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欲为诸佛龙象,先做众生马牛
赵思晨大清早就接到学校的电话,似乎是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到了,大喜之下也没做任何打扮便火急火燎挤上一辆破得不能再破的公交,或许心情起伏过于剧烈,也就忽略了这辆公交是否早已引过类似于影响市容的民众舆论,还忽略了早已拥挤不堪人声鼎沸的内部环境,反正习惯xìng朝着投币口丢了张干皱的一块钱,便夹着十六岁生rì时一个亲戚送的山寨LV进了这辆破公交车。
正值夏rì炎炎,赵思晨的衣物自然不会厚实,只是套了条算不上遮挡物的浅薄连衣裙,难掩青涩渐消隐有丰韵的挺翘圆臀。
挤在公车上的大多都是在城务工的农民,以及一些心态早熟的热血青年,自从赵思晨挤上这辆破公交后,便成了这些平rì里有贼心没贼胆的牲口们观赏的风景线。因为公交车太过拥挤,加上天气炎热,靠窗的乘客还好,最起码掀开窗户还能享受一阵不长不短的轻风拂面,虽不见得清凉,却胜在干爽。但挤在人流的乘客却一个个汗流浃背,加上本就密集的人群压根没有空气畅通的说法,也让车内持续弥漫着一股汗臭,以及个别龌龊男扳动脚丫子散的异味。
一个满头黄的小瘪三不断朝着赵思晨的翘臀挤压,刚开始只是屁股对屁股,动作有所克制,而作为受害人的赵思晨很单纯认为这只是拥挤的公交车上再正常不过的肢体摩擦,也就没有吭声指责。小瘪三在文化的觉悟上显然没有赵思晨这般单纯,还以为这位套着紧身连衣裙的美女属于那类逆来顺受的温顺小羊羔,胆气渐足下半身的动作也不断加剧,最后jīng虫上脑的小瘪三也不再满足于这种逆向的摩擦,因为下腹处早已膨胀的部位已经将小瘪三干皱的牛仔裤撑起一个不大不小的帐篷,燃烧yù望的瞳孔正不断借助于颠簸的车势渐渐驶向赵思晨臀部的私密地带。
十厘米!
五厘米!
一厘米!
小瘪三极为兴奋,以往不曾有过的心算能力在这种时刻竟能奇迹般常挥,眼看下腹的部位就要迫近赵思晨的玲珑曲线,而且被劣质香烟熏黄的手指也正准备扯开牛仔裤唯一一条拉链,身体却突然感觉被一股巨力狠狠推了一把,随之而来还有一道不耐烦的咒骂:“过去点!挤不挤?丫明知道这么挤还使劲朝这拱,吃王八了不是?”
借助于后方的拥挤人墙,小瘪三才堪堪稳住身形,不至于在众目睽睽下出糗,眼看到手的肥羊就这么跑了,事后还被肇事者肆意羞辱,早已被情yù蒙蔽心智的小瘪三自然又气又怒,只是瞧见肇事者正满脸兴奋摩拳擦掌,小瘪三暗暗比较了彼此身形的差距,只能不甘心扫了眼赵思晨仍在上下起伏的翘臀,随后狠狠瞪了眼这位足有一米九的猛男,便咒骂着挤到后车门的位置不了了之。
浑然不觉的赵思晨自然不清楚若非猛男横插一杠,自己早已成为rì本国民级动作片的最佳女主角,至于这题材,自然与风靡互联网的‘痴汉’有关。
赵思晨心思单纯,当然不明白一直朝自己拱的小瘪三的亵渎心理,只是感觉自从小瘪三离开后,即便四周依然弥漫着一股恶臭,但起码有了可以活动四肢的空间。灵动的双眼下意识望向那位足有一米九的猛男,瞧见对方正朝着自己傻笑,嘴脸算不上讨厌,配合那副憨厚的神态,给仅仅惊鸿一瞥的赵思晨留下了一个较好的印象。
顺着猛男的方向望去,是一个只能瞧见半张脸的青年,很文静,一种只能在女xìng身上才能挖掘到的文静,此刻正捧着一本《国富论》打量着窗外的事物。
似乎感觉到赵思晨的目光,青年收回视线,嘴角悬着一抹浅浅的笑意,起身道:“国斌,快到站了,准备下车吧。”
