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茶
“诶呀,这天气怎的如此炎热?”段宝珠从后面走了出来,这尖声尖气的嗓音可把五志吓了个半死,可一转过头来看见是段宝珠,心中一喜。
“哼!叫你赶快回去,你非要在这里瞎逛,看,这不就迷路了?”段宝清好似愤愤不平,斜着眼睛头转向一边看也不看段宝珠。
五志心中大喜过望,刚刚分明希望借泼段宝珠一身水,那么她肯定是要发脾气的,只要自己不住的磕头求饶,便会做实她刁蛮跋扈的名声。
再接下来,只要她去后边儿的院子里换衣服,那么公子也就有机可乘。
谁知,那茶水竟只是稍稍溅到了裙角。
现在,这送上门来的买卖不做白不做。
“诶,你,对,就是你。”段宝珠伸出一根葱白似的手指了指面前的五志,眼角眉梢都透露着不耐烦。
五志毕恭毕敬的走了过去,低下头。
“给我端盏茶来。”段宝珠看着眼前的五志,心里怒火翻腾,恨不得立刻上去将他碎尸万段。
“姑娘如若不嫌弃的话,可先用这一盏,刚刚费御使家的大姑娘说让小的寻些甘草片泡进去,说是这儿的茶她喝不惯。”五志双手将茶盏奉上。
段宝清眼神微暗,甘草片这不是人喝的东西除了我那傻姐姐会喝,居然还有人会跟她有同样的爱好?
红翠伸手将茶盏接了过来,用帕子将盏口周围擦了一圈,“可没沾上什么脏东西吧?”
“哪儿能呢?小人自是爱干净的。”五志抬起眼皮,看着段宝珠接过茶盏。
段宝珠先放到嘴边吹了吹,五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心里不断的念叨着:喝下去!喝下去!
谁知段宝珠眉头一皱,五志心咯噔一下,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
“诶呀,我在这儿喝茶,妹妹却什么都没有,真是惭愧呢。”段宝珠轻轻将茶盏放在手边的石桌上,轻笑着看向段宝清。
段宝清也不惯着她,狠狠的翻了个白眼,直接站起来唤了芍药抬腿就走。
红翠伸出手想要拦一下,却被段宝珠抬手拦住了。
她好看的杏仁眼眼波流转,端起茶盏大声说道:“随她去吧,真是当自己多稀奇似的。”
五志见段宝清走了,内心的喜悦自是不必说,现在就眼巴巴的望着段宝珠端着茶盏的手。
段宝珠轻抿一口,眉头微皱,连忙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哐当”一声将茶盏重重砸在石桌上,厉声向五志问道:“这茶汤竟如此之苦,你究竟是放了多少甘草片?”
五志大喜过望,却装作害怕的模样连忙跪下:“姑娘莫怪,小的也是第一次泡这类型的茶,许是放多了。”
红翠见此立即将那盏茶端起,劈头盖脸的朝五志泼去,“这样的茶也敢拿给我们姑娘喝,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茶水顺着五志的脸庞流下,有些甚至流过了他因不可思议而微微张开的双唇。
“红翠,”段宝珠揉了揉眉心,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跟他计较做什么,我头有点儿晕,快扶我回去休息。”
段宝珠面色微红,眉头轻皱,手指轻颤,好似真的突然间不舒服一般。
“诶呀,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奴婢这就扶您回去休息。”红翠一看段宝珠这幅模样,也不管那五志了,费了好大的力才将段宝珠从石凳上拉了起来。
段宝珠在红翠的搀扶下踉踉跄跄走了几步,这可急坏了红翠,只见她面色焦急的说:“诶呀,这可怎么办呀,距离前院还有好长的路呢!”
五志嘴角微扬,连忙跑上前去朝红翠说:“姐姐要是不嫌弃的话,那就由我来带路,那边有一间小屋,姐姐可先将你家姑娘扶到那儿稍作休息,小的再去把将军府的人寻来可好?”
