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好像在哪见过你
在大海里潜游几天几夜，历尽艰险，我独自回到那片熟悉的陆地。
踏上沙滩，朝森林走去——
什么都变了模样，灌木丛、椰树林，都已被海水淹没。
那片森林还在。暂时没发现巨型鬣狗、猛犸象群的踪影。
我孤身一人，要穿过鬣狗和猛犸象的领地，肯定是九死一生。
于是先把自己饿了几天，饿得跟蚂蚁差不多大小，才进入森林……
路过一丛霸王花，我想起了小母猿，仿佛看到她举着霸王花对我笑。
我爬上一朵霸王花，看到一只蜜蜂正在采集花蜜。
当蜜蜂扇动翅膀准备离开时，我赶紧跳到它背上，骑着蜜蜂飞翔，快速穿越森林。
这只蜜蜂很生气，几次翻腾俯冲，想把我甩落下来。
当它飞到另外一朵霸王花上采集花蜜时，掉进粘稠的花蜜，动弹不得。
我拉住它的腿，使劲往外拽，累得满头大汗，好半天才把它从花蜜里拖出来。
它的左眼被蚂蚁咬伤了，我就叫它“独眼小蜂”。
小蜂很有灵性，好像明白是我救了它的命。扇动翅膀，表示感恩，主动驮着我继续飞行。
历尽艰辛，总算顺利回到我最初生活的那片森林。
我还记得，当初与剑齿虎大壮一起大战猿人部落的场景。
猿人推举我担任麒麟部落首领，当时我拒绝了。现在无依无靠，很想试试。
可是，我在森林中转悠了好几天，没看到一个猿人。找遍每一处悬崖洞穴，都没发现他们的踪影。
很奇怪，这么多年过去，难道麒麟部落已经灭绝了？
我吃了很多蜂蜜、果子，慢慢恢复到正常体型。然后往更远的远方寻找……
即将走出森林，来到平原地带。
我站在最高的山顶上眺望，发现山下有一些奇怪的东西——
平原上，有很多石头垒砌的小型“迷宫”，但是“迷宫”顶部有木头和干草覆盖。
有的不用石头，只用泥土夯实，做成方方正正的、有盖子的“迷宫”。
难道，这些“迷宫”是猿人部落建造的？后来我才明白，那不是“迷宫”，而是遮风避雨的房屋。
每座房子周围，都种植了很多果树、还有可以吃的绿色植物。甚至有几只野猪，被关在围栏里，却没有逃跑，驯化成家畜。
我只是远远地观望，不敢轻易靠近那些房屋，生怕进去了就出不来。从远处望去，依稀望见有几个人影走动。
出于好奇，我还是忍不住走下山坡，悄悄接近那几个人影，想看清楚他们是不是猿人。结果让我大吃一惊——
他们身上没有毛，光溜溜的，只有头发还在。
并且，腰间不再用兽皮或树叶遮挡私处，而是穿着一层薄薄的、五颜六色的东西。就连脚上也套着什么软绵绵的东西。
这不是我曾经熟悉的猿人。
但仔细观察，他们的体型和样貌、却又和从前的猿人差不多。
和他们比起来，我就寒酸多了，满身是毛，光着脚丫子，只用一块兽皮围在腰上，几乎就是赤身露体的样子。
天快黑了，我躲在房屋附近的果树林里，吃了些果子，想要继续观察。
也许是我弄出的响声太大，房屋里突然跑出来几条狗，旺旺旺地朝我大叫。
紧接着，一群人举着火把、棍棒，从屋里冲出来！
我吓得转身就跑，
被几条狗追得屁滚尿流！
回到山林里，已经是深夜时分。
满天星斗，月牙弯弯。
我钻进一个山洞过夜，但却冷得睡不着。只好找来一些枯枝落叶，钻木取火。
望着熊熊燃烧的火堆，很多想法涌上心头。山下的人，打扮得比我好看多了，应该学学他们，改变一下自己。
要不然，万一被他们捉住，把我当成野兽打死，那就太冤枉啦！
我拿起一根燃烧的木棍，烧自己。
从腿上的毛开始烧，疼得我龇牙咧嘴。烧到手臂时，实在忍不住大声嚎叫，只好停下来。过一会，再继续烧。
最后，除了头发还保留着，全身的毛都烧光了。赶紧跑到水塘里泡着，疼痛慢慢减轻，浑身光溜溜的，感觉很清爽。
