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醒来看见和服老头
松下支支吾吾,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或许是因为胆怯,慢慢就没了声响。
只有庆河听到了他内心的嘀咕,“明明平日里都是茂木先生才能接触这种级别的人物,也是他的酒量更好,让茂木先生去不是更合适吗?”
庆河也感觉到了,这事确实有些不合理。按说这种重要的事情,远山老狐狸为什么不安排自己最信任的第一秘书去?
反而安排给了随时都有可能搞砸事情的菜鸟新手?
这背后肯定有问题。
“看你把人吓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非正规组织的老大呢!”代子是个很有眼力劲的女人,知道在什么时候闭嘴,什么时候开口给人找台阶下。
她在安抚了远山先生的怒火后,不经意的看了眼松下这边,不知道是不是庆河的错觉,她的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同情。
梦里的画面又切换成了第三视角。时间也直接跳到了几人离开俱乐部的时候。
天色微暗。
在代子的鞠躬目送下,远山先生的车开走了,又过了一会,喝的醉醺醺的松下则被扶上了另外一辆车。
让庆河在意的依然是代子的眼神。
画面接着跳转。
一间布置简约而古朴的雅室内,穿着和服的老头正在灌身旁年轻人喝酒,桌子上已经横七竖八倒了不少空酒瓶。
“梅村先——生我——我——真的不能喝了!还请您——您——原谅!”
五官明朗,身姿高挑均匀的松下,即使已经醉的厉害,脸上却依然习惯性的带着霓虹社畜特有的,那种做小伏低式的礼貌。
这让整个人看起来很卑微。
要不是此刻根本站不起来,他肯定得像机器人一样,不停的九十度鞠躬。
“庆河身为一个男子汉,怎么能说自己不行呢?!”头顶发光的老头子听起来似乎很生气,又似乎是在调笑,空气里有种莫名的怪异感觉。
庆河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虽然知道他说的是松下,但是不快一下子就起来了,你这年龄的老头子你还有脸说别人不行?
老头不依不饶的又拿起了酒壶,翘着小指又把酒倒满,然后强行把酒灌进了年轻人的嘴里。
或许是因为之前在俱乐部用松下的视角感受了一段经历的原因,庆河和松下产生了情感上的代入感,此刻只觉心里升腾起一股怒气。
这他么糟粕的灌酒文化!妈的,糟老头子坏的狠,别人都说喝不了了还灌!
还有,松下你和小爷同一个名字,那倒是像小爷一样,站起来把酒倒在这个秃驴头上啊!
太他么欺负人了!
“哎呀,衬衫都弄湿了,我们来换一件吧。”意识已经不清,灌进去的酒很快又顺着下巴流了下来。上衣弄湿了一片。
“砰”的一声,老头没扶稳,年轻人整个仰面倒在了榻榻米上。
“庆河君?”老头有些醉意的晃了晃年轻人的脸,忽然他的手停住了,呆住几秒钟后,他颤巍巍的把手指放在了年轻人的鼻子下面。
再然后,就在老头慌张的喊声里,很快来了几个人把年轻人抬出了屋子,然后急忙抬上了一辆轿车。
喝多了酒不管了是吧?!
庆河只觉得这梦做的太憋屈,要是自己是这个叫松下的菜鸟秘书,肯定先把酒桌掀了,在把灌酒的人屎给打出来。
而画面到这又断了,就在意识处于一片迷雾之中,不知道要接着做什么梦的时候,一阵尖锐的剧痛从小腿骨处传来,而且是尖头皮鞋对着迎面骨使劲的踢。
“啊!我曹!”庆河不记得和谁有过什么深仇大恨,让对方这么下狠脚。
睁开眼眼前是一个一脸不悦的老男人,穿着——等等,是和服?和服?!
老头嘴里正骂骂咧咧,吩咐一个高个西装壮汉,“给我用点劲,这个不成气候的,让他陪梅村先生喝高兴,他自己倒是先醉了。还让梅村先生派人给送了回来,真是丢人!”
和服?梅村?还有眼前这老头的嘴脸怎么有些眼熟,啊,这不就是刚才梦里的内容?!
这老头叫远山间人还是远山成间来着?
可是这身上的疼痛又不可能是梦,梦里可没有这种真实度!
庆河的大脑里轰隆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炸开了,一连串的画面跑马灯一样在眼前闪烁。松下庆河,23岁,单身,一所普通大学新闻系的毕业生。
毕业后因为家乡只有一家地方报纸,而且还处于倒闭的边缘,所以求职四处碰壁。
托了老家族长的关系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在东京从政,拐了十八个弯的亲戚远山成间。
成了他手下的第二秘书。
说是秘书,其实拎包开车门,端茶倒水什么都做,但凡出一点错,老头那大耳刮子和不要钱一样的给。
但好在提供住处,这在寸土寸金的东京,能够节省下来一大笔钱。
而第一秘书茂木岭是个不苟言笑瘦唧唧的中年男人,据说是东京大学政治经济系毕业的博士,十分的有才干。
才干什么庆河在原主的记忆里倒是没看出来,但是他对这个身体原主的不屑和敌意,是从一开始就没有隐藏过。
在他眼里,考不上东大的都是废物。靠关系找工作的也都是废物。松下庆河刚好两点都中了。
记忆里最后一个画面定格在了一瓶空的威士忌酒瓶上。耳边有个老头子的声音在一直聒噪劝酒。
好像隐约还喊了句“没气了!”
除了最后这句话,其他的基本都和自己在梦中看到的知道的情况一模一样。
所以,是自己进到了那个梦里,成了新晋霓虹社畜松下庆河?
信息的突然涌入,让庆河有种人格分裂的感觉,现在到底是梦还是自己魂穿了?
只是腿上突如其来的锐痛,让他没有功夫再去纠结这个问题。
看着壮汉又抬起了腿要踹过来,庆河肚子里的火噌的一下爆起,你他妈的还来劲了是吧?!
他往旁边一滚,顺势站起身来,恼怒的瞪着那个踢空了的男人。
或许大脑和身体里酒精还残留不少,又或者是因为灵魂和身体仍在同步之中,整个人稍微有些晃动,但是这都不妨碍曾经的大院小霸王唤醒反抗的本能。
和这个身体的懦弱原主不一样,庆河该礼貌的时候礼貌,该动手的时候绝不逼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