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洛洛,咱俩换换,你来睡床上。”
左溯辞仗着自己力气大把洛初放倒在床上,他自己则坐在洛初刚刚放下来的躺椅上。
每个病床旁边都有一个椅子,打开之后就是一个小型的床,可以供陪护的家属休息。
洛初坚决不同意,他立刻从病床上爬起来轻声道:“病人又不是我,我怎么能抢你的床?我们快点换回来。”
左溯辞摁着洛初肩膀把洛初摁下去:“你就在这里睡吧洛洛,我是脸受伤,睡不睡病床没区别。”
“那也不行。”洛初还在挣扎着要给他腾位置。
“那你看这样行不行?”左溯辞把躺椅和病床并到一起,他人在躺椅上,但脑袋在病床上,“我把脸放上来。”
洛初:“……你这么睡一宿明天颈椎还要不要了?”
左溯辞把洛初摁到床上,又给洛初盖上被子:“我颈椎没问题,嘘,你快睡吧。”
左溯辞指了指隔壁床上睡得正香的吴青:“咱俩再折腾会把他吵醒的。”
说完,左溯辞闭上眼睛脖子一歪,开始装睡。
洛初无奈,他浑身别扭地躺在病床上,闭上眼睛却怎么也不睡着。
半个小时后,他痛苦地睁开眼看着医院纯白色的天花板。
突然,有什么东西拱了拱他的手心。
他偏了下头往下看,在他手边,左溯辞毛茸茸的脑袋瓜存在感极强。
左溯辞睡得倒是挺快,洛初慢慢挪了挪,轻轻靠近左溯辞去看他的伤口。
他想伸手去摸摸左溯辞的鼻子,但即将碰到的时候,他又害怕把左溯辞弄醒,于是他隔空给左溯辞揉了揉受伤的鼻子。
唉。
洛初眉头高高蹙起。
左溯辞的鼻子是他五官中最出彩的地方,又高又挺,衬得他面部结构格外立体。
现在虽然说他的鼻梁没有断吧,但鼻头前段那一层皮全破了,有两道还划得有点深,多半会留疤,颜色会深一点。
洛初想象了下左溯辞愈合后的样子,鼻头黑黑的,跟狗似的。
视线下移,洛初又凑近了点,想借着走廊模糊的灯光好好看看左溯辞嘴上的伤。
白天的时候他就想仔细看看,但嘴这个部位有点敏感,他不太好意思靠得太近,就拖到了现在。
上唇伤得比下唇厉害,但也还好,没有鼻子严重,估计用不了太久就能恢复。
看着看着,洛初没忍住伸手轻轻触了下左溯辞的下唇。
“唔!”
忽然,洛初睁大眼睛,用另一只手吃惊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左溯辞居然含住了他伸过去的那根手指。
洛初试着把手缩回来,但他刚一动,左溯辞居然又咬了他一下。
“你在装睡!”洛初对着左溯辞耳朵压低声音气道,“你松开我!”
左溯辞呼吸均匀,一动不动,仿佛他真的睡着了一样。
十指连心,洛初受不了自己的手被左溯辞含在嘴里,他红着耳朵推左溯辞:“把我手还给我!”
左溯辞就是不松口,洛初不停挣扎,他咬着洛初手指的力度只好逐渐递增。
“疼。”
突然,洛初喊疼了。
左溯辞一顿,瞬间松口。
洛初臊得不行,他把手指放到左溯辞衣服上嫌弃地蹭了好几下:“你太烦人了左溯辞。”
这下左溯辞不装睡了,他拉过洛初被咬的手指轻轻吹了吹:“我睡不着,就想逗逗你。”
“怎么睡不着?是伤口疼吗?用不用叫医生过来看看?”洛初立刻担心道。
左溯辞摇头:“伤口不疼,就是有点冷。”
洛初作势要把自己的被子也给左溯辞,但被左溯辞拒绝了:“洛洛,我身上不冷。”
“嗯?那你那里冷?”洛初疑惑道。
左溯辞指着脑袋,一本正经道:“头冷。”
“啊?”洛初被左溯辞这个离谱的回答弄懵了。
左溯辞忽然把毛茸茸的大脑袋扎进洛初的怀里,差点把洛初扑倒:“快!洛洛快给我暖暖!”
