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6章 大家都明白的道理
白风御捋了捋袖口,像是想到了什么。
裴子墨笑着看着他,“有的人,放下执念就是一瞬间的事,但对有的人来说,放下执念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即便我现在告诉了你这件事,将来你真的到了那一天的时候,也不见得就会想得开。”
“也不知道我们这种人,到了地府,要受什么样的刑罚。”白风御说着开始盘算自己做过的事情,“砸卦摊这种事算罪过么?我以前在战场上杀了那么多人,也算是罪过吧?”
“地府核算的方式跟我们所想的不同。”裴子墨轻轻摇了摇头,“活着的时候过好活着的日子,不用为死后的未知做无谓的担忧,等死了的时候,就彻底放下活着的时候的执念,才是最好的。”
“希望吧。”白风御说着抬手握住陶楚的手,“如果真的有来世,那我就希望还能和我夫人在一起。”
裴子墨看着他没有说话。
白风御又转头看向裴子墨,“那些故事里,什么奈何桥的事情是真的么?先死的人,真的可以在奈何桥上等着自己想要等的人?”
“等你真的到了那一天,会有人告诉你的。”裴子墨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
白风御想到了什么,这一次他看向白锦夜,“那天说的,你们俩如今能在一起,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这是真的?”
白锦夜有些无奈,“皇兄,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总是问这种事情?”
“哎。”白风御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他不说,陶楚就只好开了口,“也就是前几个月,他在御书房处理朝事,突然晕了过去,一众太医也没看出个原因,只说是他太过操劳,让他多休息。他从那天开始,就总觉得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说不定那天就要撒手人寰。”
“你不懂。”白风御握着陶楚的手紧了紧,“我失去意识的那瞬间倒是没什么,可是醒来就是后怕。万一我不是昏迷,而是真的死了,那我岂不是连后事都没有交代?我想做的事情,我想说的话,全都没有做没有说,就那么猝不及防。”
“我也不过是希望,能有个准备而已。”
“那你确实要多准备些时间了。”裴子墨轻笑了一声,“你年纪也不算大,现在想着生生死死,是真的有点早了。”
白风御看向裴子墨,想说什么,但嘴唇动了动,话又咽了回去。
“王妃这么说,你应该放心了吧?”陶楚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就是一直想要问问你们,他还能活多久,可是他又不敢问,每天都在纠结。觉得如果你们没有这本事,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以前那二十几年也就那么活过来了,现在知道你们有这样的能力,就总是想知道点什么。”
白风御轻咳了一声,“我也不是一样要知道什么。”说完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不想这些事了。”
“你这样才算正常啊。”裴子墨笑道,“我以前不会算卦的时候,做事也就凭感觉去做,等我会算卦之后,做事之前,我也是总想着算一算吉凶。这才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可尴尬的。不过我即便是会算卦,我也只是算一算吉凶而已,不会去算更细节的事情,人生若是全都知道得清清楚楚,那也就没意思了不是么?”
白锦夜转头看了看裴子墨,所以她即便是曾经在地府把这一世很多事情都算到了,但是她却封印了自己的记忆,对她来说,就算是经历那些她本来就知道的事情,也依旧像是第一次一样。
所以她才会小心翼翼地对待每一件事,认认真真的生活。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继续道,“就是因为一切都充满未知性,才要尽全力去生活,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自己尽力了,就都不会后悔。”
“是啊。”陶楚也看着白风御,“你看,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你怎么就想不开?”
“想不开还不是因为有在乎的东西。”白风御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以前我就守着咱们家守着西河城。但西河城是不是真的能守住,其实也不在我,而是在朝廷的态度。”
“因为我能决定的事情太少,牵挂也就没有那么多。”
“现在我要守着咱们家,守西河城,守天风国,守天风国大大小小的城,总是担心哪里做的不够好,总是担心哪里守不住。”
“以前守不住,那我可以找借口找理由,比如朝廷不给军饷,朝廷不增兵。但现在守不住,那就全是我的问题了。”
“所以坐这个位置,真的没什么好的。”白风御说着看了眼白锦夜,“我也算是知道,为什么有的人明明比我更合适坐这个位置,但是却非要把这个位置让给我了。”
白锦夜有些无奈,“但我确实不合适。”
“而且他也没有做皇帝的命。”裴子墨开口道,“他虽然有帝王之相,但是这世上有帝王之相的都不会是只有一个人,同时也要有帝王之气和帝王之运。全都聚齐,天时地利人和,才能坐上这个位置。”
“就好比,本来也许一开始坐这个位置的人就是你,但是因为当时你印堂破相,你的气运被破了,所以你的路出现了偏差,可必须要有人补上这个空缺,那剩下的那些有帝王之相的人里,谁的气运稍稍好一些,谁就能取代你的位置。”
“白砺寒也是如此,如果没有坐那个位置,他或者能多活一些年,甚至寿终正寝,可就是因为他的命承载不了这个位置,才短短几年,就把剩下的命全都耗尽了,落得个被人毒死的下场。”
“但你命里该有这一劫,他命里也同样该有这一劫,很多事情确实是早就注定的。”
“所以尽人事听天命就好了。”
“不过。”裴子墨的话锋一转,“你要是不想着这些事,我们这一路上的话题多少能轻松一些,只要聊起来生生死死,这气氛就越来越沉重了。”
白风御能不能想开,也不是这一时半会的事,但听了裴子墨的话,也知趣地转移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