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

第68章 第68章

这姑娘能肆无忌惮地点火,房嘉言却不能与她动真的。

不过一会儿,他便认命地去了沐室。

等他回来的时候,只看见那姑娘躺在椅子上,手上拿了本书,聚精会神地看着。

走进了,才看清那是本游记,自己找来放在这里给她解闷的。他一靠近,璨如便感觉到一阵凉气,她凑近了些,摸了摸他的手,却是凉凉的。“你……用的冷水?”她不确定地问

他嗯了一声,语意中带有沐浴过后的慵懒之感,走过来拿开她手中的书,将她揽在怀里。

她心虚地咳了一声,缓缓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轻声道:“冷水会着凉的,你当心些。”

他撩起她刚刚散落的发丝,用簪子盘了起来,又缓缓凑近她耳侧,说道:“好,都听你的。”

又道:“我说过的话是一直算数的,否则我怎么敢让你住进来。”

面对喜欢的人,他当然也会失控。可是,比起一时之欢,他更看重长久。

……

京城

内书房

郑显高坐在上位,手中盘着一串紫檀佛珠,漫不经心地巡视了底下一圈,面色淡漠。两位内阁辅臣分坐在下手,户部工部两位尚书也单独赐座,其余官员便只能躬身侍立在一旁,战战兢兢地看着这场上位之人的争斗。

“皇上,臣以为,兴修运河之事,兹事体大,应从长计议,不可贸然。且,西北军饷切急,匈奴猖獗,当先顾戍边事宜。”说话的是户部尚书姜贺,他年纪不算顶大,却留着一把又黑又长的胡子,与本朝崇尚面白肤净的风气反向而行,倒是他的一大特色。

房熙遗毫不客气地讽他:“姜大人神通广大,远在京城,对陈缭大人的事务倒是一清二楚。”

“你……”这话岂能乱说,姜贺气急,颤抖着手指指向他,却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近日陈寿崆抱病,他势单力薄,在廷议上吃了不少亏,如今也只能把这口气咽下,来日再算账。

郑显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又面无表情地收了回去。

按理,姜贺应该先跪地请罪,撇清罪名,可是长久以来与陈氏一党的结盟,已经让他内心膨胀到了一定的程度,并未意识到这一致命的疏忽。

郑显瞧着这一屋子的人,争论了一上午,也没争出个结果来,顿感失望。即便是他想要修运河,可如今也就是冷眼观战而已。他单单是坐在这儿,便能瞧清他这满朝堂的饱学之士、栋梁之才究竟是个什么德性。

陈缭远在西北,都还有爪牙为他争利,手倒是伸的够长……

“好了,别议了,都下去吧。”他捏了捏鼻尖,神色疲倦,显然不想再听他们扯皮。

众臣告安离去

郑显倒是特意瞧了眼徐延,他走的稍慢,落后了几步,身形却比身旁的年轻人还要挺拔几分。

内阁三位辅臣中,他显得尤为沉寂,早在先帝之时,他便坐稳了辅臣的位置,这么多年了,脾性倒是一如既往的淡薄。

郑显径直起身,去了内书房东阁,他还有一局棋没下完呢。

东阁与内书房是通联的,里头议了些什么,自是听得一清二楚。郑显越过屏风进来,见棋盘上已经变了天了。

他笑道:“你把事儿听清楚了,还能腾出手来给我翻了这局……”

李宗仪又落了一子,才起身与他行礼。

郑显又不是真的只是要他给自己破局的,不过,他随意看了看局,顿时觉得自己手中的白子烫手起来。这盘棋已经没有下下去的必要了,他把手中刚捻起来的子又扔回了篓子中,凝神说道,“这手棋若已经这般,没法子下了,换做你,会怎么做。”

李宗仪明白他问的是什么,即便郑显养气功夫再好,刚刚那番争论相比也是让他窝火地紧。

良久,就在郑显以为他不回回答时,面前突然出现一只手,将棋盘猛地一扫。“那便换一局,改的彻彻底底就是。”

这根本就不是运河修建与否之争,这是朝廷运行体制的问题。可是现在,修与不修,倒全依着这几个重臣了。

入夜,李申心肝儿一颤一颤地,抖着手敲开了他主子的房门。

“茯苓姑娘的信”他低声道,又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

男人刚刚沐浴过,身上却还留着淡淡的药味儿。他接了过来,转身朝窗边走去,纯白的寝衣松垮地套在身上,露出的胸膛泛着一丝病态的白,上边儿还残留着滴滴水迹,随着步子的移动而滑入衣衫底部。

李申不甚明白,京城离平江虽不近,可也不算远,既然思念,何不抽个空儿前去看看。茯苓姑娘毕竟是高娘子的人,她行事定还是要顾忌女主子的意思的,这两年多下来,高娘子与夫人的情分早如同亲人,哪里会再如从前那般事无巨细地与主子言明夫人近况。

不过他好歹多了个心眼子,高娘子不顶事儿,茯苓这丫头还是能用用的。

不过,这信……

果不其然,他还没回过神来,那边儿已经啪的一声收了手中的宣纸,指尖已经握的发白。

李申别过脸去,他心里也慌死了。谁知道茯苓这丫头胆子恁的大,大太太那位侄子跑去平江快两年了,瞒得死死的,这下可好了,等人俩已经在一块儿,再来这么一出,真是够要命的。

“主……主子,若不然,您去看看吧。”