洛初茫然地看着在自己肚子上拱来拱去的左溯辞:“??!!…………”
“老实一点。”洛初连忙往后退,着急道,“小心蹭到伤口,你快停下!”
“我可以不动,但你能不能抱着我睡?”左溯辞和洛初讨价还价。
洛初摇头:“床太窄了,而且就算床不窄也不行,你别想那些不可能的事情了。”
洛初觉得现在还没到能和左溯辞同床共枕的阶段。
左溯辞拍拍自己的脑袋,向洛初表示自己愿意退步:“你就抱着它就行。”
“这……”洛初睁大眼睛眨了好几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从刚才开始就落入左溯辞的圈套了。
“我睡觉为什么要抱着你的头?不怪异吗?”洛初一脸抗拒,他甚至有点害怕,“本来这就是医院,你别导演恐怖片吓人。”
左溯辞这次也被洛初弄无语了。
软的不行,他索性来硬的。
“你就这样躺着,我来教你怎么抱。”左溯辞直接把洛初放倒在床上,然后他在洛初的肚子上给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地方放脑袋,还把洛初的一只手放在他的头发上。
“好了,这样我很舒服,我们睡吧。”左溯辞环着洛初的腰,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可我不舒服……”洛初小声抗议,“你脑袋好沉啊。”
“嘘,睡觉。”刚才还像个大狗狗一样蹭来蹭去的左溯辞在达成自己目的之后开始变得冷酷。
大概是这一天太累,怀揣一个大脑袋,洛初迷迷糊糊的倒也睡着了。
“洛洛,别睡了,醒醒。”
左溯辞有些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洛初一下子醒了,他紧张地把左溯辞从上到下看了一遍:“怎么了?你身体哪不舒服了?”
“不是我,你别动。”左溯辞皱着眉头去解洛初领口的扣子,洛初不明所以,但左溯辞的表情很严肃,他就听话的没有动。
“下床,我陪你去看医生。”左溯辞看了眼洛初后背,眉头皱得更深。
洛初此刻才感觉到后背还有胳膊都有点痒,而且他浑身乏力,抬个胳膊手臂肌肉都酸,撸起袖子一看,胳膊上红了一大片。
“我这是又过敏了?”洛初抬手就要把衣袖放下,他看着胳膊上的小红点觉得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我也没吃什么不该吃的啊……”
“你好像还在高烧。”左溯辞摸了摸洛初的额头,皱眉道,“别耽误了,我们去楼下。”
好在这里是医院,他们坐电梯下了几层楼就是皮肤科。
医生给洛初看了之后开了三四种药,让洛初一天三次的吃着。
这一下子,洛初和左溯辞同时成了病号。
而且看精神状态的话,洛初比左溯辞还严重,他烧得头脑发晕,吃了药就昏昏沉沉睡过去了,等他再睁开眼时已经是傍晚了。
刚醒来,洛初看着陌生的环境还有点懵,不过他往旁边一看,就看见了左溯辞,这两天的事他就也想起来了。
左溯辞正背对着洛初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个小镜子龇牙咧嘴。
“这伤怎么还不好,太耽误事了……”左溯辞自言自语道,声音低沉,听起来挺犯愁,“以前用不着的时候一次也没伤到过这里,现在急着用,倒是用不了了。”
“急着用什么?”洛初虚弱地抬了抬手。
左溯辞把镜子往旁边一扔,连忙把洛初扶起来坐着:“你觉得好点没有?刚才护士来给你量体温,现在还有点发烧,但体温已经降下来了。”
这么长一句话,左溯辞一点风都没漏。
“好点了,就是有点没劲。”洛初突然“咦”了一声,他盯着左溯辞的牙看,“牙补上了?”
“嗯,下午那会儿去补的。”
“饿不饿?想吃面还是喝粥?”左溯辞拿过旁边的保温杯,这是他叫跑腿买的,“我给你买了粥,还热着,要不要喝一点?”
