了俞树的脑海中,让他痛苦不堪。他能感觉到这一次来的人又和之前的不一样。
他的脑海中仿佛有什么要窜出来一样。
“原。”
他说出了那个旧神的名字,是那个穿着京剧服的旧神。
“原需要偷袭吗?”
俞树的脑海中浮现出几幅没有色彩的画面。
这里的圣迹不是他的,以他的性格来这里的目标肯定不是这个圣迹。
他突然有了一个危险的假设。
他以最快的速度打开了通讯装置。
“快点离开那里,那只是他的一个圈套!现在那个方位的方圆几百米都不要站人!”
俞树大喊着。
听到了他的呼喊的人犹豫了。其中有一个人说:“一策还在那个地方,他没有带通讯装备。”
俞树的心一惊,时间要来不及了。
通讯的那一边所有人都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那个位置,因为他们要救出一策,他对于这些元守来说是大哥般的存在。
一道光亮划破天空,随后就是一声振聋发聩的响声。俞树知道那个旧神已经发动他的元认知了。
“有人能听到吗?”
“有人能听到吗!”
俞树对着通讯设备大喊着,他生怕没有人回答他。
一阵杂音过后,一段断断续续的音频传来,俞树像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开心。
“你们没有受伤吧?”
“……”
“你们能听到吗?一切都好吗?”
“……”
“喂?”
“不要再问了!”
对面传出一个略显暴躁的声音。
“一策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