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蜜蜂来营救
烈日当空。
我被五花大绑,押往刑场,马上就要脑袋搬家。
如果他们几天后才杀我,我可以把自己饿小、悄悄溜掉。但他们显然不会等那么久。
麒麟部落很多男女老少涌到刑场上围观,观看刀斧手怎样处决一个连裤子都不会穿的傻瓜。
刀斧手是个好人,他将大刀磨了又磨。刀子越锋利,速度越快,我的疼痛越少。
趁他磨刀这点时间,我必须理出头绪、想办法脱身。
不就偷了他们一条裤子么?至于这么急急忙忙地要我的命?
麒麟部落首领与我无冤无仇,难道只是嫉妒我比他长得好看、比他年轻?
此外,首领看起来,怎么那么眼熟?好像就是我变老后的样子。
还没想出脱身的办法,首领已经来到刑场,他要亲自监督行刑过程,确保万无一失。
我想朝他比划手势,解释一下,可是双手反绑在后背上,动弹不得。
首领却支开随身侍卫,独自走到我面前。
他伸手抬起我的下巴,一阵冷笑。知道我是个听不懂人话的傻瓜,他只是对我比划了几个简单的手势——
“你和我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什么意思?
难道……这个首领,这个白发苍苍的糟老头子,是另一个我?
当我终于明白过来,已经晚了。
首领转过身,命令刀斧手立刻行刑!
我赶紧奋力翕动耳垂,想要感应“它”快来救命。
阳光毒辣,我汗流浃背,又急又怕。
眼看着刀斧手举起寒光闪闪的大刀,我收脖缩脑,尿都吓出来了,顺着偷来的裤子往下流淌。根本没法集中精力去感应“它”。
这家伙究竟在忙什么?我马上就脑袋搬家了,它还不出手?
我恐惧地盯着刀斧手,他双手握紧刀柄,扬起大刀。刀片反射出耀眼的阳光,晃得我睁不开眼睛。
只听到“嗡——”地一声,像是大刀挥下来时搅动的风声。
紧接着,嗡嗡声接连不断、响成一片。
可能是刀斧手刀法精奇,短时间内砍了好几刀。为啥我脑袋还在,还能听到声音?
我忍不住睁开眼睛,看他在玩什么花样——
眼前的景象,简直眼花缭乱。
一群群蜜蜂,围住刀斧手,上下飞舞,嗡嗡作响。
这是一群杀人蜂,毒性超强。刀斧手被蛰得鼻青脸肿,嗷嗷惨叫。他扔掉大刀,疼得满地打滚儿。
一只蜜蜂飞过来,振动翅膀悬停在我眼前。看它振动翅膀的样子,正是曾经驮着我飞越森林的那只“独眼小蜂”。
当初它掉进霸王花的花蜜,被黏住翅膀飞不起来,是我救了它。现在轮到它救我了,带来一大群杀人蜂劫法场。
蜂群从天而降,越来越多,黑压压地覆盖了整个刑场。
看热闹的人群,每一个人都成了杀人蜂攻击的目标。
人们东躲XZ,抱头鼠窜。我反倒成了看热闹的人……
首领只好下令放了我。
他好像变胖了,其实是被蜜蜂蛰得鼻青脸肿,跌跌撞撞地走过来,亲自给我松绑——
“哈哈哈!刚才,只是个误会,只是小小的试探。”
试探?我火冒三丈,有拿别人脑袋试探的吗?
刚才要杀我,是他的本意。如果没有蜜蜂来救我,早就脑袋搬家了。
独眼小蜂见我得救,带领杀人蜂迅速飞回山林。
首领当众宣布,接纳我成为部落新成员。送我一套新衣服,还赏赐给我一个女人。
新衣服很别扭,总想脱掉。那女人说,只有想那个的时候才脱衣服。
那女人叫水珠。不很漂亮,但白白净净,眼睛水灵灵的,很有韵味。
水珠谢过首领,高高兴兴地拉起我的手,往家里走去。
把我领回家的当天,就叫我下地干活,拔草挖地。
真不明白,首领是把她赏赐给我、还是把我白送给了她?
水珠很有耐心,用尽心思教我学说话、怎样结绳记事,记录牲口数量。
夜里,她把我带到她房子里,一起睡。当她要和我那个的时候,我拒绝了,不准她脱我裤子。
水珠很生气:“你看不上我,是不是?”