洛初其实没胃口,但他没拒绝:“好,喝一点点。”
睡觉的时候,左溯辞担心洛初冷,给洛初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现在洛初身上出了一层汗,脸上是带着病气的红晕,眸子也湿漉漉的。
被洛初这样看一眼,左溯辞心神忽然晃了一下。
但很快,左溯辞就把不合时宜的感觉压下,洛初现在病着,他没心思想别的。
“我喂你。”左溯辞把拉帘一拉,立刻隔档出一块属于他们的小空间。
洛初抬起手颤颤巍巍去接碗:“我自己吃。”
洛初指尖泛着淡淡的粉色,他刚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几分钟,指尖的温度就散了,碰到左溯辞时甚至还带了点凉意。
左溯辞眉头紧皱,他单手包住洛初的手,低声哄着:“我喂你吃,你把手放回被子里暖和着。”
洛初没有再坚持,刚才手上皮肤一和空气接触,他就觉得冷意顺着袖口钻进了衣服里,现在他又有点不舒服了。
喝了小半碗粥后,洛初暖了点,他把胳膊伸过去递给左溯辞:“你帮我看看过敏好点没有,我有密集恐惧症,怕看了难受。”
左溯辞认真看了看:“没继续蔓延,这说明有药效,你睡一觉,明早起来说不定就消下去了。”
洛初晃了晃手腕,用湿漉漉的眸子瞅着左溯辞:“拉我一把。”
左溯辞把他拉向自己,问:“怎么了?”
“还有后背。”洛初凑到他面前,乖顺地低下头,露出一截纤长细腻的颈子和略微凌乱的衣领,“你帮我看看后面好点没。”
被拉帘隔出的这片空气忽然变得燥热,左溯辞攥了下拳后才慢慢松开手指去碰洛初衣领。
也是奇怪。
后背上的状况居然比胳膊上要好一些,早上那会儿小红点都快要爬上洛初的肩膀了,但现在洛初肩膀周围干干净净,白皙光滑的皮肤被肩胛骨撑起好看的弧度。
左溯辞滚了下喉结,仓促收回视线,给洛初拉好衣服:“后背好了点。”
“那就好。”洛初抱着被子往后躺去,眼睛半闭着,小声道,“我还是困,好想睡。”
“先别睡,再过十分钟吃个药再睡,不然到时候还得把你叫醒。”左溯辞站起来去倒水,借此避开洛初视线平复一下刚刚的心情。
洛初静静看了会儿左溯辞,忽然抿了下唇慢慢说道:“抱歉……明明我来是想照顾你的,结果,却要你反过来照顾我。”
“别这么想。”左溯辞闻言一楞,他把水倒好放在一边晾着,伸手揉了揉洛初的头发,“要不是因为我,你就不会来这边,也就不会生病了。”
洛初垂下眼,轻声问:“我这样你不会觉得烦吗?”
“怎么会烦呢?”左溯辞笑道,“我喜欢你,你知道的不是吗?”
“可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很麻烦。”洛初把被子往上拽了拽,挡住了鼻子,他的声音闷在被子里,“好像和我在一起的话,对方从我这里收到的照顾和关心注定会比付出的少。”
洛初顿了一下,继续道:“我这身体动不动就过敏,还干不了重活,做不了累活,说的难听点,很废物。”
“你越说,我越觉得咱俩合适。”左溯辞把洛初的被子拉下,让洛初看着他的眼睛,“我从来不过敏,还力气大爱干活。至于你说的两个人间的付出问题在我这里根本不算问题,如果对方是你的话,我愿意付出全部,而且呢,甘之如饴。”
洛初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左溯辞,轻咬下唇,看得出来他被左溯辞的话感动到了。
“诶?洛洛,你一直不答应和我在一起不会是因为你觉得你配不上我吧?”左溯辞突然挑了下眉,眼神有些骄傲。
洛初心里刚滋生出的感动情绪被左溯辞的自恋轻松打散,洛初笨重地在被子里翻了个身,赏给左溯辞一个后脑勺:“……你要不要这么自恋?快走开。”
见洛初不再伤感,左溯辞笑了下,他俯身去戳洛初耳垂:“我就不走开。”
洛初回头睁圆眼睛瞪他。
“你还没吃药。”左溯辞举起水杯,忽然笑得有点别有用意,“祖宗,你一定得快点好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