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菜被猪拱
中原有一古国,所谓“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这两句诗用来形容它再合适不过了。
古国繁荣昌盛,国泰民安,却偏偏命名西凉,不过西凉这个稍带些孬头的国名,并没有如愿给这泱泱大国带来多少麻烦。
西凉有皇后刘氏,刘氏心怀苍生,大爱无疆,深受百姓爱戴。
与之相反的便是那贵妃秦氏了,秦氏性格古怪,最爱捯饬些稀奇玩意儿,一次侍寝时,要求皇帝给自己表演节目才肯入睡,给皇后请安时,献上了自己新研制的“回春茶”,说是能永葆青春,太后寿宴好不容易轮到自己主办,她不负众望地亲自表演了一段“霹雳舞”,说是她家乡很流行的舞,相传,贵妃每隔几日,夜里都要“哀嚎”几阵子,没人敢靠近。
贵妃有一女,于一次意外醉酒后,与皇帝发生关系产得,相传皇帝并不宠幸贵妃,只觉得她喳喳呼呼不安静,没有一点女子的样子,便为其女赐名“清清”,希望她能清清静静的。
元洪5年,又一次侍寝,贵妃与皇帝相对而坐,贵妃皮笑肉不笑道:“陛下,您要是实在勉强,可以不用翻臣妾牌子的...”
皇帝听了一震,皱了皱眉头道:“你这是在赶朕走?”
贵妃一愣,顿了顿道:“没有没有!我这是体谅你。”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贵妃细细打量道:“陛下...您最近是不是休息不太好啊?你怎么秃头啊,哈哈哈哈哈哈——”自顾自笑了起来。
皇帝人狠话不多,大方地将自己都没舍得住的云容阁,“赐”于贵妃!
贵妃连夜被赶入冷宫,三公主周清清便成了无人问津的“废物公主”。
次日,三公主睡眼朦胧便开始找娘亲,等来的只有婢女随从的哄骗。
“三公主,贵妃出去游荡天涯了!”
“三公主,贵妃现在大富大贵,过几日便来接你了!”
“三公主...”
三公主凝视着他们,不紧不慢道:“不要拿我当三岁小孩子骗了,我四岁了。”
毫无感情,嘲笑至极。
既然如此,下人也不再刻意隐瞒,外界的流言蜚语通通传入了三公主的耳朵,她这才得知,母亲因一时口快,被打入冷宫了。
随后几日,皇帝来找过三公主一次,只是关切了几句,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很快他就走了。
再见到皇帝时,皇帝和她说了很多话,意思是要给她定亲,并寄养在未婚夫家,后来同意她进云容阁见贵妃一面。
……云容阁……
“娘——”随着一声清脆亲昵的招呼声,云容阁的大门被缓缓推开,三公主身着一袭白衣,发髻梳的极其敷衍,不像是一个公主该有的打扮,倒和御膳房里的丫鬟差不多。
没有人应答,却能听见贵妃的叫喊和母鸡的嘶鸣,不一会儿,贵妃就抓着母鸡的脖子跳蹿出来了,三公主见状跑过去,贵妃扔掉手中的母鸡,欢快道:“清清!”一把抱住了三公主。
“娘,你又要宰鸡了?”
贵妃指着院子的一角:“不是,跑出来了。”
三公主顺着手指望去,只见用栅栏围起来的一块空地,里面养了三只鸡和一只鸭。
不过三公主见怪不怪,贵妃早就和她分享过自己的这一想法了,三公主跑到了屋里,贵妃正要把鸡抓到围栏里,只听三公主嗓音清脆地喊道:“娘,有鸡屎!”
贵妃很爱干净,听了一脸不耐烦道:“该死的!蛋不见下,屎倒不少!”说着跑到屋里收拾起来了。三公主自顾自咯咯地笑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娘亲和别人不一样,其他人活着小心翼翼,吃饭细嚼慢咽,说话轻声细语,动作不紧不慢。
但她娘亲不一样,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她见过一个哥哥,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和她娘亲一样“奇怪”的人,她很喜欢娘亲,和那个哥哥。
贵妃打量着三公主道:“啧,谁给你梳的发髻,这么丑!来,娘给你梳个漂亮的。”说着把三公主搂到铜镜前,三公主垂下眸子任由贵妃摆弄,轻声道:“娘,你在这里过得挺好的吧,我听其他娘娘说,冷宫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你这里还有铜镜。”
贵妃漫不经心道:“嗯,挺好的,对了,你今天怎么来了?狗皇帝要你来的?”
“嗯。”
三公主蹙了蹙眉头,凝视着铜镜中的这张粉雕玉琢的娃娃脸,不紧不慢道:“他说要给我赐婚,还要把我养在北唐庄,明日就走,那个人好像是北堂家的。”
贵妃咬牙切齿道:“妈的!好好的白菜还没熟,就让猪给拱了!”
三公主听了若无其事的安慰道:“没关系,反正在宫里没人管我,我不如就寄宿在别人家,说不定还能交到很多朋友。”三公主总是说这种,只有成年人才会说出来的安慰人的话,让人觉得这个四岁的小孩子很成熟。
贵妃迟疑半晌,正色道:“有时间去愉妃那里看看吧,他和六皇子很照顾你。”
“嗯。”
她并非想去,愉妃对她好,但六皇子总欺负她,不过,她很懂事。
母女俩叙完旧,三公主要走,回头淡然一笑道:“娘,我走了。”
贵妃没有回答,只是对她笑了笑。她走后,贵妃站在门口许久,她知道,这一别,再见时,就不知是何时了。
……妍露阁……
妍露阁的下人毕恭毕敬道:“三公主,今日不巧了,愉妃娘娘这会儿还在万乘宫,您请回吧!”
她轻声道:“劳烦常大人告知六皇子一声,我在此等他。”声音虽然不高,却口气强硬,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下人们哪敢得罪,惺惺去殿里通告了。虽说六皇子总是欺负她,却是这宫里兄弟姐妹们,唯一一个愿意与她玩的哥哥。
少时,常大人俯首道:“三公主,请吧!六皇子说在老地方等您。”她一听老地方,便懂得了。这老地方,便是妍露阁后院的假山上,是他们平时玩耍的地方。
待到时,六皇子已经在山上等她了,他语气居高临下道:“你来找本皇子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