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百态感情

第135章 百态感情

()一大早,我便赶下山去见楚擎宇,顺便带去几大包早点,是璃堡的厨师们自做来劳军的。

在军营外面,先碰上了贺剑青。他说他正准备上璃堡,问候一下丁冬是否适应。

我想起一事,将他拉到旁边,悄声问:“小贺,蔚大哥……当时,是你们亲自下葬的?”

他身子一震,惊疑的望着我,眼中大见悲意:“仙子,你问这话什么意思?”

我提心吊胆的问:“我……我听姬艳说……说他尸骨无存?”

“胡说!”贺剑青反应强烈得要命。“蔚帅怎么可能尸骨无存!蔚帅天神一样的人物,谁敢让他尸骨无存!”他急急的说着,说到最后几个字,声音中却突的带出哽咽之声。“仙子……仙子请容我暂时回避……”

我的心,也酸楚起来。

或者,我是不该向他问这个问题的。

蔚沐风的离去,对每一个人,都是禁忌般的话题。

之前我也问过楚长青。楚长青的表现比贺剑青略好,可是眼中仍是掩不去的黯然神sè。他当时便对我说:“小姐,蔚帅确是葬在阿里绿洲……唉,我不想……我不想再提当时的情形!”急急起身离我而去。

是我不好。为了求自己的一点心安,却要去强迫他们回忆那段伤感记忆。

算了,也不必再去问杨槢或是蔚长海追问当rì情形,徒惹他们伤心。

他……不管葬在哪处,也都住在我的心底。

楚擎宇的容sè有些憔悴,可是jīng神却好得出奇。一双黑眸神采湛然,唇边一直挂着洒脱笑意。

他与在天都的时候大不相同了。我主要指的是jīng神状态方面。看到他现在明朗的笑容,一经对比,我马上现,他当初在天都时那副明朗阳光的样子,如今看起来是多么的苍白。

看来,军旅生涯对他的心情颇有助益。

只不过……因为我,他这堂堂的南征大元帅、皇子殿下的地位都要不保了。

心里,小小的难过了一下,脸上仍是兴高采烈的神情:“大哥,昨晚没睡好?看你那黑眼圈,明显得很。”

他望着我宠溺的笑了。匆匆吃毕早餐,便来跟我谈正事。

他说:“琉璃,跟我走。”

“走?”我睁大了眼睛。

他微笑:“我是说,整个璃堡的人,全体撤离。大泽无险可恃,我们久留此处,必成孤军。”

他这顾虑,大有道理。之前只是我们孤身对敌,一两千人打不过了,躲进文明库中便成。现在加多这三四万名蔚军将士,且不说文明库中能否尽数装下的问题,单是后勤给养便已不易应付。我飞快的考虑了一番后,答道:“好。”

楚擎宇反而意外:“琉璃,我还以为要花时间说服你。”

我笑了:“大哥这般千里驰援,大哥的提议,琉璃怎会不认真考虑?我是舍不得璃堡,可是为今之计,走才是上策。”

经历军旅生涯之后,楚擎宇现今异常爽快。他一点不拖拉的送我出营,一边走,一边抓紧时间同我说:“我昨晚细审俘虏,有四弟的近卫亲兵为我们所俘,据他说,四弟被手下亲兵队拼死送走。我知道四弟的xìng格,他恼羞成怒之下,定会再征兵马,卷土重来。必要时,杀了地方守将就地将兵权夺过的事他也做得出来。所以为防他反扑,我们走得越快越好。只要能顺利离开凤翔进入赤地,蓝劲已陈兵郤城,当可接应我们。”

我赞他:“大哥,你考虑得很仔细。”

他微笑:“这还是真正带兵以后,才培养出来的习惯。琉璃,你跟长青他们商量下,我这边随时可以拔营。”

