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5

面对顾疏衍的威胁,苏沅沅顿时不敢再嚎，怕他真的会把她丢在这里。抱着肚子小声哼哼着装可怜。

空无一人的主干道上，吹来一阵暖热的风，身形高挑的冷傲少年眉头压了压,问：“走不了了？”

“嗯。”苏沅沅点了点头。

顾疏衍视线下移,看着少女原本红润饱满的唇失去了血色,额头上也沁出了薄汗，知道她没在撒谎。不再耽搁,弯下腰，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往医务室走去。

既然肚子那么痛，竟然还不放弃说了一大堆的话,他也不知道该说她是精神可嘉,还是废话太多。

而苏沅沅此时一边忍着痛一边神游。这是她第一次离他这么近,微微仰起头,就可以看到他清晰分明的下颌线，没有弧度起伏的薄唇。以及,第一次,近距离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带着少年清朗的气息，很好闻。

苏沅沅窃喜着想。

然后就听到脑袋上方他冷冰冰的声音,“苏沅沅，别靠在我身上。”

“哦……”

到医务室换了条干净的裤子，整理好之后苏沅沅躺在病床上，肚子上贴着一个暖宝宝，舒服了不少,嘴上的血色也回来了一点。

靠在床头上,看着顾疏衍洗完手出来,苏沅沅也有点脸红。

刚才她一个汹涌，把血迹渗到他手臂上了咳咳……

所以一到医务室他就开始洗手，就她见到的，他至少洗了有五分钟。

虽然但是，他也洗得太久了。

苏沅沅睁着眼睛想着，突然问：“顾疏衍，你是不是有洁癖呀？”

顾疏衍拿纸巾将手臂上的水珠擦干净，闻言淡淡地抬头看了躺在床上的某人一眼，没什么语气地说，“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他把她抱来医务室，只不过是因为她身体原因，这里有校医会帮她处理，他不必留在这里。

苏沅沅见他就要走，立即有些失望地垮下脸，“好吧。”他们才独处几分钟呀……

与顾疏衍情绪不外露不一样，苏沅沅几乎是会把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的人。失望，就整张脸都拉下来，眼睛水汪汪的，像条小狗勾似的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真诚地说，“今天谢谢你啦，顾疏衍。”

顾疏衍：“不必。”

下一秒苏沅沅就收起失望的神色，嘴角弯了弯说，信誓旦旦地说，“为了表达对你的感谢，我决定了，接下来要更努力地追你！”

顾疏衍往外走的脚步顿了顿，停了一秒才转过身，“苏沅沅，有没有人教过你，恩将仇报四个字怎么写？”

苏沅沅摇了摇头，“没有呀，但是我看电视上说了。大恩大德，应该——”

梨涡深了深，“以、身、相、许！”

雀跃地说：“我愿意！”

“……”

看着她那张圆鼓鼓笑得像个偷了腥的小猫一样有些得意的笑脸，顾疏衍停了一秒，忽然懒得和她争论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不再浪费时间，转过身，推开房门离开。

苏沅沅一直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离开后笑容也没消失，撑着下巴默默地想，顾疏衍刚刚没有反对耶！

难道他同意她以身相许的报答啦？

应该是吧嘿嘿！

不过她现在还没成年，等她长大了再说吧。

……

通过这件小乌龙，苏沅沅缠着顾疏衍缠得更勤快了。早上上学早早起床，到了校门口不进去，每天和看门的保安大叔拉家常，就是为了等顾疏衍。

放了学也不回去，见到顾疏衍要走她才走。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她承认，她就是牛皮糖啦哈哈！

因为苏沅沅过于英勇的行为，以及稍显疯狂的追求，她已经在明水中学有一定的知名度，佩服她的人有，讽刺她的人，也有！但是这些她都不在乎。

苏沅沅来到明水中学三个多月，和班上的同学渐渐熟悉起来。大部分同学都知道，苏沅沅能转来明水不是因为成绩好，因为几次考试下来，她的考试成绩烂得一塌糊涂。而这家世么，也很差，家里并不是什么有钱人家，也就是比金宏好一点而已。

不过虽然苏沅沅成绩差，老师们却都挺喜欢她这个学渣的。主要是她上课不睡觉，会认真听讲，作业每次也都认真写完。虽然成绩不好，但态度很不错，再加上她又是天生的开朗性格好，老师一般都很喜欢这样的学生。

