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疼。
绫音刚醒过来的时候,还没能从梦境中被活生生撕碎的痛感中回过神。她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手指紧紧攥着身下的床单。
当她还在现实与梦境的边缘挣扎的时候，忽然听见一声叹息。
绫音怔了怔，思绪回转,面上不动声色,悄悄放松了手指。
这个声音,她从未听过。
紧接着，有一道视线在她的额头上停留许久。
那道目光实在太过温柔，绫音不但没有生出被冒犯的念头,甚至还渐渐地放松下来。
绫音不记得自己认识这样的人。
刚刚的那道视线和那声叹息，温柔又孤独。
她没睁眼，也没说话,旁边站着的人更是没有再做其他的动作,只是安静地站在一侧望着她。
忽然,门被打开了。
绫音听见虎杖悠仁小声地说：“五条老师,姐姐还没醒——”
五条？
绫音脑子中的某根神经突然被触动了。
她的眼睫毛颤了颤，刚睁开双眼。
……然后她被五条悟放大的五官吓了一跳。
“……”
现在闭上眼装睡还来得及吗？
绫音在五条悟张开嘴之前，将他的脸推到一边，先对着他身后的虎杖悠仁打招呼：“悠仁？”
她的目光在病房中巡视了一圈。
绫音有些意外，这间病房之中,除了虎杖悠仁、五条悟和她之外,再没有第四个人了。
难道刚刚的一切，都是她的错觉吗？
等等。
她的目光一瞬间收紧。
绫音问：“悠仁……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虎杖悠仁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没有吧？”
“不,不是那里。”
绫音指了指虎杖悠仁的心口：“是那里。”
五条悟的声音变得兴奋：“绫音看到了什么？说出来听听？”
绫音盯着虎杖悠仁，蹙了蹙眉。
“一坨黑色的,”她思考了一下,“有点像是人影吧……不过长得蛮狰狞的,看起来有点恶心，是什么脏东西吗？”
五条悟：“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绫音：“……”
她真的很想回去问问花袋先生，有没有那种能一键屏蔽五条悟的机器。
绫音决定转移话题。
“其他人呢？前辈和那位中也先生？”
虎杖悠仁：“太宰先生说去给姐姐买晚饭了，中原先生的话，似乎去处理一些事情了？”
他偷偷看了眼被无情镇压的五条悟，补充道：“五条老师……他在间桐家救出了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
绫音似乎无意地瞥了一眼窗外。
……
夏油杰蹲在树上。
他刚刚差一点就要被五条悟发现了……还好绫音身上似乎发生了什么事，不断地有香甜的魔力气息涌出来，盖住了他的。
不过这样的魔力，对于夏油杰来说，简直称得上是满汉全席。
他拼命克制着自己，结果刚刚离得太近，还是没忍住，悄悄地舔了一口。
灵魂是没有味觉的，可甜蜜还是在夏油杰的舌尖扩散开来。
……真的很好吃。
夏油杰远远地看着那间病房。
如果是五条悟的话，一定能保护好她吧？
然而当真的看到五条悟和绫音缩短距离时——
夏油杰脚下的树枝忽然断了。
……
绫音靠在枕头上，低头看着面前的小女孩。
小女孩最多只有七八岁，看上去瘦瘦小小的，五官出落得很精致，是个小美人胚子。
“樱？”她确认了一下女孩的名字。
间桐樱怯怯地点头。
她刚刚亲眼看着三个男人为了谁去给这个温柔的姐姐付钱而吵架，之后才提到她的去留。鸢色头发的男人沉思了一下，说交给姐姐决定。
绫音向她伸出手：“你好，我是香取绫音。”
……这是让她握手的意思吗？
间桐樱有些迟疑地也伸出了手。但她发现，这位看起来温柔的大姐姐，却在盯着她胸前的小蝴蝶结瞧。
绫音有些困惑：“她的那里也有……？”
这年头，脏东西都烂大街了吗？
似乎从同五条悟的梦境醒来之后，关于这方面的能力便增强了。绫音想到在梦中知道的名字，挑挑眉。
「第三法」……不是咒术方面的能力，那就是魔术方面的了？难怪会引起魔术协会的注意。
可是她这次又没有毁灭世界，他们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能力的？
五条悟并不意外她能看出来。
如果绫音没发现间桐樱心脏处的不对劲，那五条悟才要觉得奇怪。
对此，虎杖悠仁和间桐樱一脸茫然，他们什么都没听懂。
绫音不动声色地离五条悟远了些：“魔术这方面，我不是很了解。但是在那个位置的话，就算取出来也会有一定风险吧？”
可是如果拜托与谢野医生的话，应该能将风险降到最低。
一想到虎杖悠仁身上也有类似的东西，绫音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间桐樱身上是魔术，而虎杖悠仁身上是咒术……
说不准还得拜托五条悟啊。
