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鸿门宴(二)
“那……姐姐可会作诗立就?”公公见我因自己的无能而抓狂,于是沉吟片刻安慰道,“打油诗也是好的。”
“说得对,这确实是个法子。”孙室友颇为赞同地颔首道,“长安自前魏孝文帝后便兴作诗词歌赋,她良妃就曾因一首赞颂明月的清丽诗词而备受皇帝宠爱。”
“可这.....我不会啊.....”我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道。
“你不是在当时在劝我跟你一起种地时还念过几句好诗?”孙室友挑起眉毛看向我道。““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是你说的吧?”
“啊这。”我哑口无言,无处反驳。当时我劝她别在床上摆烂浪费青春时确实引用了这句诗。
天,呜呜呜对不起啊李绅,我这是妥妥的知识产权侵权啊。
“原来炽繁姐姐曾作过诗呢!“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看似辞藻平淡,但却蕴含着民间疾苦,明玉虽不才,却以为真是好诗啊!”明玉公公闻言赞叹道。
“辞藻其实并不重要,我在乐坊时见过很多作诗立就的文人大家,作诗其实并不需要什么华丽堆砌,只需言辞通顺,立意优雅便可。”孙室友娓娓道,
“你便像以前那样随意发挥写几句打油诗便好,皇帝也知道你出生将门世家,不会强迫你非要与曹子健、谢道韫一般媲美的。”
随便写几句诗?你确定这不是在为难我胖虎?
我只会背高考必背的那几个古文,现在让我做古诗文填空还差不多。要真把我按在那里让我写一首,那我的创造力大概比写出“大炮开兮轰他娘”的张宗昌还糟糕。
等等...我才反应过来,我穿越的朝代应该是魏晋南北朝末,隋唐前对吧?
那如果我“借一借”后世李白杜甫白居易那些流传千古的盛唐名篇,岂不是降维打击这北周当时的文人吗?
不过,额,如果真做这种事的话,我总会有一种抄袭的愧疚感。
不知道要是我一时兴起“借一借”的东西,万一真的流传下去后被他们看见,他们会作何感想。
总而言之我已经脑补出了李白杜甫白居易他们郁闷的表情。
“为什么?为什么我感觉自己一直活在炽繁姐才华的阴影中?”
.....
但是我身无长技,除了这个背诗的“才艺”听起来还算容易以外,也还真没什么别的办法了。
对不起了啊李白giegie!
“那好吧,作诗就作诗吧。”我强忍着满满的负罪感答应道。
“但是你需要注意诗的题材,否则如果不合时宜,惹得君心不悦就不好了。”孙室友说道,“比方说,今天这场宴会是取悦皇上而设的,所以你的诗不能涉及什么伤春悲秋、暗讽朝政。”
“了解。”我点头道。
“也别涉及悼亡,送别,这些不吉利。”
“明白。”我再次点头道。
“现在是立夏,你也别写什么菊花梅花什么不符时节的东西。”
“清楚。”我又一次点头道。
“另外,我们都是后宫妇人,也别提到什么战场国事。”
“知晓。”我又一次点头道,接着问,“那我还能选什么题材?”
“姐姐的头都快成点拨浪鼓了。”明玉公公见我一直点头,便捂嘴笑道,“明玉倒有一个题材,不知姐姐是否觉得合理。”
“快告诉我。甭管合不合理都成。”我恳挚地望着明玉道。
“这场夜宴乃在戌时,这几日一直未曾下雨,届时月明星稀,天上唯一有光彩的便是月亮了。”徐明玉指着天空道,“因此明玉建议不如去咏月!”
“这是个好主意。”孙室友也同意道,“只不过咏月归咏月,前面我告诉你的那些忌讳可不能犯。”
“那是自然。”我点了点头。
所以要不我直接背《静夜思》?这多适合这个题材啊。
“我悟了!”我挥拳砸掌道。
“这么快就有想法了?”孙室友好奇问道。
“现在就给大家露一手。”我胸有成竹地给了他们二人一个坚定的眼神道。
“你像哪吒一样露三头六臂我都没意见。”孙室友吐槽道,“来吧,让我听听你的诗如何。”
“床前明月光。”我来回踱步,摆出一副苦苦创作又若有所思的神情道,“疑是地上霜。”
“哇!”孙室友瞪大了铜铃一般的眼睛惊讶道,“你不会是被蔡文姬蔡琰附体了吧,怎么突然就开窍能写出这么好的诗。”
我听见孙室友如此赞美,依旧波澜不惊、淡定自若道下半阕。“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言罢,徐公公和孙室友二人皆一言不发,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好家伙,你还说你不会作诗?人家曹植曹子健七步成诗歌,你尉迟炽繁两步就写出来这么好的句子了。”孙室友又佩服又嫉妒地拉了拉我的袖子道,“不会是剽窃长安城哪个诗人的作品吧?”
“非也非也,一直在深宫之中,哪有机会去和宫外诗人交流。”我故弄玄虚道,“这是某夜我受太白星托梦而获得的诗,不是我亲笔所作。”
毕竟良心告诉我不能侵犯李白的版权,那我干脆就直接说是太白星托梦给我的灵感好了。
“我之前也从未听闻长安和洛阳有此诗作出世。”明玉公公向我作揖道,“月色如霜,凭栏初醒,这意境令人叹服。姐姐果真奇诗奇人,明玉不得不服。”
“那我就用这个糊弄他们咯?”我春风得意地叉着腰问着孙室友。“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孙室友摇头道。
“确定没毛病?”
“没毛病。”孙室友再次摇头道。
“有什么缺憾吗?”
“没缺憾,一切完美。”孙室友又一次摇头道。
“不会不合适吗?”
“跟你说啦,不会。”孙室友又又一次摇头,神情也被我故意的追问弄得有些烦了。
“刚刚是炽繁姐姐点头,现在是孙姐姐摇头。”明玉笑道。“你们二位拨浪鼓角色互换了?”
“你说谁拨浪鼓呢。”孙室友皱着眉头假装生气,但是表情却难掩笑意道,“原来一直觉得你这小太监挺正经的,怎么现在也学会插科打诨了起来。”
“这几天和你接触,人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我朝着孙室友挤眉弄眼做着鬼脸,“近了她孙兰贞者,插科打诨。”
“你们俩真烦。”孙室友听见这话,直接笑得破功,本来假装生气皱起来的眉眼也喜逐颜开了起来。
“对了,诗都是要谱成曲和乐器共同唱奏的,这首也不例外,这“床前明月光”,你介意我拿它谱曲为歌吗?”孙室友问道。
“不介意,但是再说一遍,作者可不是我本人。”我洒脱地摇摇头说,“此是太白谪仙所作,我只是被托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