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战争带来的改变
()一开始,战争,似乎是在按着我们预想的方向进行。
由于圣泽平原上布满地雷、地弩、铁蒺藜、捕兽夹一类的东西,玄天高楚的军队均推进困难。再加上师洛设计的弓箭、shè枪等的shè程都非常之远,还有四门小型火炮,所以我方明显占优势的远程攻击之下,两国敌军都没有急于推进,就在圣泽平原的边缘宿营。
当晚,岳引楚长青赤允韦卫昱等人便分作两队,每人一只浸着火油的棉纱球,前去偷袭了玄天与高楚的粮队。
据说,这两路军队都还没扎下粮营,看来对我们甚至轻视,只有小队运粮队跟在队伍后方,偷袭起来份外省力,只须将棉纱球往前一抛,然后再以火箭将之shè往粮车上即可。
当岳引他们回来通报说已成功烧掉粮车时,我居然有些不敢置信:“真的这么容易?岳引你不是随口说说哄我开心吧?”
岳引大为不爽:“以本公子神鬼莫测的身手,区区烧粮的小事,有什么难度可言?”
我一下子没忍住,笑出了声。楚长青看着岳引的脸sè有点不爽迹象,赶快打圆场:“岳公子的身手确是异常了得。再加上小姐推断甚是准确,敌方果然没将我们放在眼里,失于轻敌,所以我们才可如此顺利得手。”
接下来的几天,还是按我们之前的设想——游击战+半地道战。
之所以叫半地道战,是因为备战时间紧促,所以大规模的地道还未挖就,现有的地道只是一批半成品,远未达到我设想那般纵横交错的样子。不过我方有岳引楚长青等一众武林高手担任作战主力,他们神出鬼没的身手配以半成品的地道,以及天工堂寒光阁赶制出来的手雷火弹等偷袭利器,执行起偷袭任务来效果大是不错,将两国来袭的数千人马弄得尾难顾,疲于奔命。再加上圣泽平原上的水源全数被我们下毒,粮队也屡屡被我们偷袭,一时之间,战局就此胶着。
我rìrì忙于战争相关物资的统筹调度,安排武器的生产与分门别类,每天还会录制一段“告高楚将士书”,忙得几乎分身乏术。脑子里完全没有余睱想其它事,只考虑眼前的战局战局,考虑如何在尽可能减少自身伤亡的前提下,令敌方的伤亡数字大增。
连那样牵记师洛,都只能是每晚入睡前,才拿出信号接收仪,看一看他的行迹。仪器上显示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移动状态中,那说明他此去尚算顺利。
幸亏师洛留给了我这具接收仪。否则,纵然璃堡的防守事务繁多,可是我相信我仍是会被对师洛的牵挂折磨得坐立不安。
而现在,有这具接收仪,再加上对师洛近乎盲目的信心,我对师洛的安全问题还尚算笃定。
岳引说,我变了。不再象以前娇滴滴的琉璃。
我亦承认这项事实。
越来越冷酷,越来越冷静,生与死,血与火,仿佛一下子便见惯见熟,在望远镜中看着敌人成片的人马倒下去,我不会悲悯生命的流逝,反而会冷酷的抿起嘴。
战争,原本就是你死我活的游戏。若是怜悯敌人,便是对自己不负责任。
有时候,不只岳引,连我都都不置信。这还是我吗?这还是以前那个尊重生命的杜琉璃吗?那个,从前连看到小猫死去也会伤心落泪的杜琉璃?
会有一刹那的恍惚,然后,一咬牙,又回头继续手中的工作。要做的事情那样多,分配武器,分配物资,考虑后勤补给,督促对伤员的护理……等等等等,哪有伤netg力。
我身上所生的这般天翻覆地转变,居然是在我不察觉中便自然而然的完成。所以说,战争确是非常考验人。
战争进行的第九天,战斗间隙,有人匆匆来见我:“小姐……牢里的那个囚徒坚持要求见您。”
囚徒?我一怔。对方提醒我:“就是曾经冒犯过您的那个人。我们琉堡里,只有这么一个俘虏。”
哦,管家。这些rì子忙乱无比,一时竟忘记了过问这个人。
我挥手:“立即处死。”
不必再拖,也懒得再去执行我脑子里设想的凌迟啊五马分尸之类的计划了,给他一个痛快了事。反正,他活着,每天还要浪费饮水粮食。虽然现在后勤尚可支持,但是未雨绸缪,适当的节约还是必要的。
来人一怔:“处死?小姐,他说有很重要的话想告之小姐。”
我讽刺的牵牵唇角。重要?莫非这家伙求生心切,终于想招供出神族的事以换取饶他一命的待遇?
