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是你妹夫吴玄啊
理了理思路,吴玄正色道:“人与人产生交集,必有因由,你我素不相识,你可知我为何在此荒郊野岭与你相遇,又为何乐意出言助你?”
段誉略一思忖,他虽出身富贵,少见人间险恶,但行走江湖数月,也知晓这世间绝少有人仁善到对陌生人无私相助,于是再次作揖,恭声相问。
吴玄微微一笑:“此方圣境有前辈高人的遗泽,我性喜武功,推算因果,自知此处与我有缘,来此闭关已然月余,不日将要离开此地,你我相会,只是巧合,至于出言相助,那是因为我乃你未来的妹夫,虽然目前因果未立,但是乐得先结一个善缘。”
段誉大奇,心说父母只有自己一个子嗣,哪里来的妹妹,更遑论未来的妹夫,此人自称能推算天机,现在终于露出了马脚。心下狐疑,面色隐隐有所变化。
心知到了关键之处,吴玄哈哈一笑,模仿电视剧中谋士的动作,轻抚胡须,虽然奇怪的穿着和微不可见的胡须让这一番作态颇感滑稽,但吴玄只作不觉,笑道:“段王爷虽然文治武功都乏善可陈,但在风流一世上踵迹先贤,可谓颇有古人皇遗风啊!”
段誉心下一惊,心说父亲多年来修身养性,年轻时的风流韵事绝少有人知晓,此人连这种隐秘都随口到来,当真可惊可怖。
心中思绪纷乱,然而未等段誉回过神来,吴玄继续加料,冷笑道:“前人挖坑不填,后人泥足深陷,令尊做下好大的风流孽债,与前代武林的绝色佳人都有一番风流韵事,却又无情的很,推而不收,坐视与之有良缘的女子珠胎暗结,纷纷无奈嫁给别人,活该子嗣要面对‘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的悲剧!”
段誉听得这对自己父亲颇为不敬的讥诮言语,正欲反驳,听到吴玄最后一句话,心神隐隐剧震。他虽然行事迂腐,但并不傻,相反颇为聪明,心想:“子嗣,子嗣,莫非他的意思是我遇到的佳人实际上是我的亲妹妹?”
“你猜到了?”吴玄猫哭耗子假慈悲,做出一副悲悯的神情,温声问段誉:“你可还要我继续说下去?”
段誉面色苍白,颤声道:“兄台继续讲吧,免得段誉铸下大错。”
吴玄纵身一跃,跳上逍遥子洞口的大石,居高临下俯瞰段誉。段誉只觉得其身形伟岸,遮天蔽日。当然,这只是他心神大乱下产生的错觉。
“那我就直说了,因果循环,报应不爽,钟灵是段正淳的亲生女儿。她的母亲甘宝宝被段正淳抛弃时已然珠胎暗结,只得嫁给绝情谷主钟万仇。我来断一断未来的天机。你拿钟灵的绣鞋去绝情谷,甘宝宝最终会让你携带钟灵的生辰八字去找段正淳求助,我这一番断言是否应验,你未来大可亲身体会一二。”
一番言语过后,吴玄只觉得酣畅淋漓,满足了一把自己装前辈高人的瘾,拂袖而去,走入洞中等待段誉平复心情。忽然发现自己并没有衣袖可甩,面色僵了一僵,只觉得自己几番表演都因为装束拉低了自己的逼格,感觉很是遗憾。
然而这一番作态无人欣赏,段誉伫立片刻,啊的一声发足狂奔,奔的累了倚靠在峭壁上,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继而大哭一场。毕竟他至情至性之人,不然原著中也不会做出给玉像磕头这种事,如今和钟灵两情相悦,虽未挑明,但这种少年少女甜甜的初恋最是深入肺腑。如今自知自己与钟灵再无可能,阻隔他们的是不可逾越的天意与伦理,一时只觉得万念俱灰。
吴玄等待良久,不见段誉进来继续请教,颇为疑惑,于是出洞寻觅。看到段誉这般表现,心下略感歉疚,旋即便把歉疚压下,毕竟造孽的是段正淳,自己只是说出了一部分事实。更何况段誉并非段正淳亲生这种更深层的隐密,说出来不仅会导致段誉家庭破裂,更会给自己攻略王语嫣平添阻碍,损人不利己,自然不该再多嘴。
待到段誉心情平复,吴玄温声道:“天意弄人,可哀可叹。天机不可尽泄,我今日所言,你大可日后自行求证,更多的曲隐,你亦可自行求索,再多的我是不能说了。”
段誉抽了抽鼻子,颤声道:“骤然听闻隐密,心神失守,情难自禁,万望勿怪。兄台自称在下未来的妹夫,可是要在未来与灵儿缔结良缘?可否相助我救出钟灵?”