可是她现在，真的一点也不想看到五条悟。
如果他不是跟着悠仁进来，现在的身份还是悠仁的老师……
“那个今年快三十的大叔，能不能你离我家可爱的后辈远一点？”
太宰治笑眯眯地钻进五条悟和绫音之间：“绫音要小心这样白头发的大叔哦，他的脸上可是写满了坏人两个字啊？”
……
夏油杰嘴角的弧度被扯平了。
似乎因为他现在的状态，魔力供给完全来自于绫音。绫音那边的情况，夏油杰也能模模糊糊地听个大概。
悟是不是年纪大了生锈了？怎么这么不争气？还有怎么又来一个人？
夏油杰又踩断了一根树枝。
……
绫音：“…………”
她老实说：“我觉得前辈也……”
太宰治比五条悟，也没好多少吧？
那一点好还是看在太宰治和她已经相处一年的份上。
五条悟笑出了声：“坏人吗？”
“绫音，你的这位不太靠谱的前辈说你是坏人呢。”
“不，请不要牵扯到我身上，五条老师。”
即使和五条悟打好关系不会错，绫音此时还是不太想顺着他走。
她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尚对那种疼痛心有余悸。绫音觉得自己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梦中的自己，或许可能是前世的自己，会做出那种事？
她尝试着将五条悟代入虎杖悠仁的位置设想了一下。
……啊，如果她要毁灭世界的话，一定会被虎杖悠仁拼尽自己的性命拦住吧。
想到这里，绫音默默叹了口气。
五条悟看了眼有点走神的绫音，抱怨道：“我和绫音明明是同类，绫音再清楚不过的，不是吗？”
他的大脑转了几秒，反应过来，绫音非常可能已经觉醒了之前的记忆。
……接着他就等，绫音和以前一样来安抚他。
很遗憾的是，尽管五条猫猫全身上下写满“快来摸摸我”，等待而来的也不是绫音，而是黑着脸的太宰治。
太宰治拦住他和绫音：“这位五条先生，我们家可爱的后辈似乎和你有一点代沟……？人要有一点自知之明呀。”
绫音听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已经不算是太宰治的后辈了。喊他“前辈”也不过是因为喊顺口了而已……
但绫音觉得这时候自己应该不发表意见比较好，毕竟太宰治和五条悟就差马上打起来了。
如果真打起来的话，太宰治肯定打不过五条悟，说不定还会波及到虎杖悠仁。
她定定地看了太宰治和五条悟几秒，诚恳地建议：“你们能不能出去说话？”
太宰治＆五条悟：“？”
她指了指被他们挡在身后的虎杖悠仁，尽量比较委婉：“我觉得悠仁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虎杖悠仁：“……”
我不是我没有！等等好像有些事情是没和姐姐交代……但是五条老师和那位太宰先生能不能不要都一脸微笑看他啊？！
“我觉得你们好像挺聊得来的？”绫音比了个请的手势，“前辈很难得找到这么有共同话题的人。”
“谁和他有共同话题了？！”
绫音将间桐樱拉至自己身边，隔开了太宰治和五条悟：“或许你们可以多交流一会儿？”
她转头就喊虎杖悠仁：“悠仁？过来。”
虎杖悠仁顶着太宰治和五条悟“温和”的目光，觉得自己打特级咒灵都没这么小心翼翼过。
他硬着头皮蹲到绫音床前：“姐姐？”
绫音对他伸出了另一只手。
虎杖悠仁乖乖地从口袋里掏出了绫音的手机递给她。
看起来，她好像已经知道虎杖悠仁之前去了一趟她家，并且将她落在家里的手机带了过来。
绫音打开手机，先看了眼时间和地点。
她并没有昏迷太久，手机上有着毛利兰的未接来电和语音留言。绫音听了下，毛利兰说他们一家中奖去坐游轮，这两天自己不用来侦探事务所。
听到这里，绫音看了眼虎杖悠仁，叹了口气。
让虎杖悠仁能学会英语，带自己出国玩，怕是这辈子都实现不了这个梦想了。
虎杖悠仁听到绫音的叹气，耳朵抖了抖，整个人缩了缩。
绫音在给毛利兰回复完短信之后，先划到联系人界面。
第一件事，看到五条悟还在和太宰治互相瞪眼，她只犹豫了一下，就将五条悟的联系方式拉黑。
第二件事，她开始给房东编辑短信，短信发送完成之后，她正要询问间桐樱接下来愿意去哪里。
就听见门口传来中原中也有些迟疑的声音：“你要退租？为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在这一刻汇集到了绫音的身上。
绫音：“……嗯？”
……
窗外，蹲在树上的夏油杰凭借他和绫音之间隐隐约约的联系，看见了中原中也走进来。
怎么又来一个？
这次，夏油杰脚下的树枝没再被踩断了。
严格来说，夏油杰根本触碰不到树枝，树枝会断是因为他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魔力。
他面无表情地想，果然，交给悟是不行的。
还得他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