要想变得和山下的人们一样，还缺几样东西——后来才知道，那种穿在身上的东西叫“衣服”、“鞋子”。
天刚亮，我又摸下山去。
在房屋周围转悠了很久，总算在一根竹竿上找到几件衣服。
由于是第一次，我穿衣服的时候很笨拙，比划来比划去，都套不上，急得满头大汗。
好不容易把裤子套上，刚提到大腿，就被一条黑狗发现了。房子里的人听到狗叫，立刻举着棍棒追出来。
我双腿被裤子绊住，刚跑出几步就跌倒在水沟里。还好，人们追上我时，没动手打我。
在他们看来，我知道穿裤子，应该不是野兽。
一个红脸壮汉走到我面前，用长矛抵在我胸前：“哪来的窃贼？是不是貔貅部落派来的探子？不说实话，要你的命！”
我听不懂红脸壮汉说的什么，提起裤子激动地向他比划手势，想请教他怎么系裤腰带？
众人感到莫明其妙，对我指指点点：“这家伙是个哑巴呀！只会比比划划。”
红脸大汉围着我仔细观察，不敢大意。他和其他人交头接耳地商议一番。他们不用比划手势，而是从嘴里发出奇特的声音。
那种语言我听不懂，也不会说。
最后，红脸直接把我带到一座很大的房子里，交给首领处置——
大房子里很多人，举着长矛刀剑，分立两旁。他们都穿着衣服。只有我连裤子都不会穿。
但我无所谓，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他们。
屋子中央有个火盆，烈火熊熊。如果他们把我绑起来烤熟吃掉，现在想要饿小逃跑已经来不及了。
坐在最高位置上那个老头，满头白发，老态龙钟，应该就是麒麟部落首领。
(麒麟部落，就是曾经把我和剑齿虎大壮抓起来烧烤的那个猿人部落。经过几个世代，他们走出森林，盖房子种地为生了。）
红脸上前禀报：“首领，我们抓到一个外来者。这家伙偷衣服，连裤子都不会穿！简直是个大傻瓜。”
众人哈哈大笑，我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只好客气地跟着笑。
从我被押进大厅那一刻起，首领就一直盯着我看。那目光很怪异，似乎很惊讶。
首领居高临下，俯视着我，声音威严洪亮——
“你是谁？”
“从哪里来？”
“要到何处去？”
我一脸茫然，根本听不懂他叽里咕噜说些什么。仔细瞧瞧，这个首领有点面熟，好像在哪见过？但又想不起来。
红脸向我比划手势，解释首领的问话。
我刚要用手势回答，首领却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全部退出去。
空旷的大厅里，只剩下我和首领。
他离开座位，递给我一只熟鸡腿，然后围着我转圈，好像在研究、比对什么。
我怕他走到我背后下手，也跟着他转圈。
首领观察良久，好像得出了什么结论，直接用手势问我——
“我是麒麟部落首领。你还记得大壮么？剑齿虎大壮。”
我大吃一惊，差点被鸡腿噎着。
首领怎么知道剑齿虎大壮？难怪我看他有点面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首领从我惊讶的表情、已经证实了他的判断。
他客气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冷笑着用手势告诉我：“你不该再回来！”
没等我把鸡腿吃完，首领朝门外大喊一声——
“来人呐！把这个偷裤子的家伙拖出去，斩首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