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第44章 第44章

司渊渟和楚岳峙从书房里出来时,欢颜正在门口跪着,尽管出宫多年,但她也依旧记得在宫里时的规矩。

在门口另一侧,卫云霄和傅行云并排站在阴影中,傅行云臂上伤口暂时被绑上止了血,人看起来还是和平常一样沉静,只是卫云霄脸色看起来比不久前还要差劲,且两人的嘴唇都破了口,显然是有过一番争执。

楚岳峙看了他们一眼,却是根本没有半点再插手他们二人之事的心情。

把楚岳峙的手握在掌心,司渊渟简单交待傅行云安顿好欢颜,便与楚岳峙一同回去寝室。

卫云霄自然也是跟在他们身后离开,并未再与傅行云多说半个字,连眼神都懒得再给他。

回寝室的路上楚岳峙始终一言不发,待回到寝室里,楚岳峙便默默去将那多年前的画挂起。他才刚把画挂好,司渊渟便从身后揽住他的腰将他抱进怀里。

司渊渟的怀抱一贯能让他感到心安,楚岳峙心里那些复杂的情绪一时三刻都难以淡化,还有怒火在心头炙烧,他无从发泄更不想让比他多受数倍苦难的司渊渟来哄他,最后只能靠在司渊渟怀里低声说道:“你今晚,抱抱我吧,我是说,像你之前对我做的那样,器具我之前就都备下了。”

这些天他一直在调养,身上的刺墨尚未恢复好,每日只能用湿巾擦身,背上他自己不方便,便都由司渊渟代劳。

司渊渟替他擦身时很是仔细,只是偶尔会情不自禁再亲近一番,司渊渟尤其偏爱他带疤的锁骨,反复在那上面留下印记。可不知是因怕会伤到他身体还是其他,司渊渟始终没有再碰过他,除了擦身两人最亲密不过是共睡一榻时耳鬓厮磨的唇舌交缠。

“或者,我给你口侍好不好?”指掌落在司渊渟横在他腰间的手臂上,楚岳峙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情绪,他现在的的确确想要与司渊渟亲近,他手上微微使力抓紧司渊渟,道:“你让我看看你吧,林亦给你针灸时你都不愿意让我看。司九,我不知道到底要怎样做,才能让你相信我的真心,但我真的,不想再和你走散了。”

“我信你,我只是,不想让你看到……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与我在一起,常人可享的欢愉你都得不到,之前我对你做的那些总归是带有羞辱意味的,我知道你并不喜欢,你也清楚我无法恢复成常人那般,莫不如,莫不如……”司渊渟收紧手臂,将楚岳峙抱得更紧,他低头把脸埋进楚岳峙颈窝,挣扎半晌终于还是隐忍着把话说了出来:“如果是你,我可以忍,可能第一次没法让你很愉快,但至少,我那里是干净的,没被谁碰过,多做几次,我兴许就,能接受了。”

楚岳峙一开始并不理解司渊渟的意思,他将话在脑中过了好几回,才猛地反应过来司渊渟在说什么。

用力挣开司渊渟的怀抱,楚岳峙转过身,再次升腾的怒火几乎要让他失去理智,握紧了拳头,楚岳峙震怒不已地看着司渊渟,一时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愤怒更多抑或心疼更多,同时存在截然不同两种情绪将他拉扯架起,令他痛苦不已,生平第一次,他对司渊渟生出真正的怒意,恨声道:“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你为什么,不能多珍惜自己一点?!还是你觉得,往你的伤口上再添新伤,我不会痛?!为什么你会认为,我像那些人一样,对你做他们没能得逞的事,我就会喜欢甚至享受?!践踏你,折辱你,于我而言怎会是欢愉?!你并非真的能接受,我若对你做那样的事又与那些人有何区别?!是我之前表达得还不够清楚,还是我在你心里跟他们一样,都不过是龌龊无耻之徒?!我没有一刻将你看轻,你总如此说话,到底是想侮辱自己还是侮辱我?!我尊重你的人格,珍惜你的一切,不愿也不需要你伤害自己来取悦我!我与你相爱,无论过去现在乃至将来,你我之间都是平等的,我不需要你再无止境地为我牺牲,更不需要你轻贱己身来满足我!滚出去,你现在立刻给本王滚出去!滚!”