跟楚长青商量的结果,他亦并无太大异议。虽然,在大泽拖住玄天来犯的敌军,吸引玄天上层将注意力投往大泽是我们的最初目的,但是现在的情形下,离开,才是最明智选择。

在经历了信号仪上的信号失而复得之后,我突然又有了新的领悟。也许,很多事,都只得稍纵即逝的机会。既然师洛都在世界的另一角为他的目标努力,我当然也须将我的生命,以及那些爱护着我的生命,放在位,为所有的生命珍惜这难得的逃生机会。

帮不帮得到师洛……不再是第一位的问题。

说得直接一点:要想帮到师洛,也需有那个命在,才有帮人的余力。

所以,撤退动员令已经紧急颁出。全堡人员开始紧张的打包工作。不易携带的物品送往文明库储存,随身只携带食物药品与少量衣物。

又派了人去与楚擎宇接头。商议的结果,第二天一早,便即动身。

晚上,我带着丁冬,来到了玫瑰海。

月光下的玫瑰海,美丽得不可思议。娇艳的玫瑰沐浴在银sè的月光下,空气中充满醉人的香氛。

这是今夏最后一批玫瑰。所有的花苞都已尽情展开,以盛放的姿态,迎接着我们的到来。

丁冬欢然道:“啊,小姐,这里简直象仙境一般。”

我笑了,轻声告诉她:“这确是仙境。是一个人为我特别营造的仙境呢。”

那个人,此刻,亦在同样的月亮之下,想念我么?

我伸手,轻轻的伸向天空,仿佛想通过神秘的月光,触到世界另一端的那个人。

师洛,愿你一切安好,愿我们不久便可以再聚。

我很久都没有敢肆意的思念师洛了,顶多每天抽空,看一看信号接收仪。只因为怕一想到他,我的焦虑担心便会决堤而出。而这段rì子中,兵危战凶,每一个人都承担了无限压力,我怎么可以放任自己的软弱的情绪泛滥,令到别人担心。

可是此刻,月光下的玫瑰海中,我不能自抑的思念他,那样苦苦的、殷切的思念他。

他此刻……在哪里?

眼前的美景,多么盼望能与他共对。

丁冬好奇的问我:“小姐,这花叫什么名字?”

我惘然的从思忆中挣扎而出,望着可爱的丁冬,唇边泛出浅浅笑意。“它叫玫瑰。这里所有的花,都是玫瑰。”

“所以,这里叫玫瑰海。丁冬,你看这么多花汇聚在一起,可不就象花的海洋么?”

“海洋?”丁冬有点神往:“我还没看过海呢。”

我拍拍她的肩,视线,都始终凝注在月光下的花海之中。“以后有机会,带你去海边玩去。”

我已经文明库中留下讯息,师洛当可知道我们的去向。只要他没事,纵然分离的rì子不好捱,却总是能有再聚的那一天。

只是,这片玫瑰海,也许要保不住了呢。

很心疼。

水晶阁中大部分物件已被我移入文明库中。可是这漫山满谷的花朵,却移不去。

只不过,换一个角度想,纵然今年的花朵毁于战火,我们还可以期待来年。

生命,永远是充满希望的。

回房的路上,我看到呆呆凝视着夜空的岳引,坐在璃堡外的石阶上。

今天是什么rì子啊?一个个,包括我自己,都一副很容易感伤的样子。

我让丁冬先回去休息,自己轻手轻脚走到岳引身后。

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动作,他先回过头来:“干么这么鬼鬼祟祟的?”

唉,真想念老是被我从背后惊吓,而且总是会被我成功吓到的师洛。

白了岳引一眼:“象你这种耳朵太好的人,注定享受不到生活中很多小小乐趣。”

“乐趣?”他挑眉。

“被我吓得哇哇大叫的乐趣啊。”我笑吟吟的在他身边坐下来。“要那样,你保证就不会再这么闷闷不乐的了。”

“你怎么知道我闷闷不乐?”他别扭的说。

“哼,我们什么关系啊,那当然是一看就看出来了。”我作老友状,拍拍他的肩:“岳公子,你没事搞什么月下玩深沉?这些天也够累了,怎么不好好休息?”

