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妈的，敢踹我花小鱼！
花小鱼摆脱石大爷的纠缠后，就一直顺着马路没命地跑，虽然她一点力气都没有，腿疼得要死，下嘴唇也钻心地痛，刚才那一摔，不仅在嘴上磕了一大道口子，膝盖也都给磕破了皮，黑色校服裤子破了两个洞。
但即使是这样，花小鱼也不敢停下。是的，她不敢！因为她怕只要一停下，哪怕是有这样一个念头，她就会忍不住哭出来。
自从五天前爷爷死了之后，花小鱼就告诉自己，再也不可以哭！她要让天上的爷爷看到，她活的很好，她不可以让爷爷在天上还要为她操心！
一直跑，一直跑……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在一个公共厕所前，花小鱼才停下。她走进去，把嘴上腿上的伤口清理干净，又把头淹没在放满水的洗手池里好久，才出去。
公共厕所门口，花小鱼抬手挡住刺眼的阳光，不知何时，她竟有些厌恶起晴天来。
昨天，花小鱼在城北晃悠。今天，她决定去城南碰碰运气。
城南要比城北繁华不少，小店小铺的挺多，而且自己刚才喝了不少水肚子饱饱的，应该能比昨天多走两条街。
花小鱼这般想着，还让她给萌发出不少信心来，精神头儿也足了，拖着受伤的右腿挪到马路旁的树荫底下，伴着知了叫声，一步一步往城南而去。
城南，英才中学附近的一条小巷，江无缺被毛寸男他们带到巷子深处，两个成人面前。
随便一个人都能看出来，这两人都是社会上混的，身上披着花花绿绿的衬衫纹着文身，有一个手里还拿着西瓜刀，就差脸上刻着地痞俩儿字了。
江无缺一如既往保持了沉默，顺带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他不知道这些人要干什么。毛寸男是知道他没什么钱，所以敲诈是不可能的。而他与这些人素不相识，没什么仇怨，砍他也是不大可能的。因此，江无缺只能静观其变。
“陈哥，人给你带来了，剩下的交给你了。”毛寸男上前两步到为首一个光头面前，佝偻着腰咧嘴笑道，一副谦卑讨好的样子。
这个光头生得浓眉大眼，身高一米有九，双臂肌肉发达，油光锃亮的脑壳儿上，一条狰狞的伤疤盘旋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摄人心魄。
“滚！”陈哥蓦然瞪大眼睛朝毛寸男吼道，眉头紧皱，一脸厌恶。
道上的人，一般都是大混子蔑视小混子，像陈哥这种街头地痞无赖，更是被那些龙头老大们视为小瘪三。不过呢，面对毛寸男这些只敢在学校里横的乳臭小儿，小瘪三也是可以有傲气的！
“是是是！”毛寸男被陈哥凶神恶煞吓得浑身一颤，唯唯诺诺地转身就走。不过走到江无缺跟前时，毛寸男又凶相毕露。
“陈哥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听见没有？！”毛寸男狠狠踹了江无缺一脚。
“还不滚？！”毛寸男还没听到江无缺的唯唯诺诺，就听到了身后陈哥的怒吼，吓得一溜烟儿跑了，带着几个跟班。
“在这儿瞎晃悠什么？滚蛋！”陈哥刚走到江无缺面前，就又听到巷口传来毛寸男耀武扬威的叫嚣，顿时又是眉头一皱。
“石头，刚才那小子我看得讨厌，你明天给我好好修理他一顿！”陈哥向后招呼一声。
“好嘞！你就瞧好吧陈哥，我保准把那小子揍个一个月生活不能自理，正好心里有火没处儿发呢！”后面的矮胖汉子爽朗回道，有些急不可耐。
江无缺一直在暗自打量着这两个人，每一个身上都透露出凶悍的气息，尤其是这个被称做陈哥的光头，更是让江无缺感到无力。
在巷口时，他以为这些人都是一般的小混混。虽然自己从小体弱多病，但凭自己这半年多的苦练，就算毛寸男三人也在，他如果拼死命的话，不管怎样跑最终还是应该能跑得掉的。因为这样想，所以他才大着胆子进来。但现在近距离看清楚了，心里那叫一个后悔不迭。