算了,战局暂时可算平静,便拨点时间,亲手去了结他的求生希望,亲手了结这条罪恶的生命吧。
我站起身,对旁边的卫昱吩咐两句,转个身去地牢里。
yīn冷的地牢里,我一边走,一边盘算着,稍后便可以将值役的看守投入后勤编制之中,嗯,用于照明的灯油也可以省下少许……
真是现实啊……我自嘲的笑了。原来,战争还会令人这么锱铢必较,连小小几盏灯的灯油都算计进去。
守卫推开厚重的石门,对我恭敬的道:“小姐,这囚徒便在里面。”
我进去。昏暗的灯光下,我一怔,有一刹那,几乎没有认出管家。
虽仍带着面具,可是他形容枯槁的样子,连面具也无法掩饰。他此刻瘦得可怕,颧骨高高的凸起,唯有一双眼睛还算有神,闪动着狂乱热烈的光芒,专注的盯着我进来的房门。
“公主?”他哑声的唤我,眼神复杂。
我讽刺的笑:“好教管先生得知,我已被高楚派军征讨,这公主,想来是做不成了。”
“还有玄天的军队也来了……是不是?”他的神情很沉静,只是声音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你认为呢?”我挑眉,睨他。
他冷静的道:“公主,我们何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听到守卫的私语,再结合我所观察到的细节加以分析,我有七成把握:玄天确已兵临城下了。”
“你的推理能力很不错。”我鼓掌。“不过,玄天是否兵临城下,与你已经不会有什么干系了。”
看着面前这恨之yù死的恶人,我冷冷的宣布:“因为我现在,便要取你的狗命!”
他并没有害怕,反而唇边露出一缕微笑:“公主,我有几条毒药的配方,所用的药材极为常见,炼制亦极方便,愿意写出来给公主参详,或可用于对敌之时。”
我冷笑:“你想用毒药配方换你一条命?我告诉你,那是……”
他打断我的话,傲然道:“在下内伤缠mian肺腑,生机已绝,早不存活命之想,只是想在临死之前,为这场战争略尽绵力……若是我还想多活几天,便不会求守卫请公主来见。莫非我还不知道公主一来,便是我的毕命之期么?”
咦,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
我双手抱在胸前,笑吟吟问他:“莫非你因为即将毙命,故此突然洗心革面了不成?哎,我其实还是更相信江山好改,本xìng难移这句话一些。”
他睨我一眼,淡淡的道:“我知道你自然是信不过我的。我也没指望你信我不疑。只是贵属中该当有对用毒之术略有所知的人吧?你只须将配方出示予他,让他照方配制,自然便可验明这配方有无使用价值。”
还跟我玩拽?我冷脸说道:“若照你的配方,制出挥xìng毒物,马上令试制配方的人当场身死怎么办?若毒气散播到整个璃堡怎么办?你要证明你的药方有效,便须先说明你想献出这配方的动机……不要跟我说你什么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之类的话,没得浪费我时间。”
管家怔了怔,道:“你既说得如此坦白,那我便直说吧。过去之事,是我误以为你是那神族之使,故此对你出手。既然是我做下的事,我也没打算向你摇尾乞怜。只不过,既知你现在与神族已势同水火……”
我凉凉的说:“这还不是拜你之赐。”
他难堪的一笑,自顾自说下去:“放眼天下,各方势力均不敢轻犯神族的威势,唯有这璃堡主人,手下高手不少,而其神通广大处并不在神族之下,或者是这苍原大6上唯一可与神族对抗的势力。玄天是忌惮你们的实力,才引军来犯吧?”
我道:“玄天?玄天也不过就是神族的走狗。”
他神情一振:“这便是了。若我不设法助你们保全实力,你们这一败,怕再无力东山再起……”
乌鸦嘴。
我拆穿他:“你是怕我们无力对付神族才真。”
他面不改sè的点头道:“公主果然是明白人。不错,不管谁与神族为敌,郝然都会倾力相助。我这么说,你该信得过我了吧?”