若他自私些,当年留了她在身边,如今也不至于变成这样啊。

窗户没有关严实,留了个缝透气,李申细心地在那儿熏了些驱蚊虫的香,只是刚刚一阵风过来,给那窗户吹开了。

一缕清冷的月光,透过那个小小的口子照了进来,衬得窗前之人面色如玉,冷如白霜,无甚烟火之气。

……

春日过去,转眼就要入夏了。

树上繁密的枝叶中,陆陆续续传来蝉的鸣叫声,咿咿呀呀,璨如却没有感觉到浮躁。

这天上午,璨如抽了空回了高悦自己的宅子。高悦刚刚出去了,门房瞧见她还有一丝惊喜。

她径直往后园走,过了垂花廊,视野立时就开阔起来。那里有一片宽大的场地,还圈了块儿不大不小的地专程种植草料。郁郁青青的一大丛,有的冒尖儿的地方给折了一块儿,看着秃了不少。

她笑出了声,忙去一旁的草棚中看那逐渐躁动起来的家伙。

她在平江,也已经几年了。欢宝腿上有伤,一直不爱出去走动。璨如只能偶尔牵着它去郊外走走,连骑都不敢。

女主人来了,这家伙高兴地围着转圈圈,不时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叫,像是在控诉她为什么来这么晚。璨如好笑地拉它去一旁的草丛处,拔了些新鲜的喂给它。

欢宝也是有些小脾气的,还不至于被人一把青草就糊弄了。它一口咬掉她手上的食物,还不甘心地晃着大脑袋蹭蹭她,力道不算小,差点儿给她撞地上。

璨如知道这家伙闹脾气了,连忙好声哄道:“下次我会早些的,不好意思嘛。”

这边一人一马,安静地相处着,另一头,高悦也回来了。

她看着后院这一大一小,竟是有些恍惚。璨如从李家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想要,只是花了大工夫把养在郊外庄子上的那匹马带走了,路上磕磕绊绊走了许久,都是为了照顾这匹腿上有伤的马儿。

听絮儿说,这是李宗仪送给她的。

高大而强壮,很符合那人的审美。

这几年,倒是让她养的很是漂亮。

“璨璨”她喊道

璨如回过头,看见是她,高兴地迎上去。“高姐姐,你看看,它生气了。”

璨如抚摸着欢宝漂亮的鬃毛,半个脸凑过去,也学着它的样子蹭蹭它,这家伙居然还很有节奏地踩了踩蹄子,一副很舒服的样子。

这姑娘每次来看它,都比平常其他时候要高兴的多。一时间,高悦也分不清,她到底是因为单纯喜欢这匹马而开心,还是因为送这匹马的人,依旧没能从她心里抹去。

不过,她只是一个旁观者,介入过多,反而不美。

两人随即聊起家常来。

“高姐姐,你跟元殷……怎么样了。”璨如抓了一把草,抬头去喂它,一时不防,被蹭的后退半步。

她一直觉得张元殷是个小孩子脾气,性子也不定,原来对自己的喜欢也只是匆匆一瞬间而已。后来,他与高悦不知为何关系渐渐好了起来,如今相处的倒也和睦。

“他开心,我开心,那便好了。我不也不愿意去想以后怎么样,日子一天天就这么过下去,不好么?难道还要像从前那样,给自己找一个枷锁,套的牢牢地,不得自由,那何必呢。”她说话很慢,却不见疲惫,想必在这段关系中,她也是愉悦的。

高悦也学着她的样子,抓了草料去喂它,又道:“那你呢?房嘉言这半年来,已经往京城跑了不知道多少趟了,他母亲身体好好的,哪需要他大老远地回去侍奉,你心里就……没个数?”

她毕竟在京城那么多年,有些事儿,听得比璨如这傻丫头清楚。

看这样子,他母亲是知晓了。

璨如原本抚在欢宝背上的手,忽的顿住。

“若你不是非他不可,那便早些断了吧。不管是对他,还是对你,都好。”高悦清楚,婚姻对于京城那些修成精的人来说,不过就是利益的牵绊而已。现在看来,她还不算陷的很深,长痛不如短痛,早些抽身,是最好的选择。

马儿高大,她站在欢宝身侧,竟被衬得过分娇小。那姑娘半低着头,耳垂上的青玉石轻轻摇晃着,沉默了许久。

高悦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能凑过身去,半掩着声与她道:“半个月前,圣上斥责了陈老大人,停了姜贺大人在户部的职……如今,他老人家正在家中养病呢。”

换句话说,房老太爷的势,渐渐要压过陈氏一党了。

所以,在这样的紧要关头,若是让人抓住了长孙的把柄,或者是……软肋,其中后果,是不可估量的。

这时,一阵带着暖意的风吹过来,扬起了欢宝身上的鬃毛,他开心的甩了甩尾巴,还用大大的脑袋去蹭不知为何突然就停下给它顺毛的姑娘。

过了许久,璨如才渐渐抬起头,目光静静地看着远处那扇木窗。

“我知道的”

声音微乎其微

她都知道的,朝夕相处的人有了心事,她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呢。

她的难过好像都藏在了心里,面上依旧笑意盈盈,不露分毫,可是却能让人从她的只字片语中感受到。

璨如懂得取舍,高悦本应该欣慰,可此时,却莫名觉得有些残忍。

房嘉言很好,好到高悦有时候都羡慕她,能让这样的人为之倾心。可是就是因为太好了,在某种程度上,璨如抓不住,也不敢去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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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作者从前是读者的时候,经常喜欢男二比男主多,半夜给自己心疼哭也是常事。

现在笔到了自己手里,才知道原来这么难过……

嘉言应该会有一个结果的,正文没有,番外也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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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夫君是前朝首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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