他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几乎是把话吼出来的。

从不曾对谁发过这样大的火,在宫里时宫人犯错他大抵不放心上,在边疆征战遇到战况失利或是战势胶着时,哪怕心中再焦躁愤怒他也都能把控住自己言行克制,再加上他处理问题时一向对事不对人,军中的兵便是被他罚了也心服口服毫无怨言。

对旁人尚且如此,更遑论是司渊渟。小时候偶尔会为了不去练武场而耍小脾气,却也从不在司渊渟面前端皇子的架子,而今恢复记忆,他更是再没有在司渊渟面前自称过“本王”,对司渊渟,他不愿意两人间再有任何隐瞒与误会,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剖出来给司渊渟看,他连眼泪都不敢再在司渊渟面前多流,生怕司渊渟多想。司渊渟有多在意身体的残缺与太监的身份,他不是不知道,也正因如此,他更不愿让司渊渟的自卑与伤痛继续生长下去,为此他也总在对司渊渟表真心,甚至在身上刺墨。

明知不该对司渊渟动怒,可他无法忍受,司渊渟在他面前对他说出这样的话,哪怕他深知要把这样的话说出口,司渊渟只会比他更痛更难受。

可司渊渟不该如此,也不能如此。

这个男人,应该是骄傲的,百折不挠,忠贞不屈。

为什么,在他面前,却要如此委曲求全,甚至到了自轻自贱的地步。

司渊渟没有想到,楚岳峙的反应会是这样,一连串激烈的质问令他无从辩起。楚岳峙即使忘了依旧念着他那么多年,堂堂一皇子,却连一个服侍的私奴都没有,他本该给楚岳峙更好的经历,可他不仅身体办不到,还在恨意驱使下让楚岳峙有了并不愉快等同受辱的第一次,之后数次也总是加以折辱,哪怕最后两次他因其他原因让楚岳峙舒服了,但他到底是让楚岳峙有了不好的经历。

太监以及所有被私阉的人,屈于人下几乎是所有人都默认的事,没有人会觉得不对,所有人都认为他们那处残缺是腌臜之人,既然不能人道,若与宫女对食也罢,但若是遇上有龙阳之好的皇帝、皇子、王爷还有其他一些达官贵人与富商,那被送去糟蹋也是常有的事,更何况他们这些人里也不乏为了日子能好过点而选择主动求主子宠幸的。

没有人问过,他们愿不愿意,也没有人会在意,他们接不接受,在常人眼中,他们根本就不是男人,又无恢复可能,哪怕不愿意不接受,也只能被迫忍受,时间久了习惯了,就说服自己是接受了。

他相信若非是他,楚岳峙也定不会屈于人下,再加上自己因多年郁结,在那方面时有失控,他实在不愿再让楚岳峙受伤难受。

“楚七……”司渊渟想要解释,然而当他望入楚岳峙眼眸,看到里面的痛楚,才忽然意识到,即便无法感同身受,楚岳峙也一直在痛他所痛。

于是也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其实有多不能接受屈于人下,因为那意味着,折断他最后一根傲骨,承认自己不男不女,终究沦为被他人占有的玩物。

他连为楚岳峙口侍都会呕吐不止,哪怕是自己心甘情愿,哪怕那个人是楚岳峙,他也根本接受不了。

楚岳峙既是真的爱他,又怎会为一己私欲而像旁人一样对他。

“本王让你滚,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楚岳峙挥出一掌要将司渊渟推开,今夜他本就又痛又恨心有戾气,偏司渊渟还给他递来一把没有刀柄的利刃,要他用这刀以爱之名去将彼此捅个对穿,他看到司渊渟已经体无完肤,也看到司渊渟握刀的手在流血,他寸心如割却连为司渊渟止血都做不到。

司渊渟接住了那掌。

他半步不退,没有再刻意压低自己略带尖细的声线,平缓地对楚岳峙说道:“你不能把我赶走,你知道我夜里睡不好,若没你在身畔我连入睡都不能,我离不开你。”

这些天,夜夜与楚岳峙同床共寝,是他时隔数年后才再拥有的安稳,他依旧噩梦不歇,时时耳边会听见惨叫与哭声,但至少,他能在楚岳峙的陪伴下,不靠安神药辅助自然入睡,被噩梦惊醒后也因睁眼便看到楚岳峙而可以在最短时间内安定下来,不再被困在噩梦中夜不成寐。

“我不会再给你口侍,还会对你做很过分的事,之前对你用过的器具,玉石、鞭子、绑绳还有滴蜡这些我都会再用。你应该也知道,当年为了保住性命,太医将我那处两侧都处理了,我虽然也会有感觉,但我无法像常人那般起反应。人总是越做不到的事,就越想去做,我也一样,在占有你这件事上,我只会越来越偏执与肆无忌惮,即便你要我停下来,我也未必会听。”像是要佐证自己说的话,司渊渟用手拢住楚岳峙的脖子,虎口卡在喉结下方,手指收紧,那架势仿佛他要就这么将楚岳峙掐死。

“我的占有欲和掌控欲都是扭曲的,我不允许有除我以外的人碰你,任何肌肤接触都不行,我要你从灵魂到身体再到心,都全然只属于我一个人。”

司渊渟说话时身上散发出不容反抗的威压,也带着让楚岳峙无法拒绝的温柔。

楚岳峙也并不想拒绝,在不久的将来他一定会成为大蘅国的君主,而司渊渟则是他楚岳峙的君主,至死不渝。

握住司渊渟的手腕,楚岳峙因被掐住脖子而微仰起头,在司渊渟说离不开他的时候,他的怒火与暴戾便偃旗息鼓,愿意对他坦承脆弱的司渊渟能让他瞬间低头臣服,他看着司渊渟,眉眼温顺眸光潋滟,以从未有过的顺从与甘愿绵声说道:“求主子,宠幸我。”

