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怒了(一)
回京城?
余简瞬间埋下了头,不说话了。
刘丽萍推了推她:“不同意?刚才不好说什么事情都答应我的呢!”
余简闷闷地开口:“妈,其他都好说。回京城……我还没想过。”
“干啥呀?你是不是还不想认我跟你爸?”刘丽萍的语气有些焦急,拉扯着余简的袖子不肯松手。
余简连忙解释:“不是的——”话到嘴边,又咬了咬嘴唇,低喃着说道,“我答应了老板娘,要做满一年的。”
余建国猛然站起身,搓着手掌:“明天我去跟老板娘商量!”
“爸爸!”余简抬眸,定定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您添什么乱”的心思,看得余建国有点不好意思了。
转念一想,自己又没做错,继而挺足了胸膛,凶巴巴地朝着女儿说:“干嘛!我看你们老板娘挺通情达理的,肯定不忍心咱们一家人散落两地的。”
这就不是这么回事儿!
余简有些懊恼地挠了挠头发,先是组织下语言,这才开始跟父母狡辩……哦不,是解释。
“我都跟她签好合同啦,必须得干满一年的。现在这个节骨眼下,您让我回去,饭店怎么办?老板娘怎么办?咱们办事也得讲究规矩流程不是?人家辞职都得提前一个月呢……”她半抬着眼关注着俩人的脸色,又说道,“况且人家老板娘是真的对我好,管我吃管我住,病了还来照顾我……不看僧面看情面,我都不能走的。”
这话一出,倒是说到了夫妻俩的心坎上。两人都是良善之辈,自然知道女儿所言非虚。就冲着老板娘能打电话给余建国,他们都得好好谢谢人家。更别说,这两天相处下来,又见了饭店的经营模式。
不用别人说,他们仔细一琢磨,都觉得有点儿心虚了。
但要放女儿一人在这儿,夫妻俩又是着实舍不得。手心手背都是肉,哪里能轻易做出抉择嘛!
余简看着父母的脸色阴晴不定,眼珠子狡黠地转了转,清了清喉咙继续开口:“不如这样吧。明天我去问下余馆长,他们那儿是不是还要招实习生。妈妈您也知道,我跟学校办了一年的休学,这眼瞅着也要做毕业论文的。听说博物馆参与出土了好些大型墓葬,如果能有机会的吧,我就乘着一起把毕设做了……”
女儿的学业也是刘丽萍心中的痛。余简的这个提议比刚才的说辞更能打动她的心,这左右一思量,她心中也有了定论。不过面上还是不给她好脸色,冷哼了好几声,别开了脸。
余建国倒是小心翼翼地给她竖了个大拇指。别说,连他都动摇了……
夜,均无眠。
余简房间里,小橘子扭着屁股叼着小崽子跳到了床上,走到余简面前,嘴巴一松,小崽子精准地掉落在她的手上。
小猫崽已经睁了眼,正当是活泼好动的时候。骤然落在一个陌生人的手上有些愣神,努力地弹着眼皮看清楚眼前的容貌,奶声奶气地哼哼唧唧。
这一刻余简的心都要融化了,把它捧在手心里亲了又亲,无意中瞅了一眼略带嫌弃之色的小黑和小橘,瞬间无语。末了,她点着小家伙的脑袋说道:“看到没?你爸爸妈妈都嫌弃你了……”
这下,小橘不同意了,呜咽着就冲上来理论。一时间,三猫一人闹做了一团……
余建国听了好一会儿墙角,蹑手蹑脚地走回房间。刘丽萍已经拥着被子坐在床上,见他鬼头鬼脑的样子,翻了个白眼。
“被以为我没发现,你跟女儿两人都串通好了吧?”
余建国身子一僵,没有底气地心虚,嘴巴倒是很硬:“我……我能跟她串通什么!”
刘丽萍问:“女儿要留下的事情你事先不知道?”
这下,余建国不作声了。他知道,但不比妻子早多久。也就是今天在做饭的时候提了一嘴,但是女儿当即就拒绝了。说辞就是报恩的那老套说辞,但余建国就是很受用。莫名地还有一点点地骄傲,他们老余家的孩子啊……有时候就是善良得可爱!
刘丽萍叹了口气,看着有些翻边的天花板,带着些许落寞和无奈:“阿简的心思我猜不透,不过只要她开心就行了。不过余建国,学业这事可不能马虎,你明天一早就给关教授去个电话,让他帮忙打打关系……”
听这口气,她也是同意余简继续留在这儿了。
余建国眼睛一亮:“哎!我肯定一早就打。”
……
京城。
林风徐拎着早饭扭开了门。不出意外的,屋子里依然是静悄悄的毫无动静。老师这段时间的病情反复得厉害,让他住院又不肯,他跟几个师兄弟一合计,大家轮流着来照顾。
“老师,您起了吗?”林风徐换上拖鞋,把窗户打开透透气,小声地唤了句。
房间里,一声若有似无的回答响起:“马上。”
关山月瘦了好些,原本就不算硬朗的身子仿佛一下子就垮了下来,整个人都灰头土气得毫无精神。他缩了缩脖子,瞥了一眼大开的窗户,埋怨道:“开窗子做什么,不冷吗?关上!关上!”
人是病了,可还是一如既往的矫情。
林风徐才不理他,给他把豆汁儿倒上,又打开放了小笼包子的饭盒盖子,递到他跟前:“快吃吧,等会儿就凉了……”
关山月瞅了一眼,筷子搅了搅白乎乎的包子头,瞬间毫无胃口:“整天就是这些玩意儿,真是倒人胃口。要是阿简在这儿,肯定不会让我吃这些……”说起余简,老头子又不大开心了,瘪着嘴暗暗生起气来。
林风徐叫苦不迭,这好坏歹话都说尽了,老头子就是油盐不进,一味地固执。固执来固执去,这活生生把自己气倒了。
正当林风徐绞尽脑汁想着对策的时候,老头子的电话响了。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书桌前,从一堆乱七八糟的纸头底下翻出了老式手机,刚接通听了两句,整个人都兴奋了。
“老师,老师,快来接电话!”
关山月懒散地掀起眼皮子,慢吞吞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插在袖管里,挪着步子走来。
“谁啊?”他没啥力气地问。
“是我,余建国。关教授,阿简现在在疆省呢……”对面,余建国爽朗的声音传来,听得关山月心神一震,不由地蹙起了眉。
“你别告诉我,她是跟余茵茵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