在这种情况下，苏沅沅在明水中学的学生生活过得还算不错。

除了某些人的故意恶心以外。

——

今天最后一节课是英语课，英语老师正在讲上次的卷子，苏沅沅一边听一边埋头记笔记。这次的英语试卷她只考了87分，都没及格。比上次有进步，但也没进步多少。

这次的试卷有点难，可即便如此，顾疏衍还是满分！听说他入学明水以来，次次都是年级第一。第二名和他的差距……简直是拍马也赶不上。

天之骄子这个词，形容的就是顾疏衍啊。

为什么他哪方面都这么优秀？苏沅沅看着自己卷子上鲜红的八十七有点惆怅，她这分数，才只有他的一半多点儿。

英语老师花了好长时间讲解期中一道语法，理所当然地下了课没讲完，又理所当然地拖了堂。

等下了课，学校里早没什么人，一班的同学也收拾收拾课本回家，一哄而散。

从教学楼出来，苏沅沅一边拉书包的拉链，一边快步追了上去，“顾疏衍，你等等我。”

明水中学很大，从教学楼出来到学校门口有十多分钟的路程，所以每次苏沅沅都会跟着顾疏衍一起出来。原本她是跟着他到学校门口就和他分开的，可大概是脑海里一直想着该怎么回去把卷子给她爸妈看，走了神，直接就跟着顾疏衍往左边走了过去。

直到出了巷子，苏沅沅才反应过来周围环境的陌生。

站在原地脚步停了一下，只想了一秒，又愉快地决定继续跟上。

反正来都来了，就送他回家好了。

顾家的别墅坐落在学校左前方的一个富人小区里，一路上走过去都是独门独栋的别墅。其中一户别墅门前栽种了大片的玫瑰，粉色的，白色的，花团锦簇，开得很是灿烂。苏沅沅像是没见过世面一样惊奇地指了指，“顾疏衍你看那家粉色的玫瑰，好好看！怎么那么大朵啊，是变异品种吗？”

又走过一段路，苏沅沅看着干干净净的路灯柱子，惊讶地说，“这上面竟然没有重金求子的小广告，好干净哦！顾疏衍你知道吗，我们家小区那边的路灯柱子上贴了很多小广告，什么重金求子啦，开锁换锁啦，还有□□啥的。社区里清掉过段时间又会被贴上。”

苏沅沅‘啧啧’了两声，兴致勃勃地继续说，“你说他们都是什么时候贴上去的，我从来没看过。难不成是半夜加班去贴的么，这也太努力了吧哈哈哈。”

就算没有回应她都能叽叽哇哇说一大堆，这种无聊的小事到了她嘴里，也能说得这么津津有味没完没了，顾疏衍眉头轻皱。

话多！

前面过了一个十字路口就是顾家别墅，顾疏衍不耐地停下脚步，正准备让她回去。

这时候右边的转角里传来一阵凶狠的狗叫声，接着一条水光滑亮，体型很大，却没有牵狗绳的贵宾蹿了出来。

苏沅沅小声惊呼了一声，嗓音带着些许的颤，听得出有一丝害怕，“这狗看上去好凶啊……”

结果她颤颤地说完这句话，下一秒突然勇猛地挡到他身前，两只小手一张，语气郑重地说，“顾疏衍你别怕，我来保护你。”

大眼瞪狗眼，一狗一人就这么对峙上了。

她长得矮，勇猛地站在顾疏衍身前时，脑袋只到他胸口下面，小小的一个张着手，那画面，略显滑稽。

话音落下，那只没牵绳叫声凶恶的狗看着苏沅沅龇牙咧嘴，更凶狠地汪汪大叫了两声。

“啊啊啊啊，我也怕。”勇猛不到三秒的苏沅沅怂得一批，连忙跑到顾疏衍背后躲了起来。

顾疏衍：“……”

她能再怂得快一点。

马路上传来少年带有金属般冷感的声音，“哈瑞，回去。”

原本面目狰狞的狗狗对着顾疏衍喘了几声，就听话的转过了狗脑袋，往右边的转角跑去。

等听不到狗叫声，苏沅沅从身后探出头来，大眼睛亮晶晶的，“它真的走了，这是你家的狗狗吗？怎么这么听你的话？”

“邻居家的。”顾疏衍随口解释了一句。

“哦。”苏沅沅一边点头一边跟着往前走，还拍顾疏衍的马屁，“我就知道，你不需要我的保护的，顾疏衍你真厉害。”