“睡不着。”他闷闷的说。“我在想,关于我跟你之间的关系……”

哗,早知道他在想这么深刻的问题,我就不过来打扰他了……

不过……不过……

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于是我深吸一口气,笑咪咪的问他:“想出什么结果来没有?”

他疑惑的望向我:“琉璃,按你的说法,感情的xìng质,真会生变化的?”

“当然!”我用特真诚的声音保证。

“我不信!”岳引的声音,象个赌气的孩子。

我拍拍他的头:“坦白一点,岳引,你现在,根本是拿我当无xìng别朋友来看待了。”

他悻悻的说:“都怪这场该死的战争。等这破事结束了,你就会恢复女孩子的本sè。”

我换过一个话题:“大哥对你的武功赞不绝口,说有机会定要来向你请教一二。”

他扬起眉:“这家伙倒是一个异类,对你尤其真诚。”

我抿嘴:“那是本小姐我人品好,所以才有幸遇上这么多很好很好的人。”

岳引出其不意的问我:“那……在你心目中,你对他好一些还是对我好一些?”

我晕,这样也要比。

“当然是你。”我毫不犹豫的说,“岳引,我一早说了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角sè……”

“再重要,也比不上师洛和蔚沐风,是吧?”他酸酸的问。

我的心中猛然哆嗦了一下,一时间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他话一出口,马上后悔了,歉意的望着我,隔半响,低声的说:“对不起,琉璃,我不是故意。”

我重新绽出笑容:“没关系,你当我是最亲近的人,才说得这么直接,是不是?”

他小心的看着我:“琉璃,你真的不伤心?”

伤心,怎么不伤心。

可是,再伤心,现在也懂得掩饰。“没事。不早了,岳引,咱们都休息吧。”

他没有动,沉吟的说:“琉璃,有一个问题,我一直不敢问你……”

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说明他是无论如何,也想问下去了……“有什么话,你问。”

“你以前既是喜欢蔚沐风,后来,却又如何喜欢了师洛?若是这样,假以时rì,你会不会……也喜欢,我是指情侣之间的喜欢,你亦喜欢上我?”

我仿佛雷殛般怔了半天,才惘然的笑了:“岳引,你还真是直接啊……”

他有一点汗颜:“我只是想知道,我有多少机会。”

我温柔的笑了:“岳引,何必为不值得的人,浪费这么多jīng力?”

“生命是那样美好,世上的好女子多不胜数,你却何必为了琉璃,而错过一路的风景?”

他固执的问我:“琉璃,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抬起头,痴痴的看着夜空,隔很久,才低声说:“我到现在,仍然喜欢蔚沐风。”

“只是,以前那分炽热的喜欢,现在已化为苦涩的遗憾。”

“我这一生中,最深重的遗憾。”

“是我愿意付出全部生命也想要弥补的遗憾。有很多次,晚上,我对着流星许愿,许愿他可以复活,可以醒来,希望时光可以倒流……若可以重新开始一次,那么,我会选择离他很远很远,不再奢望跟他生些什么……这样,他就不会因我而死,不会因我而出兵华阳,仍然在郤城做那个用兵如神受人爱戴的主帅……”

“那……师洛?”岳引震惊的问。

“对师洛的感情,是不一样的。”我轻轻的说,“蔚沐风,是我心中完美的偶象,战神一般的男子。我对他,是崇拜是迷恋,是一见倾心不计其余的激烈。而对师洛,不是这种想燃烧、想飞蛾扑火般的感情。”

“我与他之间,是一种绵长又深厚的感情,是十余年相濡以沫的岁月中堆积出的情感。亲情?友情?爱情?或许都有掺杂其中。他对我的包容与体谅,令我深觉安心。在我想要与全世界断绝关系时,仍然没法做到对他全不在意。亦只有他无尽的温柔爱惜,才能将我从那段至黑暗的岁月中拉出,让我不致没顶。他是我黑暗世界的救赎者;可是,若没有我,我想他的世界亦会沉沦。我们需要彼此。我依赖他,但不崇拜;心安理得的享受他对我的宠爱,却又会对他深深怜惜……”