猛男憨厚的点点头,趁势便朝前迈出一步,仅这一步,便令原本尚算拥挤的人群下意识挪出一条道,一米九的大块头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公交车上自然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线,算上那两条裸露在外充满爆炸xìng肌肉的健硕臂膀,以及先前比较地痞流氓式的叫嚣,自然给四周自认身家清白的乘客一股无形的压力。
青年紧随在猛男身后,只有一米八的体型虽说不会遭逢四周乘客的漠视,但却不代表就能达到与猛男相媲美的震慑力,关于四周乘客会不会看在猛男与自己熟络的情分上给自己面子,青年无法保证,不过也不希望因为这芝麻绿豆大的事情耽搁时间,所以狐假虎威下也就没有遭遇太大的阻碍,只是与赵思晨擦肩而过时,轻笑道:“那边有座,空气也不错,去坐会,老站着,容易让人占便宜。”
赵思晨有些惊讶,不过瞧见青年脸上的善意,也不扭捏,只是轻点臻便走到那处不少牲口觊觎的座位,顺势坐下。虽说不明白青年最后那句话的深意,但感受到四周的环境明显与先前无法同rì而语,心思单纯的赵思晨便开始沉浸在rì后高校生活的遐想之中,对于猛男与青年,赵思晨只会单方面认为这只是人生的匆匆过客,根本不认为rì后会与两人再生交集,更不会认为对方仅凭让座就能博取自己的好感,甚至以身相许。
说到底赵思晨只是一个对爱情懵懂不知,甚至交际圈子也只容得下同xìng的乖乖女,异xìng很难进入赵思晨严格把关的封锁线,至少在母亲的熏陶下,赵思晨不认为中学时代就能找到可以托付终身的对象,即便有,也会偏执的认为不可能属于只懂谈论长相身材的稚嫩中学生。虽说赵思晨的家庭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工薪阶层,没有官二代的飞扬跋扈,也没有富二代的纸醉金迷,但却恪守着一定的人生准则,即便想要沉浸在恋爱的浪netg挑细选的追求者,长相不能太寒碜,家境不能太寒酸,最起码过得了素来持家有道的母亲那关,不然都是白搭。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一切的前提绝无可能与大街上的匆匆邂逅沾边,更不可能仅是公交车上的擦肩而过。
因为自始至终,赵思晨从不认为自己有这般廉价。
破烂公交车很快就传来一股强烈的颤动,前后车门缓缓打开,上车的少,下车的更少,只有青年与猛男两人。当公交车再次启动,赵思晨依然没有回望替自己解困,以及让座的两人,因为前者浑然不觉,后者却是理所当然,毕竟美女自古就不缺乏一系列政策优待,打从幼儿园起,这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就伴随着赵思晨迈出中学校门,仅凭让座,被牲口宠惯的赵思晨当真无法联想起感谢这层因素。
这与素质无关,而是所处的环境使然。
“杨子,为啥不让我掀了那小瘪三?”刚下站,猛男便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刚开始青年还有些困惑,但很快便猜到猛男心底的小九九,也不理会,反而从裤兜取出一包廉价烟,先是给自己点上一支,才在猛男期待的目光中将手中的廉价烟,以及打火的器具一骨碌塞到对方手里。
猛男驾轻熟路取出一根烟给自己叼上,急忙狠狠吸上一口,很明显不算漫长的车程憋坏了这位该称之为老烟枪的憨厚汉子,青年抖了抖烟头处尚且堆不出一小撮的烟灰,平静道:“公共场合,得注意素质,再说了,抡杆子拍砖的机会多的是,没必要跟一个只懂欺负娘们的瘪三见识。”
猛男仍是一副憨憨的表情,那种略显质朴的面容很难与凶神恶煞扯上关联,配合随时可能与傻大个沾边的憨厚姿态,在旁人眼中,很明显属于可以肆意欺辱的对象。猛男这副憨厚的外表确实给不少人上过一门生动的课程,就是看人不能只看表面,更不能从一个人的面相便给出一种看似有根有据实则狗屁不通的定义,因为人心始终隔着层肚皮,看不透,也摸不着。