嗨呀，她刚刚确实想表现一下的，结果那狗也太凶了，她从来没见过那么凶的狗……她一个害怕，就懦弱地躲回去了。

对于她强行挽尊的行为顾疏衍不置可否，只是……

“你还要跟到什么时候？”

苏沅沅立即停下了脚步，仰着头笑嘻嘻地说，“被你发现了。”

“……”这很难么？

“好吧，那我回去了。”苏沅沅转头对顾疏衍挥了挥手，可爱的小梨涡露了出来，“明天见哟，顾疏衍再见～”

接着七拐八拐往巷子里走去，走了一半发现是死路又退了回来，往另外一条路走，发现不对，又退了回来。怪她，刚才脑子里想着事儿，压根没记路。

就这样，苏沅沅绕了两圈，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走到顾疏衍面前，惊讶地说，“咦，顾疏衍你还没走呀？”

“刚好，我好像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你帮帮我吧。”语气十分理直气壮。

顾疏衍敛下眉，没好气地说，“这点路都不记得，你不会看路？”

“嗯嗯。”苏沅沅老实巴交地承认，“我刚才只顾着看你了，忘了看路，下次我一定记得。”她说出‘只顾着看你’这种话时语气极为诚恳认真，看起来特别的诚实。说完后还眨巴眨巴眼睛望着他。

“……”

顾疏衍这段时间大概已经习惯她直白的表达，看了她一秒，忽然偏过头，淡淡地说：“笔直往前走，第三个路口左拐。”

“哦，好的。”苏沅沅一听眼尾弯了弯，立刻跑了。

宽阔的道路上，夕阳落下，将少女娇小的身影拉长，在地上落下欢快的影子，跟在她身后活泼地晃动着。过了一会儿，少女的身影消失在第三个路口。

不过是少了一个人，原本吵闹的环境，忽然间好像就安静了下来。

顾疏衍收回视线，转身回了家。

——

苏沅沅和顾疏衍的关系越来越好（她单方面认为），但是她一天没和他确认关系，她就一天不能掉以轻心。

又轮到她坐在窗边的位置，下了课苏沅沅无所事事地下巴枕在手臂上往窗外看，忽然看到了什么，眼睛立刻瞪大了起来，整张脸贴在玻璃上，试图看得更清楚一些。

顾疏衍每天抽屉里都会收到很多张情书，但他从来不看。走廊外面那个长得漂亮的女生羞赧地低着头把情书送过去，苏沅沅紧张地盯着，见顾疏衍薄唇动了动，面无表情地只说了几个字，那个女生就拿着情书低头跑了。

接着顾疏衍便抬腿从后门进来，在位置上坐下。

苏沅沅跑过去，试探地问他，“你和她说了什么呀？”她的情书还没送呢，不知道他一般怎么说的，她打听一下，好想想办法怎么拒绝他的拒绝。

看着她求知欲满满的大眼睛，顾疏衍没什么语气地说，“如果你把在这种事上一半的专注力放在学业上，那么简单的试卷你也不至于考不及格。”说着起身出了教室。

苏沅沅气鼓鼓，不说就不说，干嘛还羞辱人呀！没及格怎么了，没及格……她下次多考点不就是了！哼！

顾疏衍离开后，苏沅沅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被羞辱了一顿，正准备发愤图强一天写三张英语卷子，身边忽然落下一道阴影。

同桌小雨不知道去了哪里没在位置上，郑筱坐下来，看着她卷子上鲜红的87分，小声又轻蔑地说，“啧啧啧，才考87分，真够差的。”

“我听说你爸爸做工地的？原来是农民工啊……”语调拉长，透着一股看不起的意味，“整天搬砖浑身上下都是又脏又臭的灰吧？你这样的，也配来明水？”

苏沅沅握住笔的手捏紧，脸色一片薄红，愤怒地说，“我又没惹你，你干嘛说我爸爸？”

郑筱和杨嘉勋他们从小在一起玩，是一伙的。之前她怼了杨嘉勋以后，杨嘉勋明面上还是一副好同学的模样，但一直暗暗针对她。连带着郑筱这些人也看她不爽，时不时趁着周围没人，对她说一些很鄙视的话。这次更是过分，说到了她爸爸头上。