我结结巴巴地回答:“那个……那个了,会、会有小东西。”
水珠哭笑不得:“什么小东西?那叫生孩子!以后咱们老了,有孩子才有依靠。”
我想说,我根本不会老,但忍住没说。这是我最大的秘密,只有自己知道。
没法向水珠解释,我为啥不想要孩子。
自从很多年前,小母猿困在海岛迷宫里衰老死去、小东西失散后,我再也不想有伴侣,不想有后代。
不想眼看着伴侣和后代都慢慢衰老死去,而我还是很年轻的样子。
我若无其事地笑了笑,伸手拍拍水珠的脸蛋:“给我起个名字,随便叫啥都行。”
水珠起身打开窗户。天快亮了,微风荡漾——“黎明前的风,你就叫黎风吧!”
“黎风?”这名字好听,我很喜欢。
当我嘴里默念着“黎风、黎风”时,左耳垂突然颤动起来!
我赶紧伸手捂住嘴巴,惊慌地四下张望。“它”怎么来了?毫无征兆地,它要干嘛?
我偷裤子被逮住时,它不来帮我;我被押上刑场砍头时,它不来相救。
现在,我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它怎么那么紧张?
它是羡慕我的名字好听,还是嫉妒我顺利融入原始文明世界?
可能都不是。这家伙向来神出鬼没,我根本猜不到它的想法。
看不到它的实体,但我可以强烈地感应到、它就在房间的某个角落里注视着我。
我赶紧把水珠抱进怀里,生怕它会对水珠不利。
水珠不明就里,误以为我对她有了意思。于是垂下眼帘,不胜娇羞,半推半就。
它只是“观察”了一会,就离开了。
也许它对水珠怀有敌意,不允许我再有伴侣?也许是碍于我的面子,它最终没对水珠下手。
接下来几天,我经常当众出丑。
有一次,我和水珠去赶集。
水珠正站在摊子前,给我挑选布料做新衣服。周围很多姑娘,也在选布料。
我站在一旁,身上的衣服突然间化掉了。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众目睽睽,我居然一丝不挂!
姑娘们吓得尖声大叫,扔下布料仓皇逃窜。
水珠转过身,看到我光溜溜的样子,以为是我自己把衣服脱掉的。
她羞愤难当,双手捂住眼睛,大声训斥我真不要脸,很长时间不理我。
很明显,这是“它”耍的把戏,要我在水珠面前当众出丑。但我没法解释,恨不得逮住它暴揍一顿!
回家的路上,遇见一群人围在路边,议论纷纷——
有个樵夫上山砍柴,被豹子咬死了,非常凄惨。那个樵夫生前是个善良人,经常帮左邻右舍挑水干活。
我和水珠走过去,想安慰一下死者的家人。-大家都很悲伤,哭得稀里哗啦的。只有我流不出眼泪,尴尬地搓着手,涨红了脸也挤不出一滴泪水。
不论悲伤还是高兴,我天生就没有眼泪。人们以为我是铁石心肠,纷纷投以鄙夷的目光。
不会哭泣也就算了,要命的是我的耳垂又开始颤动!它又开始捉弄我。
本该哭泣的场合,我突然不受控制地哈哈大笑起来!
水珠尴尬得手足无措,不停向大家鞠躬道歉。她使劲掐我胳膊,我还是笑个不停。
几个大娘愤怒地举起扫把,将我赶出老远……
回到家里,水珠冷静下来:“黎风,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支支吾吾,假装忙着洗菜做饭。总不能坦白说是“它”玩的把戏吧?说了她也不信。
水珠没有多想,一如既往地喜欢我,教导我一些基本的人情世故、社交礼仪。
而“它”老是从中挑拨,让我在水珠面前当众出丑。
也许它是为我好。
我也不想再次面对小母猿那样的结局,不想看着水珠老去,而我独活于世。
几天后,我和水珠正在山上砍柴。远处突然烽烟四起,人喊马叫。
一个传令兵急匆匆跑来,向我传达封赏令。首领要提拔、重用我。
我接过封赏令,有点小得意:“水珠,咱们以后不用锄草挖地了,首领要重用我。”
水珠很惊慌,一把抢过封赏令,气愤地扔到山沟里——
“重用个屁呀!就你这点本事,去了只是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