他够坦白。我早该想到,为了对付他的终极目标——神族,他会愿意付出一切。真是荒谬,曾经势不两立的敌人,如今变作了利益共同体。
我说:“我会叫百草堂的人来见你,你将药方说出,他们自会检验真伪。管家,我希望你这次,绝对不要玩什么花样,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这个世上,你若要找可以对付神族的人,那么,你只能寄希望于我们。害我们,就是断绝你自己的希望!”
他深深的凝视我:“公主此言,可算是一个承诺?”
“承诺?”
“必然会对神族出手的承诺?”
他有什么资格让我对他承诺?虽然我们确是要对付神族。我冷冷的笑,抿起嘴。
他第一次,在我面前以低声下气的语气道:“只要公主承诺不会放过神族,我死亦瞑目。”
我心中戾气大作,睨他一眼,抢白道:“那么多人因你没死而死不瞑目,莫非我倒还要负责你死亦瞑目的问题?”
他继续以卑微的姿态道:“只要公主肯对付神族,郝然这条命,公主现时便可以取去。”
正说话间,他脸sè突的一变,身子紧缩,露出极之痛苦的神情。跟着他的身子剧烈颤抖起来,在木板床上滚来滚去,一只手狠狠的掐着自己胸口肌肤,喉中逸出痛苦的呻吟。
我看到他肌肤下的毛细血管已因为剧烈痛苦而破裂,泛出可怖的红点,恍若起了皮疹。指甲缝中更渗出一线血痕。
守卫听到声音,探头进来一望,同我解释:“这囚徒的内伤又了。最近一天都要仈jiǔ次,小姐,他内伤作时根本无力说话,小姐有什么问话,怕也只能下次再问。”
原来青玉旋的内伤作时,是这样可怕。难怪这贪生怕死的家伙,此刻口口声声,极有诚意的请我取他xìng命。
蔚大哥……我在心里,无声的问:是你要亲手取他xìng命么?
再看一眼痛苦打滚的管家,我转身离去。
满怀杀机而来,惘然而去。
半途正好碰上闻讯赶来的岳引:“喂,你怎么一个从人也不带,就跑地牢去?”
我很无所谓的挥挥手:“在自家地盘怕啥?再说我有含沙shè影防身。”
岳引用一种很怜悯的眼光看着我:“琉璃,你有没有现?”
“什么?”
他慎重的说:“这短短的十余天,你变了好多。”
“嗯。”
他看我反应麻木,进一步提醒我:“变得一点也不温柔了……”
“虽然你以前也不太温柔,可是总还象个女孩子……”
我白了他一眼。开玩笑,这么兵危战凶的关头,要我扮温柔!
直接无视。
管家奉献的几条毒药配方证实十分有效,包括令人忍不住涕泪皆下的毒烟剂、令人嗅之无力的烟雾剂、令人一沾便皮肤溃烂的烟雾剂……更有一种毒药厉害非常,具强烈挥xìng,只须捏破外壳,便会自动跟空气生化学作用,无sè,微有刺激xìng气味,可以于片刻间令一百平米以内的人畜于两分钟以内彻底晕倒,非常有用。
百草堂的堂主秋思泾亲自赶来跟我说情道:“这人于制毒一道确是大有天份。小姐,他犯的是什么事?可否破格录用,让他在我百草堂中进行研工作?”
我瞥了秋思泾一眼,说:“你先下去大量赶制这些毒品,至于贮藏的器皿,你去与天工堂的郭副堂主商量,只须便于携带与触便可以,安全xìng上面可以稍放松一些。”
正于这时,守卫赶来禀报我:“小姐,那囚徒内伤作,眼见是不成了……”
我跳起身:“我看看去。”
岳引陪着我赶到地牢。他一看管家的样子便说:“没救了。”
跟着问我:“琉璃,趁他没咽气之前,你要不要给他一刀,也算是你亲手把他杀死?”
我心情复杂的看着面前气息微弱、痛苦得身子紧缩一阵阵颤抖的管家,轻轻的摇头:“他是受青玉旋的内伤而死,这样,也算是蔚大哥亲手取了他的xìng命,我……不必多此一举。”
说话间,也许回光反照,管家痛苦的睁开了眼睛。
“快……快杀了我!”
