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山林才是家

一场大战，杀得昏天黑地。

混乱中，我被一大群貔貅人马围困在巷子里。

我不杀他们，他们要杀我。只能挥舞权杖左冲右突，大开杀戒……

权杖锋利的尖头，往下滴血，鲜活的生命一个个倒在我面前。渴饮枪头血，困卧马鞍桥。

望着狼烟弥漫、刀光剑影血流成河的战场，我心里很难过。突然想逃离这一切。

好好活着、吃香喝辣不好吗？非要拼个你死我活。这人间，不是我想要的人间！

经过三天三夜艰苦鏖战，麒麟部落收复失地。我必须趁热打铁，下令红脸率领兵马乘胜追击，将貔貅部落残余势力一网打尽。

至此，袭扰麒麟部落上百年的貔貅部落全军覆灭，领地范围内的几十万平民全部划归麒麟部落管辖。

在“它”暗中相助下，我除掉了最大的对手伏幻。

众望所归，我成为双料首领，登上权位巅峰。

清点貔貅部落俘虏时，我特意吩咐红脸：“必须找到那个蓝衣女子，他是伏幻之女。此人漏网，后患无穷。”

她必然会找我复仇。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事实上，是“它”杀了伏幻，我却背上一口黑锅。它可能躲在暗处，偷偷发笑。

红脸发布悬赏令，以一百头牛为奖赏，捉拿蓝衣女子。

结果一无所获，蓝衣女子早已逃出领地，销声匿迹。只能暂时作罢。

接下来，论功行赏，大排筵席。两个部落融为一体，万民拥戴，休养生息……

没过多久，水珠从侍女口中得知：我曾被貔貅部落美女强行交配，还不止一个，是一大群美女。

水珠很生气，好几天不理我。但念在我当时无法反抗，也就慢慢释怀了。

我终于让水珠和孩子小眸过上了锦衣玉食的豪华生活。

不过，每当水珠看到侍女为我端茶递水时，她都很气愤。夺过水壶，大声数落我——

“黎风，要喝水自己倒！不要麻烦别人。”

我只好跟水珠一起烧水做饭，完全没有首领的优待。理解水珠，她不就是吃醋嘛！

水珠对绫罗绸缎不感兴趣，还是穿着她那身补丁衣服，甚至经常拿着锄头去花园里锄草。一点也没有首领夫人的风采。

至于女儿小眸，跟我很亲。我也视同己出，疼爱有加。

实际上，我很喜欢和水珠小眸呆在一起的平静时光。很少去部落营地处理公事，大小事务都交给红脸去打理。

某个月圆之夜，我和水珠在庭院里持蟹赏月，举杯对饮。

望着部落远处清幽奇峻的大山，水珠叹了口气，心向往之。

她一直不适应前呼后拥的首领夫人生活，觉得很不自在，还不如在山沟里挖地种菜舒服。

水珠剥干净一只蟹腿，把蟹肉递给我：“黎风，咱们离开这里吧。我想回大山里生活。”

她以为，我舍不得放下首领权位，眼神里满是乞求。其实她也舍不得离开我，所以想劝我一起走。

天上月明星稀，庭院清冷如霜。

我伸手替水珠梳理额前的秀发：“我们离开麒麟部落，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也早就厌倦了打打杀杀的日子。”

水珠高兴得像个孩子，跑进厨房支开厨师，亲手为我做夜宵……

次日，我早早起床，吩咐传令官召集各级将领到首领议事厅共商大计——

当我走进大厅，众人已经到齐。文左武右，

站立两旁。他们弯腰低头，不敢仰视我。

那种众星捧月的感觉，让我觉得好笑。同样是人，干嘛非得分个尊卑高下？

我手握权杖，快步走向首领位置，最后一次坐上那把麒麟交椅。

红脸站在将领队列末尾位置。他的战功最大，为人却最低调。

大局已定，领地安稳。我没必要绕弯子，直接向大家宣布——

“诸位将领，从今天开始，我黎风退位让贤，云游天下。现将部落双首领之位，让位于红脸。”

话音刚落，红脸急了。他走出班列，竭力推辞——

“黎风首领英雄盖世，部落老小全靠你主持大局。小将愧不敢当啊！”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战乱已经平息，好日子刚刚开始，首领却主动让位、要去云游四海？

我无所谓地笑了笑。离开麒麟交椅，径直走到红脸面前，当着众人的面，把首领权杖递到红脸面前——

“红脸，从今往后，你要戒杀爱民，以德服人。带领大家开荒拓土，共享太平！”

红脸跪伏在地上，双手举过头顶，毕恭毕敬地接过权杖……

我把麒麟召唤回来，一并交付给红脸。

当我独自走出议事厅、终于松了一口气时，我的耳垂突然颤动起来！

第一次，在毫无危险的平静状态下，耳垂开始颤动。

“它”是什么意思？是在警告我、红脸可能背叛我吗？

不可能。红脸对我一直忠肝义胆，是整个麒麟部落最有声望的将领，他一定能带领部落联盟继续生存繁衍下去。

此外，只有一种可能：“它”对我主动让出首领权位很失望？

从猿人时期、到海岛迷宫，再到部落相争，经过多少磨难，“它”才助我登上首领宝座。我却主动放弃来之不易的一切，等于是前功尽弃。

“它”与我，虽然曾经同为一体，是“你中有我”的共生关系。但它毕竟不是我。我有我的打算，不愿受它控制，不能任由它左右我的未来。

管不了那么多，我心意已决。

耳垂颤动一会，渐渐平息。它失望地离开了……

没有“它”的护佑，我还能一路顺风顺水、有惊无险地走下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