骨节分明而苍白的手指从楚岳峙颈脖上收回,司渊渟朝床榻扬起下巴,道:“自己把衣衫脱了,到床榻上。”

阴柔的声线,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身后是记录了自己八岁时天真可爱模样的画,而面前则是当年为他作画的人,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注视下,楚岳峙先是散开发髻让一头墨发披散而下,而后慢慢解开了自己的衣带,绸制的衣衫一件件落地,他坦然地走到床榻边,姿态自然大方地斜躺到了床榻上。

司渊渟走向床榻的第一步,解开了自己的腰封,第二步他脱下了外袍,当他走到床榻边时,第一次全无遮掩地站在楚岳峙面前,露出了自己遍布斑驳伤疤的身体,从前胸到大腿,深浅不一层层叠叠的伤疤,有几处像是还没长好时便又落下新的,最终皮开肉绽烂成一片,还有些依稀能看出是鞭痕与利器的割裂伤,年久日深的伤疤覆在那苍白精瘦的身体上,昭示着这副身躯的主人曾经经受过多少磨难。

楚岳峙知道,在司渊渟的背后还有同样多的伤疤。

“我除了脸,已经没有完好的地方了,你只能拥有这样的我,哪怕将来我死了,你也不能再让任何人碰你,你是我的。”司渊渟覆到楚岳峙身上,两人之间再无阻隔,他含住楚岳峙微张想要说话的唇,将舌探进楚岳峙口中,挑逗勾缠,并顺着往前探入更深的喉间。

楚岳峙仰首接受入侵式的深吻,他无措地抓住司渊渟的上臂,颤栗着发出一声呜咽,放下所有羞耻任司渊渟予取予求。

司渊渟将楚岳峙的唇吮得娇红如花,在楚岳峙迷离的目光下,他顺着往下吻过下巴来到那光洁的颈脖,犬齿磨着喉结处薄薄的皮肤,他像是某种凶狠又嗜血的野兽,毫不留情就咬了下去,将自己的猎物死死叼在齿间。

皮肤被咬破的痛让楚岳峙有刹那的清醒,看着上方暗色的床榻顶,他想起自己在边疆征战也曾有一次受了重伤徘徊在死亡边缘,那时候援军未到,他们甚至不敢安营扎寨,他躺在地上林亦在替他处理伤口,他昏昏沉沉地看着漫无边际的的苍穹,月亮时隐时现,点缀着黑暗的星星零散又渺小,却依旧在极力发光。

他们用尽全力地活着,燃烧自己的生命,也许无力驱散黑暗,但至少,能为身处黑暗中的人带来微光。

司渊渟将楚岳峙脖子咬出了项圈般的带血齿印,还未等他继续往下,楚岳峙突然发力将他推开并顺势翻身骑到他身上……

一向冷静的丹凤眼完全的红了,司渊渟眼中浮现出雄性野兽的凶光,他用手按住楚岳峙的脖子,听到可楚岳峙苦闷的痛哼,他应该要舍不得要心痛,然而巨大的满足感攫住了他的心神,他抬眸与楚岳峙对视,哑声道:“楚七,我想把你弄坏。”

被掐住脖子这样脆弱的地方令楚岳峙产生了对抗与自卫的本能,然而他感受到了司渊渟的存在,于是他抬起双臂向司渊渟做出接受并拥抱的姿势,脸上展开灿烂的笑靥:“那就把我弄坏,楚七是司九的,司九想怎样都可以。”

这句话让司渊渟彻底失去了理智。

……

楚岳峙抱住司渊渟,他忍下了司渊渟给予的一切痛楚与难受,就连叫声都是压抑的。

司渊渟花了很长时间才缓过神来。

楚岳峙精疲力尽地趴在他怀里,眉头紧皱显然是难受得狠了,满身的牙印,身下也伤了,司渊渟看到他的模样,好似突然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司九……”楚岳峙抢先一步开口,他搂住司渊渟的颈脖,有气无力地说道:“没关系,这样我很高兴,往后日子还长,会好的。”

这曾经是司渊渟惧怕会发生的一幕,他怕自己会伤了楚岳峙,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楚岳峙却对他说没关系,说觉得很高兴。

眼眶湿热,司渊渟怔怔地落下眼泪,他想把最好的给楚岳峙,但他先用自己的獠牙将楚岳峙咬伤了,让楚岳峙如他一般遍体鳞伤,无法说对不起,因此刻他的愧疚远不及真正占有楚岳峙的满足强烈。

楚岳峙抱住了被荆棘层层包裹的他,像他所期望的那样,在痛苦中完整的接受了他的全部。

他其实,一直都希望,楚岳峙能像他一样痛。

“嗯,会好的。”喃喃地重复楚岳峙的话,司渊渟俯首用沾了泪水的唇吻住了楚岳峙。

他终于真正相信,楚岳峙能将他治好,从炼狱带回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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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岳临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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