他哑声的嘶吼,“来啊,你不是很恨我么?快杀我!”眼中满是血丝,看上去颇为可怖。
我退后一步。
岳引反而看不过眼,抢过去,一指点在他后心:“郝老大,你还有什么话说?”
得岳引之助,他的痛苦稍减,轻轻咳了两声,突然想到一事,问我:“那些毒物……制出来了么?”
其实这一向,我早锻炼得心如铁石。可是此刻,看着管家逼切的眼神,我居然对濒死的他作出了回应:“试制很成功,即将大批量生产。”
他的神情,很复杂,有一点欣喜,更多的却象惘然:“那便好。”
突然,他眼中黝蓝的暗光一闪,我条件反shè,向后疾退。
不,那是青玉旋造成的内伤在对他作最后一击,摧毁着他体内的每一寸经脉、每一个器官。他的眼中,渐渐空洞,一行血水从眼眶中流下,状极恐怖。
跟着,他的唇边也涌出一丝血痕。
他却完全不理会自身状况,抖抖索索自怀中掏出个小册子:“我……我这本毒经,便送给那秋……秋堂主吧……”
我走上去,正yù接过,眼前突然银光一闪。
经过这些rì子的实战锻炼,我的身手早非吴下阿蒙。低头,扭腰,闪身,上述动作于一秒之内完成。闪开之前还顺手将管家床上的枕头拖过,塞往他手里,以防他手中爆出什么暗器。
他似若不觉,两只手将枕头用力的扣紧,紧得,手背上绽出点点青筋。
“我手上指环中的毒针上,附的乃是剧毒的青魈!”血水,不断从他鼻中眼中,甚至指甲缝中流出,他却似若不觉,瞪着血红的没有焦点的眼睛,哑着声音威胁我。“你马上向我誓,誓你会不惜一切代价灭了神族,甚至连神族中的一鸡一犬都不放过,我便给你青魈的解药!”
这人,真的很象小强啊……
我打手势制止岳引出手的意图,玩味的看着面前这个显已步入生命最后时刻的家伙。
“说啊!快誓!”他身子已渐渐无力,只有一双手,仍是那么用力的握着枕头,无比用力。
“你难道……不怕死么?”他用一种空洞的声音诱哄着,“非常痛苦的死,手足,身体,渐渐冰冷麻木……心里还有知觉,可是已经不能出声,不能呼吸,却还能感觉到身子一寸寸的失去感觉,而从骨头缝里,又开始抽丝般的痛……”
我狂怒!他让蔚沐风离去得那样痛苦!
蔚沐风啊……从我去而复回,一直到在我怀中离去的最后一刻,都表现得那样平静,恍若全无痛苦。他是以何等的毅力,在我面前克制在他体内肆虐的巨痛,装出安详面容?
原来,为了不让我太难过,他连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捱得那样辛苦!
恨意,铺天盖地。我目眦yù裂的瞪着面前的管家。纵然他垂死,我没法对他怜悯。
“我就不誓!就不给你承诺!”
“我就是要你死不瞑目!我偏不去对付神族的人!”
一字一句,我说得坚硬如铁。
“你……”他惊怒。
我截住他的话:“你没用了,管家,你擒住的,只不过是你自己的枕头。”
“不……不可能!”管家狂乱的紧捏着枕头:“你……你为什么还能出声?我明明……明明扼紧了你的咽喉!”
我笑了。轻俏的笑声,在冰冷的牢房中,显得份外轻松跳跃。“你已经威胁不了我了……威胁不了任何人了……”
“不!怎么可能!”管家怒如狂,更加用力的扼紧枕头。
突然,他喉中格格两声,身子一颤,口中开始大口大口的涌出乌紫的血块。
“怎么……可能……”
他的身子,颓然的倒向床板。身子抽搐着,嘴里,仍是断断续续的念叨:“怎么……可能……”
我的声音,清晰的响起:“我不会承诺你任何事,不会接过你对神族的仇恨。就算神族全族的生死尽在我的掌握中,就算他们再该死,就因为你做的恶事,我偏不会让他们灭族!管先生,你还是考虑一下死后的事。九泉之下,想找你算帐的人还多着呢,不知道你这青魈毒指环,能不能带到黄泉之下去呢?”