其他的她还可以忍一忍，但涉及到她爸爸，苏沅沅一刻也忍不下去，伸手推了郑筱一把，直接把她推得摔了个屁股蹲。

郑筱屁股落地疼得要命，她没想到苏沅沅会推得那么狠，原本只想惹怒她装装样子摔倒，没想到结实摔了一下，差点屁股开花，忍着疼痛和愤恨，郑筱受伤地说，“苏沅沅，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啊，我看你卷子错的太多好心想教教你，你还推我？”

这个时候杨嘉勋走过，把郑筱扶了起来，讥讽地说，“破落户就是破落户，一点素质没有，你该不会有暴力倾向吧？”

“说实话，你这种人家世差，成绩也差，什么都不会的人，明水收你进来完全就是拉低了我们的档次。”

“还整天缠着顾疏衍，他有多厌恶你你不知道？”

他的声音不算小，当时在班上的所有同学都听见了。原本这些有钱人阶级观念就很重，对苏沅沅，还有金宏这种家世一般的，本就是打心眼儿里瞧不起，现在看到苏沅沅推了郑筱以及听到杨嘉勋的话，那些异样的眼神纷纷往苏沅沅身上看过来。

有好几个同学在小声地说着什么。

有人说顾疏衍刚才还讽刺了苏沅沅成绩差，对苏沅沅的疯狂追求十分厌恶，看到她过去就离开了教室。

一班阶级之风本身就重，这件事算是个导火索。他们都看不上苏沅沅一来就疯狂追求顾疏衍的行为，就算顾疏衍压根不理她，她也不放弃，觉得苏沅沅心机很重，十分看不起。如此一来，大家对苏沅沅的看法更加偏颇，逐渐远离她，连她本来交好的几个朋友也迫于面子和压力，渐渐疏远了她。

上课她想借一下同桌陈雨的铅笔，陈雨也无奈地和她说，不是她不想借，只是现在如果她和她走近，也会被人看不起。

苏沅沅在整个一班，慢慢地，好像被孤立了起来。

并不是那种很明显的孤立，上课，交作业，之类正常的交流还是会有，只是除此之外，像普通同学一样正常的友好交流，没有了。

这对于平常表达欲很重，话很多的苏沅沅来说，有些难过。

没有朋友给她的打击太大，她失落了许久。

明明她没有做错，可是大家都不相信她说的话。

那段时间，她连顾疏衍都不怎么跟着了。

整天无精打采的。

……

篮球场。

投了一个球进去，周云烨转过头拿起一瓶水打开，仰头大口大口喝了进去，盖上瓶盖，往篮球场外看了一眼，吊儿郎当地说：“哟，你们班的那条小跟屁虫呢，好几天没看到她了。”

“怎么回事啊，终于放弃了这是？”

顾疏衍放学不回去，苏沅沅也不会回去，经常趴在球场外给他加油，虽然她不怎么看得懂，只知道进球就有分！有分她就欢呼。

周云烨对这个长相可爱的女生很有印象。

连续几天没看到苏沅沅的身影，连他都有些惊讶。在周云烨看来，顾疏衍要拒绝一个人，只需要三秒就足够。当然也不是没有那种坚持不懈的，但顾疏衍一向拒绝得很利落。从小到大，像苏沅沅牛皮糖一样，能追上三个月的，没有。

搞得周云烨都以为顾疏衍的拒绝大法失效了，没想到这妹妹坚持了三个多月，还是放弃了嘛。

果然，顾疏衍，还是那个冷漠的顾疏衍。

顾疏衍目光随意往外看了眼，没看到某人的身影。

仰头喝了口水。

倒是省得他麻烦了。

……

没有人和她分享八卦，课堂笔记也借不到，苏沅沅一个人留在班上，抄了很久的板书。抄完了以后才背着书包离开教室。

无聊地捡了一片枫叶拿在手里玩，在路上慢吞吞地走着。

好无聊啊，都没有人说话。

苏沅沅闷闷地想。

一抬眼，忽然看见前面一道高挑熟悉的少年背影，是顾疏衍！

平常她得千方百计才能看到他，没想到今天这么好运，她什么都不用做，就碰到了！

好运气清除了胸口的一点郁闷，苏沅沅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到了学校门口，周云烨手里转着球：“说曹操曹操就到，你的小跟屁虫又来了。”

“你慢慢应付，我可先走了。”