岳引沉默了很久,才说:“我不明白。”

我温柔的说:“我亦不明白。可是,我决定顺应自己内心的方向。也许,感情的世界中,原本就有千姿百态的情感,连爱情亦有许多种方式。蔚沐风,是过去;而师洛,是现在。我曾经以为,过去的那一段,就是我一生的终结。可是,当师洛生死一线的时候,我才突然现,他不知何时,已是我心中不能舍弃的温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重要角sè。若我不能怜取眼前人,那么,眼前人亦会成为过去,成为我人生中新一段遗憾。人的一生,或会有多个阶段;每个阶段,会爱上不同的人,而不是永远永远,都只爱一个人……我已不敢奢谈永远。永远……”我苦笑着摇头,“我们永远不知道,在生命的下一个路口,等待我的命运,是欢愉?是痛苦?是相聚?是别离?”

惆怅的叹了一口气,我轻声的说下去:“可是我却悟出了一个道理:我们做不到控制冥冥之中的命运,却须学会珍惜自己,与珍惜他人。生命既是这样无常,所以,更需好好把握眼前的一刻。”

他又沉默。半响,他轻声的问我:“既然你如此珍惜现在的一刻,为什么当初你却要守我这一年之约,不设法去跟他相聚?”

我将手覆上他的手:“因为,我亦珍惜你。”

“你对琉璃的好,点点滴滴,我全记在心里。我再三跟你说过,你在我心目中,亦占据重要地位,这绝非敷衍你的言语。并不是说我对你没有爱情,便没有其它情愫。岳引,我们一起出生入死,这种默契,这种相知相惜,莫非不值得琉璃珍惜?”

他动容:“琉璃!”

我轻轻的说:“我做不到把爱情分给你,可是,你是琉璃最在乎的朋友,最信赖的兄长,最铁的死党,是琉璃最喜欢的人之一。岳引,若是我一意孤行离开你身边,你不快乐,我就是跟师洛在一起,心里也会难受的。”

他亦轻声道:“所以,你纵是再舍不得师洛,仍是选择了跟我同行,是不是?”

我垂眼:“岳引,其实我非常满意我们现在这样的关系,越了xìng别的朋友,死党,铁哥们,同生共死的战友,种种称谓随你选择,其实,实质都是一样的。这样的关系,比爱情更稳定而随xìng,又何必强求这份感情变化为男女之间的独占yù,徒令彼此痛苦?”

他呆了半响,突的拍拍我的头:“你这无情的家伙,我真该对你生气。可是啊,你这人,偏有这样的本事,让人想对你生气,却偏偏气不起来。”

我探询的望向他:“岳引?”

他耸耸肩:“我便先试着做你的死党看看……不过哦,这承诺的前提,仅限于你跟师洛在一起的条件下。那家伙跟你那么多年的感情,输在他手下,倒也罢了。你若是没跟师洛,而是跟楚擎宇之流的卿卿我我,那可不行。”

“呸!”我啐他,“你是咒我又要失恋?岳引你简直太坏了!”

他凝望夜空:“其实,我也盼师洛能早些回来。”

呜……好感动……

然后他接着说:“我觉得那钢珠枪,弹夹那里还可以再作改进,等他回来我一定要第一时间跟他说这件事。”

………………

直接无语。

出的时候,与玄天军队爆了小规模的战斗。

岳引兴冲冲的冲上前线去了。楚擎宇让我跟在他身边,以策安全。他一边关注战场情况,一边抽空同我说:“以他们三万残兵想来拖住我们,这么看来,玄天也许对大泽又加派援军。”

我笑:“哎呀,玄天真是好看得起我,琉璃我受宠若惊。”