“不——”
伴随着我讥诮的声音,他的身子强力抽搐了一下,随后紧扼着枕头的手软软的垂了下去。
岳引上前试了试他的呼吸,转头对我说:“死了。”
终于……死了么?
我怔怔的站在那里,看着死状凄惨的管家。他的脸上,身上,一滩一滩乌紫的血,衬得他的神情特别狰狞。
而狰狞的表情之中,还有极强烈的不甘,死鱼般的眼睛愤怒的凸起。
突然之间,我意兴索然。
这么恶贯满盈的人,也终于死去。
只不过,他死了,那些让他害死的人,却再也无法救回。
用力一甩头,挥去心中惆怅悲伤,我吩咐守卫:“清点一下他的遗物,把尸体拿去火化吧。”
愿炽热的火焰,消融这具罪恶的身体,亦同时净化掉他的灵魂。
如果他有灵魂。
靠着管家贡献出的那几种毒弹,我们又一次令到来犯的敌军吃足了苦头。特别是那种无sè无味的麻醉剂,用易碎的蜡丸做外壳,每天晚上由岳引他们散放在圣泽平原各处路口,跟再于旁边配上几颗会令皮肤迅溃烂的毒弹,效果好。那几天,手捧望远镜观看一队队敌方骑兵突然软倒在地,然后白烟弥漫,敌人痛呼打滚,成了我的一大乐趣。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现在不单岳引,连楚长青卫昱等人也经常试图跟我抢着用我的宝贝望远镜。
就这样,在二十余天的时间里,我们在已方伤亡很小的情况下,令到两国加起来约有一万余人的敌军始终没能在圣泽平原上站稳脚跟,且不断伤亡减员。可是接下来的情形,开始有点不妙,先便是高楚的援军赶至。
那一天,我看着一队又一队的高楚援军开来,在圣泽平原边缘列出一个大大方阵。
楚长青说:“他们的援军终于来了。”
岳引说:“来得……也太快了一点。”
我愤怒:“为什么来的不是玄天的援军,而是高楚的?”
若是玄天的援军,那么,我们令到玄天进行了兵力调整与调动,或会对在玄天行事的师洛会有帮助,可现在……来的是高楚的援军!
楚长青说:“高楚的统帅是楚擎扬。最近高楚内部抢军权之风愈演愈烈,这当是二皇子一系为自身夺权的计划之一,让楚擎扬借带兵擒拿小姐之机,将凤翔省内的军力尽收囊中。”
玄天的主将既没有楚擎扬的地位,自然夸功讳过,轻易不会向上头报告自己居然对一个小小大泽的地方武装无能为力这样的丢脸之事。所以,若非迫不得已,他不会轻易向玄天的上层求援搬兵。
想明白了这一层,我一把拎起扩音喇叭。这喇叭这一向使用频率极高,幸好是太阳能作能源,最近的阳光着实不错。“我亲自去对高楚军喊话!”