这两个人，随便一个他对上，都毫无反抗之力！之前是装的，但现在江无缺是真的有些怕了，这些人如果真要对不利，他死定了！
“小子，听说你家很有钱啊！最近兄弟几个手头有点儿紧，想向你借点钱花花，你是什么个意思？给不给？”陈哥看向江无缺，目光炯炯。
“我……我没钱。”江无缺没有直接说不给，对方既然都已经把他弄这儿来了，就是明显吃定他了，他要是开口闭口说不借，不是找打吗。
虽然到头来一顿打是免不了的。这两年来江无缺不知被敲诈过多少次，每次到最后这些人也就是暴打他一顿出出气而已。但虽是这样说，还是能少挨打就少挨打嘛，他江无缺也不是个受虐爱好者。
“没钱没关系，今天没钱明天给。”陈哥不在意道，脸上挂着淡淡笑意。
“我……我明天也没钱，我家里也没钱，真的。我就只有六块钱，我都给你，你……你就放过我吧。”江无缺开始求饶了，顺手掏出口袋里的六块钱，这是明后两天的早餐和车费。如此千篇一律的套路他经得多了，也懒得再多说，早结束他好早回家。
按以往的经历来看，这些人听到他如此说，肯定会恼羞成怒暴打他一顿，一边打一边威胁，最后由于他的死鸭子嘴硬，只好一人踹几脚走人。
以往在学校里被敲诈，江无缺知道那些人大多是秦玉郎指使的，就是想看他敢不敢奋起反抗。这次，陈哥一开口，江无缺觉得也不例外，所以心里反倒不害怕了。不过，他不知道秦玉郎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安排校外的人来试探他。毕竟他都已经堕落成如此德行了，没这个必要啊！
“小子！你以为老子是在跟你开玩笑吗？！”陈哥先是猛地把钱拍飞，然后突然抓住江无缺后脑勺的头发，把江无缺拉到自己眼皮底下。他凶狠地盯着江无缺的双眼，这时江无缺一直藏在长长刘海下的眼睛已然暴露在阳光下。
江无缺才十六岁左右，只有一米七几，因此居高临下被陈哥瞪着，刹那间有些被对方气势所摄。
“我真的没钱，我家里也没钱。”江无缺很快便从陈哥的气势挣脱，低下眉头，还是没有松口。
“没钱？你爸堂堂南市公安局局长，他没钱？他随便贪点，就够我们这些人吃香喝辣一辈子了！”陈哥仍旧不依不饶，“小子，你趁早把钱交出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我家真的没钱！”江无缺还是这句话。他知道这些人肯定知道他家里的情况，之所以如此说就是想要激怒他而已。而且，这些人要开始打他了。
果然。
“陈哥，这小子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还跟他啰嗦什么。狠狠揍他一顿，保准儿他就老实了！”后面，刚才那个叫石头的矮胖汉子，嘴里叫嚷着走上前来。
“那交给你了。”陈哥瞥了江无缺一眼，把他往石头身上一推，退到一边。
石头右手一记老拳揍到江无缺肚子。江无缺捂着肚子闷哼一声，腰弓成虾米状，随即又被石头一脚踹翻在地。
紧接着石头又赶上前去，先是把手中的西瓜刀一甩，稳稳插在江无缺面前，黑色胶皮的刀柄微微摇晃。然后，石头狞笑一声骑在江无缺身上，一拳一拳往江无缺脸上肚子上招呼，一边打还一边问。
“老子再问你，你有没有钱？！”
“我没钱。”
“有没有钱？！”
“我没钱。”
……
……
“我没钱……我没钱……我没钱……”到后来，江无缺任由石头打得他死去活来吐血不止，只是嘴里断断续续始终念着这一句。
巷子里打得热火朝天，巷子外面却有一个人看得咬牙切齿。
花小鱼早就来了，之前毛寸男在巷口耀武扬威的对象就是她。而且，那该死的王八蛋！竟然还往她屁股上踹了一脚！
妈的，敢踹我花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