楚擎宇笑吟吟的看着我,并不掩饰他欣赏:“琉璃不愧是琉璃。”

汗……

他们……我身边的大多数人,都总是对我不吝赞美。其实,不过是因为他们喜欢我,所以,在他们心目中,我便然又特殊。我微笑:“是因为有大哥撑腰,我才能这么满不在乎。大哥,琉璃真的很高兴有你这样英雄了得的大哥。”

他脸上露出洒脱的笑意,对我道:“英雄了得的,是蔚帅吧。华阳的大半彊域由他打下,临死前还遗下战略要诀,我不过按照他的思路与计划,替他执行完整场战役而已。不过琉璃,若不是你向父皇进言,我怎有机会统率大军,又怎会有机会结识这么一班铁血男儿?”他微笑着凝视身前的军队,“在外作战的rì子虽是艰苦,可是心,却比困在天都时不知道zìyou了多少倍。我有生以来真正的快乐,都是由琉璃给予,大哥才真该向琉璃说声多谢。”

我一挥手:“那我们两兄妹不是要你谢过来我谢过去的对谢半天?拜托,老哥,我还以为我们可以免俗的。你为了我,权势地位都抛下了来救我,这得对你说多少声谢谢才能表达我的感激?”

他还是笑,如阳光般温暖和煦的笑意:“这算什么?琉璃,你还记得我在宫中时对你说的话?我……只要琉璃需要,总是会无条件支持琉璃的。此番来援,不过是实践我的承诺而已。”

我凝视一身戎装的他,那么刚毅英武,眼中却是温柔宠溺的神情。

非常感动。

我杜琉璃何德何能,可以得到这么多人的悉心爱护?

真是死了……也甘心了。

当然,真的要我死,还是不肯的。

所以一看到前方军队停止行进,我马上问:“生了什么事?”

这时我们刚刚摆脱玄天的追兵,走出圣泽平原,尚在大泽境内。

我的问话刚落,便有探子打马来报:“大帅,前方烟尘滚滚,似有人群向这边奔来,观其扬尘,约有上千人马……”

楚擎宇一怔:“上千人马?再探。”

“是。”探子如飞奔去。

楚擎宇同我解释:“最近二弟跟五弟斗得很厉害,两边都在抓军权,蔚族被暗杀了两名将军,越族也死了几名官员,局势乱得很。所以在这样的情形下,随时可能遇上在调动中的军队……”他无奈的摇头,“我们此行不得不小心从事。”

说话间探子又飞奔而回:“启禀大帅……”

“说。”

“巫族全族赶来驰援仙子,我们已与他们接上了头。据大长老姬溶说,有一队南巫驻军约两万余人正衔尾追来。”

顾不上震惊,说话间连我都已看见前面的道路尽头,正驰出一排白衣飘飘的骑士。

“一军,就地设朱雀阵。二军,上前接应。三军左侧布防……”楚擎宇一怔之后,马上传下号令。

我大呼:“岳引~~岳引~~”

岳引从侧翼飞骑而出:“什么事?”

“走,接应你的下属去!”我飞骑奔出。耳中听到楚擎宇在焦灼的大呼:“琉璃!回来!不可任xìng!”

这个从再见至今,一直以沉稳成熟形象示人的大哥,终于也展示出气急败坏的一面了呢。

我一边偷笑,一边跟岳引并骑向前奔去。

开玩笑,人家全族打着驰援于我的名义而来,我不亲去迎接,岂非太不给对方面子。

我们的马行甚,对方的度可也不慢。不过数分钟之后,两边的人马便汇集一起,一时间只听我惊喜的声音,一个一个的招呼过去:“大长老,你怎么来了?二长老,你好啊……五长老,你的气sè可好得很哪……小羽!”欢呼一声,策骑冲过去,就在马背上与巫羽来了个惊险拥抱。

“琉璃!”怒气十足的声音,来自岳引。果然下一秒我便被从巫羽身边被拉开,从马背上被扔往道旁的草地上。

“你有没有安全意识啊你?知不知道这样的行为很危险的?”他对我怒吼,跟着瞪向巫羽:“喂,你这个巫后是怎么当的,为什么全族一起跑来这边?送死么?脑子烧了?”