当然,我这一合理提议再次受到以岳引为的恶势力的凶狠镇压。他们说什么也不肯让我上去前线,最后仍由楚长青拿着录音机与喇叭去完成他每天例行的工作。
对敌人的分化工作没有即时收效。估计是在楚擎扬的强权下,没有人敢于质疑进攻大泽的命令。不过对敌的思想工作是一项长期的、隐xìng收益的工程,我并不特别失望,拿起望远镜开始观察高楚军动静。
楚擎扬看来早已想好了援军到来后的战略安排。敌军开始大面积的派出搜索队伍,一队一队,穿梭交互的在圣泽平原上进行排雷工作。
由于敌方人马大增,排雷的工兵队伍都有战斗分队护送,在他们排雷时,战斗部队一直手持弓箭从旁戒备。同时,每个派出的工兵队都非常注意各小队之间的集结呼应。这样一来,我方的sao扰战术顿时失去了以往的功效,大部分队员都还没来得及靠近敌军施以袭击,便被对方的乱箭shè了回来。
在对方小心细致的进行了四个多小时的排雷工作之后,蝗虫一般的高楚军队终于推进到了他们一直未曾踏足的房屋区——围绕夺天山兴建的各堂各阁的总部建筑群。同时玄天的三千多残兵也开始出动,从侧翼向夺天山脚推进。
岳引他们作为主力搔扰敌军的这二十余天里,我们后方的后勤部队也没闲着,在以前各堂各阁的房屋院堂里设置了多处机关与路障,当下巷战便在这里开始。
敌军一冲入长街之中,便先遭遇了一轮箭雨。跟着又有一小队敌军踏中了地雷。敌军如同过去每一天的遭遇般,遇到了抵抗,却总看不到敌人。可是每转过一个街口,或是钻进一处房屋,总有出其不意的武器袭来。很明显,敌军,尤其是新来的高楚援军,极不适应这样的打法,不过半个小时,便已抓狂无比的提刀对着门窗乱砍乱劈,聊以泄愤。
我与其它数十人藏在夺天山脚、与圣泽平原上房屋群一街之隔的护墙之后,冷静的察看着敌人的动静。这护墙之上,每隔数丈,便在墙洞中装有瞄准器非常jīng确、且箭度一流的半自动重弩飞翼,是我们护卫璃堡的第二重防线。
偶尔有小队冲过巷战区域向璃堡方向冲来的敌军,便让我们这批藏身护墙之后的战士们以飞翼弩一一shè杀。
这是璃堡保卫战打响以来的第一场硬仗——也许对敌军来说,仍是不算硬仗,他们根本没看到几个跟他们正面对敌的我方战士。但是对我们来说,绝对是一场硬仗!
他们逐分逐寸的,想以蚕食的方式,一点一点将夺天山脚的街区全数占据。而我们寸步不让,与敌军就街区的控制权展开了顽强的争夺。
这一仗,直打到了rì头落下,月亮升起,双方均死伤不少,不过算起来还是对方死伤严重许多。连我都起码shè杀了数十人,长街对面,尸满地。
我累得手几乎都提不起来时,对方才终于吹响了退兵的哨角,敌人留下了满地的尸骸后,chao水般退去。
岳引最先飞掠过来找到我:“琉璃,你还好吗?”
“还……还好啊。”我想回他一个笑容,却现自己累得连笑的力气都欠奉。
“你以后,还是不要上战场了。”他一把抱起我,就往璃堡飞掠。
我乐得偷下懒,任由他抱着我,懒洋洋的问:“为什么?”
“因为你一上战场,我就没法好好的作战。”他说,“刚才打这么半天,都只敢在百草堂的区域之中活动,不敢打远了,就是怕你那边的防线万一被攻破,我相救不及。”
我辩道:“那是你多虑。你看我今天打仗多么的冷静,一点也没冲动的冲出来,shè杀敌军时也不手软。岳引,我是不是进步很大?”
他郁闷的说:“其实,战争……完全不应该让你们女孩子掺和进来的。你看你现在,简直没半分象女人。”
嗯,他说的,我同意,也承认。可是,现在我貌似是战争的起因啊,怎么可以置身事外,任由其它人为我拼命为我流血。
这一战,我们死了七十余人,伤五十余人。岳引说,敌军的伤亡当在数千人以上。可惜,他们的人太多,死伤哪怕再多一倍,剩下的人亦足以踏平圣泽。
不过,我是不会气馁的!
当晚,岳引他们不顾疲倦的又再在圣泽平原上布了一遍地雷地弩铁蒺藜。
第二天,高楚与玄天军队都没有进军,探子观察到两军之间的传令兵来回了若干次,看来是在交换意见,酝酿下一波的攻势。
第二天晚上,又一批毒弹赶制完成。哦,忘记一提,百草堂也被我迁到了文明库中,继续开工。岳引他们连夜再把毒弹布到圣泽平原各处。
第三天,两国的军队仍是没有进军。
仿佛,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在我们的积极备战中,时间过得飞快。第七天头上,敌军营中突的响起嘹亮的军号声与欢呼声。马蹄的声音远远的传来,仿佛大地都在震动,一队又一队白盔白甲的骑兵整齐的自圣泽平原西部的山路中驰了下来。
玄天的大队援兵到了!
据楚长青目测估算,至少有四万余人。
跟高楚现存的四万多人加在一起,便有八万多人。
我跟楚长青还有岳引对视一眼,我紧紧的攥紧拳头,艰难的说:“按第三套计划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