说完,不着痕迹的朝双目低垂的段宝珠看去。
红翠紧咬着下唇,想了想,便同意了。
五志想要过来搀扶段宝珠,被红翠一巴掌挡开了。
走在两人身后的五志,看了看自己手面上浮起的红印,那火辣辣的感觉好像蔓延至了全身。
而在五志身后,则是刚刚已经离开的段宝清。
段宝清轻声询问芍药:“我的鞭子你可带着?”
芍药从袖中拿出一根黑亮的油鞭递给段宝清,“都带着呢。”
红翠艰难的将段宝珠放在里间的床上睡好,顾不得额上的汗,连忙将段宝珠的衣裳收拾好。
走出来想要将关上的房门打开,背对着对五志说道:“你快快去寻我们将军府的黄芪,就说小姐不舒服。”
五志面色潮红,不知为何喘着粗气,“小的还有别的事儿要办呢!”这句话声音嘶哑,跟刚才的声音判若两人。
“嘭!”一阵闷声响起,红翠转过头就看见倒在地上的五志,和五志身后的段宝珠。
“姑娘,刚刚你装的可真像,吓死奴婢了!”想起刚刚段宝珠好像真的生病了似的,红翠就觉得一阵后怕。
段宝珠得意的朝红翠眨眨眼,红翠这时总算是笑了出来。
“姑娘,现在该怎么办呀?”红翠总觉得自家姑娘不一样了,可就是说不出来。
“先把他弄进去,待会儿肯定有人来,我们看着就行。”段宝珠扯起五志的头发,向里拖动了一截。
被拖着走的五志这会儿眼睛好像眯成了一条缝,原本光滑的脸上也起了几道褶子。
担心段宝珠吃亏的段宝清拿着鞭子踹开房门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一幕,“嘶”的一声倒抽一口凉气,疼,看着都疼!
红翠都替段宝珠捏了把汗,要是疼醒了这该怎么办呀!
段宝珠一看是段宝清,更开心了,“来,搭把手,给他弄床上去!”
段宝清也不问为什么,依言跟着行动起来。
等两人将死猪一样的五志弄上床,都感觉有点儿脱力。
“看着也不沉啊,怎么跟头猪似的。”段宝清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毫无淑女形象,用袖子给自己边扇风边吐槽。
段宝珠也是累的够呛,毕竟还小,体力跟不上也正常。
“说他是头猪也是抬举他了,就这样的充其量就是那茅房里臭石头,毫无用处!”
段宝清看看大剌剌坐在椅子上的段宝珠,再看看刚刚自己扯过“臭石头”的手,嫌弃的往芍药身上抹了抹,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笑够之后,一阵若有若无的呻吟声断断续续的传入几人的耳朵,红翠和芍药都年长自家姑娘几岁,自是知道什么声音,也不顾自己,连忙将二人的耳朵捂住。
段宝珠和段宝清四目相对,将红翠和芍药的手扯了下来,也不管那二人的大红脸,段宝清正色看着段宝珠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等。”
“等?”
“对,等!”
段宝珠袖中的双手轻颤,樱桃小口中的声音细不可闻:“等他死。”
杜平陵眼见高台上的香已燃过了四分之三,再往镇北侯夫人所在的地方快速的扫视了一样,嘴角漾开的笑竟叫人不寒而栗。
镇北侯夫人似乎心有所感,朝四周看去,轻声唤过贺妈妈的大儿子贺达细细吩咐什么。
此时段宝珠等四人已经在屋外埋伏好,就等瓮中捉鳖了。
这个时辰好在大部份人都去看湖中竞赛去了,这么半天居然也没一个人经过。
快步走来的杜平陵也是这么想的,看来是天助我也啊!
小路的那边,杜平陵一身玄色的书生装扮,当真一副好皮囊,直晃人的眼睛。
瞧见尽头旁的小屋,杜平陵嘴角又添一抹笑,快步向前走去,后来则直接变成了小跑。
段宝清惊讶的捂住嘴,瞪着大眼睛看向面色沉静的段宝珠,满脸不可思议。
怎么会是他?大理寺少卿杜仲源的嫡子杜平陵!要知道,杜仲源跟段宝珠的大伯父也就是段宝清的父亲段琼雁那可是师出同门啊!平日里段琼雁对这个小师弟杜仲源也是照拂有加。
他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