他干么这么大火气啊?这时候,也不是火的好时候。人都来了,生气有什么用?我重新跳上马背,对岳引说:“喂,咱们先把小羽她们接应回去再说好不好?”

岳引继续怒瞪了在场的众人一眼,才不爽的说:“你带他们先过去,我断后。”

巫族提供的情报有误。在对她们的一路追赶中,高楚军队的数量,在跟蔚军遭遇时,已经增加到三万余人,大概比蔚军的数量略少数千人。

这原本也没什么。可是最糟糕的情形出现了:在高楚军与蔚军对峙的过程中,东北方向又出现了大队高楚军,约有五万余人,目标亦正是我们。

楚擎宇在综合分析了探子收集到的情报后,无奈的下达了全军后撤的命令。他同我解释:“看来四弟已尽起凤翔的驻军,赶来一洗他前rì败落之耻。他……真是胆大妄为,这般将凤翔的驻军尽出,若是玄天突施奇袭,凤翔失守简直是必然之事。”

我倒不关心凤翔的归属问题。我只觉得讽刺,不过半rì工夫,在圣泽平原外兜了个圈子,我们又重回夺天山下。

玄天军队还没来得及进占璃堡,尚在清理战场,看到我们回来,后撤数里,小心观察。楚擎宇也不去理会他们,径自传令大军在夺天山下扎营,好生jǐng戒即可。同时分出数百顶营帐给巫族众人休息。

我牵着巫羽的手邀请她:“小羽,你去我房里跟我一起挤挤。”

她温柔的笑,偷偷的瞥一眼岳引,又飞快的垂下眼。

哦,忘记一提。从见到巫族大队人马开始,岳引一直死沉着个脸,非常之吓人。

连我都没见过他这般愤怒到脸sè铁青的样子。

我马上笑,打圆场:“走啦走啦,小羽。大长老,一起到璃堡去吧?大哥,你要不要也来?”

楚擎宇含笑道:“我须当坐镇军中,稍后还要与杨槢他们议事,琉璃你先带巫后她们休息吧。”

唉,连个替我当挡箭牌的人也没有。看来只好我亲身上阵当挡箭牌了。我瞄一眼岳引,热情的邀请巫羽和姬溶她们:“来来来,这边请。”

在我热情的分配房间的时候,岳引终于爆了:“姬溶,此番巫族全族倾巢而出,是谁的主意?”

面沉如水的他,居然看上去还挺威严的。看来……真还有了几分当巫王的气势。

姬溶等人为他的气势所慑,都讪讪的低下头去。

我义不容辞的救场:“岳引,请容我代表被驰援的璃堡众人,对于贵族义薄云天的高义隆情致以最真切的感谢。”

“狗屁义薄云天!”岳引根本不肯顺着台阶下,反而愈震怒:“你们这帮女人,莫非只会头脑热,感情用事不成?数万大军兵临城下,你区区两千人跑来济得甚事?巫族在你们这帮人手中居然至今没有弄到灭族,才真是一件异事!”

我看到姬溶她们一个个噤若寒蝉,惶然垂头。唉,真可怜,都是阿姨级的人物了,还要受岳引这混小子斥骂。

“那个……事情既已生了……”我还想打圆场,岳引瞪了我一眼,吓得我把接下来的话咽回嘴里。

“说啊,莫非敢做不敢认么?是谁提出的这个蠢主意?又是谁大力执行?”他眼中闪动熊熊怒火,逼视着在场的巫族众人。

我身边的巫羽一咬牙,踏前一步:“是我。”

“你!”岳引狂怒的瞪着她:“白痴!”

“不是巫后的主意,是我提出的!”姬溶也站了出来,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

“不是,是我!”