吴玄笑到:“钟灵年方二八,刚过及笄,我又不是变态,怎么可能对这种小女孩产生爱慕,大舅哥你这话倒是小觑了我。我所倾慕者,可谓钟灵毓秀,容颜、悟性和性格俱佳,是此方世界气运所钟的绝代佳人,段正淳与李青萝之女,王语嫣是也。”
段誉听到吴玄这一番打蛇棍随上的言语,目瞪口呆,不由得道:“承蒙兄台指点迷津,段誉无以为报,只能预祝兄台得成良缘,只是不知兄台何时带我那妹妹认祖归宗,录名于宗谱?”
吴玄僵住,摸了摸鼻子,道:“我与令妹暂未见过,然则身虽未至,心向往之。过往数月我推演天机,得知令妹芳心错系于一无情野心家身上,深感遗憾,仍需攻坚克难,才能成就佳话。”
时光已然过去许久,此时晨光熹微,远方山崖边的天空被初升的朝阳染上一片金红之色。蝉鸣声渐起,盎然的生机再次浮现于这片大地。
迎着朝阳,吴玄深吸一口气,虽然并没有吸到玄幻小说中的紫气,但是依旧觉得心旷神怡。吴玄转移话题,略过刚才让自己颇为尴尬的场景,对段誉道:“虽然我对钟灵无感,但毕竟是未来的小姨子,合该救她一救。奈何我分身乏术,内兄你又不通武功,我欲传你神行之术,以求援兵。不知内兄可愿以一阳指、六脉神剑交换?”
吴玄虽有底线,但自然不可能是圣母,将自己的机缘平白无故分润。但是一来要向段誉学习易理,欲先取之必先予之;二来眼馋六脉神剑和疗伤神技一阳指;三来也不愿因自己的缘故导致段誉钟灵横死,因此做此说法。
段誉面露难色:“不愿欺瞒妹夫,我过去厌恶武功,非但没练武,连家传的武功秘籍也并未研读。不知妹夫可否先行传我武功,待到日后习得家传武学,必倾囊奉上。”
“妹夫”一词出口,段誉只觉得臊的无地自容,热血上冲,面上感觉火辣辣的。过往他从未欠过别人人情,更是未曾曲意奉承过别人,此番为了救妹妹认下这么个莫名其妙的亲戚,只觉得自己的行径颇似小人,绝非君子所为。
吴玄抚掌笑道:“内兄乃是赤诚君子,我自然是信得过的。不妨在此谷稍留两日,我传授你武功。等果子吃完,你我出谷。你去救钟灵,我去寻语嫣。不过习练武功,贵在赤诚,待会我会颇为严厉,丑话说在前面,还望内兄勿怪。”
日上三竿,太阳已然升到天穹正中。段誉只觉得口干舌燥,身心俱疲。原来吴玄说凌波微步首重易理,要先试试他的基础,让他将六十四卦翻来覆去说了整整一上午,更让他平整了一大块土地,将卦象和卦名按方位一一刻在地上。
“很好,看来你对于《易》颇有一番自己的建议,去湖边喝水去吧,下午传你凌波微步。”
目送段誉远去,吴玄打量着地上大大的六十四卦图,心中颇为得意。取出记载凌波微步的帛卷,抽出长剑,将其和北冥神功连接的部分切开——原著中李秋水和王语嫣长得极为相似,吴玄自然不愿意涩图被其他人看了去。
待到段誉回来,两人吃了几枚酸果,吴玄将记载凌波微步的帛卷递给段誉,板着脸道:“念。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念到滚瓜烂熟为止。”
“归妹趋无妄,无妄趋同人,同人趋大有……”段誉朗朗念诵,吴玄盘膝坐在石上,盯着六十四卦图,一面回想凌波微步的脚印图形,一面默默记诵。凌波微步的图形原先早已记熟,只因不知卦象,不懂其中大量的繁体字导致不敢乱练,而今随着段誉的朗读,一个个疑惑逐渐解开,其中的愉悦不足言表。
忽然声音小下来,原来段誉本身不喜欢习武,虽然而今知晓了武功的重要性,但仍然觉得枯燥,见吴玄似乎神游天外,便忍不住开始偷懒。
“没有劲儿,再来一遍,重来重来。这么小声还想学武功!”吴玄从刚才“悟道”的妙境中跌落出来,心下暗恼,板起脸来呵斥。
段誉收敛心神,端正态度,继续念诵,吴玄也沉浸在参悟之中,不知不觉,将凌波微步从“明夷”起始,经“贲”、“既济”、“家人”,一共踏遍六十四卦,恰好走了一个大圈至“无妄”,自知已然学会,大喜之下,吴玄跳下山石,笑道:“段誉,给你演示一遍凌波微步的神妙,你可看清楚了。”
脚下如飞,身形前后折转,虽然无华贵的衣着映衬,但来回行走间,自然有一番潇洒的气度。呼吸随着步伐变动,内气随着步伐流转,六十四卦踏遍,脚步成圆,吴玄只感神清气爽,念头通达,轻啸一声:“我命由我不由天,自今日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