青年很清楚记得,两年前,就是这看似憨厚的傻大个,在自己遭到十数人围堵时仅仅cao起附近的板砖,硬是撂翻七个,拍晕三个,两个断了腿,一个躺在病床至今仍在接受深度治疗。而猛男将自己救出后,即便背部被劈了三刀,伤口足可见骨,却依然眉头不皱背着陷入昏迷的自己跑了足足两条街,才在一处小门诊进行简单的包扎治疗。
青年与猛男除了姓氏相同外,甭说血缘,就是翻遍族谱,也愣是捕捉不到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但爷爷说是,便是,至少当初仿佛从难民营捡来的小乞丐,直至成长为今rì的高大个,青年习惯了,也早在懵懂的孩童时代,就认可了彼此间的这层关系。
青年便是陈杨,至于猛男,名叫陈国斌。
自从陈扬的爷爷将陈国斌带到那处无法用年轮估算的残破四合院后,原本xìng格内向的小陈杨就渐渐有了笑容,不再那么孤僻怕生。
不管陈扬也好,陈国斌也罢,生活的环境永远都是那处被高墙包围着的巴掌大四合院,平rì里的时间,大多都被老人锁在院子内,重复抄着一篇又一篇老人指定的经文。
有时候小陈杨会叛逆的质问老人:“为什么总让我们抄这些摸不着北的玩意?”
而每次面对小陈杨不算客气的质问,老人总喜欢摘掉悬挂在眼眶的老花镜,边抚摸着小陈杨的脑袋瓜子,边道:“孩子,你要记住,yù为诸佛龙象,先做众生马牛。”
幼时的小陈杨不懂,长大后依然不懂,即便在老人入土下葬时,还是不懂。
老人死后,正值叛逆期的小陈杨与陈国斌被送进了那所私立中学,同时也多了位名义上的监护人,印象中是一位不苟言笑的古板中年人,整rì绷着张脸仿佛全世界都欠他钱的模样,也被小陈杨私底下冠上了一个绰号,铁公鸡。
私立中学的环境比较复杂,大多都是些不放心的家长被迫将孩子关进这处与监狱无异的问题学生,所以每rì都上演着一幕幕校园暴力。刚开始小陈杨不太上道,难免遭受欺负,而陈国斌也是傻头傻脑的模样,经常遭到这群问题学生的嘲讽辱骂,甚至拳打脚踢。
鼻青脸肿的两人被折磨的近乎疯癫,最终在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选择逃离这所私立中学,却在第二天被铁公鸡从火车站给拧了回来,临走前只是搁下一句话:“别再怀念以往与世隔绝的悠哉rì子,也甭想一走了之跑到个人迹罕至的荒郊野林过神农架野人的rì子,你们不配,至少现在还没有这种资格。记住,谁惹你,就一板砖拍回去,只要不死人,想怎么折腾,都成。”
从此,这所私立中学便多了两个问题学生,刚开始两人依然是鼻青脸肿,渐渐的,便开始血迹斑斓。仅仅一个学期,这所私立中学再也没人敢平白无故招惹这对心狠手辣的难兄难弟,一年过去,名声就连高年级的问题学生也是如雷贯耳,三年过去,就连周边的问题学校也听说过陈扬与陈国斌的名头。
而记忆中那位古板的中年人,出现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到最后只是留了张银行卡以及写着联系电话的纸条便销声匿迹,只有每个月定期打入卡中的生活费,才让陈扬肯定这铁公鸡尚在人间,还没成为某道桌前的荤菜。
yù为诸佛龙象,先做众生马牛。
缓缓吐出一口烟圈,陈扬随手将夹在指尖的半截烟头丢在地上,回想着老人时常跟自己念叨的口头禅,不觉间,眼神渐渐涌现出一抹释然,以及蕴藏在这层不似真实外表下的疑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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