原来还没放弃呢！真够有毅力的这勇士！

——

安静的路上没什么人，身后只有她的脚步声，却一直没听到她的声音。

往常，她早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顾疏衍眼睫垂了垂，眉头轻皱，停了下来。

苏沅沅正闷头跟着，她今天没啥说话的欲望，只是习惯性地想送他回家而已。

不妨他突然停下，她差点就一头撞了上去，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抬起头不解地问：“你干嘛突然停下来啊？”

顾疏衍转过身，轻淡的视线落在她胖乎乎的小脸上，语气淡淡：“有话就说，闷头闷脑的给谁看。”

苏沅沅听着他的话，愣了愣，想说她一直走在他身后，又没有给他看，这也不行么……

想归想，苏沅沅还是诚实地说，“我今天没什么话说啊……”她已经郁闷地丧失了表达欲了。

本以为顾疏衍会对她说，没什么话说就回去，可是下一刻他转过了身，继续往前走去，慢条斯理地问，“为什么没话说。”

她永远也不会缺少话说，连一个无聊的笑话她都能讲十遍。

苏沅沅连忙跟了上去，好不容易有个人倾诉，一股脑儿地把这段时间的烦闷说了出来。

“我现在都没朋友玩儿了，小雨也不理我，我好孤独……”

说完又长吁短叹了好几下，那语气里的郁闷难过，藏都藏不住。

“嗯。”

顾疏衍就只回了她一个字。

——

第二天苏沅沅背着书包来到教室。

时间不算早，教室里已经有好多人在。

苏沅沅开门的时候不知道门后面有人，一打开差点撞上对方，那个同学脾气也是暴躁，一大早火气大得很，明明是自己没让开，却把气全撒到了苏沅沅身上，“有没有搞错啊，你没长眼睛吗？贫民区来的就是不一样，真没素质！明水怎么会招你这种人进来啊！”

明明是他自己没看见，却又借机嘲笑苏沅沅的家世，直言她不配来明水上学。

苏沅沅最近这段时间，这种话听得太多，耳朵都起茧子了。

班上的其他同学看到这一幕，却没有一个人帮她说一句话。

苏沅沅想着，自己自力更生怼回去就好了。

下一秒门忽然被人推开，顾疏衍从外面走了进来。

只看了眼面前的情况，眉目疏淡，明明和他们一样是学生，可身上的那股强硬冰冷气势，令人不自觉地发颤。

他的眼神从上至下扫了那个骂人的徐毅一眼，从容开口：“明水的校训是明德至善，沉毅笃行。这八个字，你做到了哪一个？”

徐毅面对顾疏衍，气焰顿时熄灭，瑟缩着说，“我……”

顾疏衍却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径直冷声道：“明水招收各类学生，旨在互相学习，和谐共处。不是为了让你炫耀你那点可怜的优越感，更不是让你无所顾忌地嘲讽同学。若是你不认同，我建议你早点退学。”

作为学生会主席，父亲还是明水的校董，顾疏衍说话绝对有分量。而他说这话，显然已经是极重。

并且，顾疏衍可不是开玩笑。一班虽然大行阶级之风，但这是学生私底下的行为，并不是明水所希望的，传出去对明水的声誉也不好，若是真的闹上去，他这种行为，是真的会被退学。

所以顾疏衍的话，直接让徐毅白了脸。

剩下的一班同学，听完后坐在位置上，也不敢发出什么声音。

惹顾疏衍发火，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说刚才的事还不够，那么接下来顾疏衍的举动，则彻底表明了他的态度。

一班原来的班长因为最近学习压力大，找班主任卸任，下了早自习，一班的班主任来到教室，打算选一个新的班长。

按照正常情况，毫无疑问班主任会选顾疏衍来担任，但顾疏衍却以学生会事务繁忙为由，把全班最穷的金宏推举上班长之位。

从此，一班这些不良的风气渐渐消失。如果说连高高在上的顾疏衍都不介意和贫民窟的人当同学，那么他们剩下这些人，似乎也没什么脸去炫耀自己的优越。

就这样，苏沅沅孤单了好一阵子，又重新交上了朋友。

——

这件事虽然没有闹大，但还是传到了周云烨的耳朵里，惊讶得一批：“我靠，我说你什么时候有闲心逸致来管这种屁事了？”

顾疏衍眼前闪过一张委屈巴巴的小肉脸，眉头皱了皱，吐出两个字，“无聊。”

要不是无聊，他怎么可能去处理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

周云烨点了点头，那看来他最近确实太无聊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