“是我才对!”几位长老纷纷挤上来,连几名由岳引选出来担任圣子、巫侍之职的巫族男子也抢着表示自己的立场。我目瞪口呆的望着这班勇于认罪的家伙,再小心的瞄一眼岳引。

果然,他的神情,简直可以比得上万载玄冰般冻人了:“呵呵,不错嘛,看来你们真是万众一心啊。”

众人肃然,无语。

房间里,只听得到岳引yīn森森的声音:“真是好有义气啊。你们还生怕全族的人死得不够干净彻底,自己来不说,还将整个族的jīng英全都带来这个绝地。这还不算,你们还生怕来得不够招摇,还一路引了数万大军一直跟来这里。你们做得很好,很不错,真的。”

我机伶伶打了个寒噤。

姬溶小心翼翼的道:“呃……巫王大人,姬溶临行之前向巫神卜卦,得大吉之兆……”

“狗屁吉兆!”岳引大怒:“莫非你老得糊涂了?竟以如此虚缈之事来决定全族生死存亡的大事……”

还没说完,巫族中人齐抽冷气,更有人道:“巫王大人,巫神的吉兆极之难得,只要卜得此卦,纵然前途凶险重重,却最终都会逢凶化吉……”

“放……”岳引话犹未出,我抢了上去,踮起脚一把捂住他的嘴:“岳引,这里大多都是女子,你对女子的好风度呢?消失到哪里去了?”

岳引一把拉下我的手:“对这帮蠢才,还有什么好说的?”

“请问巫王大人,大人既觉得此处如此凶险,为何大人却竟羁绊此地,并不设法离开?”

轻柔的声音响起,带着微微的颤音,却一字一句,说得甚为清晰。

是巫羽。

岳引一怔,然后恼羞成怒:“我愿意呆在这里,不可以么?”

巫羽轻声道:“巫王大人是一族之所向。大人在哪里,我等自当追随左右,保护巫王大人……与大人想保护的人。”

“笑话,我还需要人保护?”岳引不屑。

“巫王大人需不需要保护,是巫王大人的事。而我巫族中人却均有保护巫王大人的职责在身。”巫羽柔声说道:“得知巫王大人现身兵危战凶之地,我等族人自当前来为大人效命。况且仙子对我族实有大恩,巫族阖族,无不感激。若是仙子有事,巫王大人有事,我们却只顾一已安危,龟缩不前,只怕巫王大人亦不肯认这般脓包的族人吧?”

哇,刮目相看。看不出巫羽平时柔柔弱弱的,关键时刻词锋竟也能如此锐利。

岳引愤怒过后,反倒冷冷的笑了:“若说其它人有保护我的职责,我信。”他的眼波如刀,直直的刺向巫羽:“巫后大人与我平起平坐,似乎不须对我的安全负责吧?”

巫羽垂眼:“巫羽只是对巫王大人与仙子关心情切。”

“关……心……”岳引的牙齿磨得格格响。

我见势不妙,冒死打岔:“喂喂岳引,你这么凶干嘛?巫王巫后象乌眼鸡似的你瞪我我瞪你,这影响多不好啊。大家意见相左,大可以慢慢商量……”

岳引瞪我一眼,似是觉得我说得有理,一只手指定巫羽:“你……我们那边说话!”

巫羽怔了怔,柔顺的随他而行。

“喂……”我追过去准备护驾,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岳引一反身拦住我:“这是我们巫族的家务事,不劳仙子过问。”

我偷看他。哗,面如玄坛,紧咬牙根,看来是真的动了气。

百忙之中我摘下腰间系的玉坠塞到巫羽手里:“喏,护身符,借你用用,别怕岳引,他不会真对女孩子火的。”

巫羽抬头看我一眼,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便被岳引粗鲁的一把抓进偏厅,砰的一声关上大门。

姬溶她们惶恐的赶过来,问我:“仙子,怎么办?”

我挥挥手:“没关系没关系,岳引气头一过就好了,你们先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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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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