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水莽草
以前听爷爷说过,凡是手臂上有一个洗不掉的红点,只有三种可能。第一种无非就是不小心被油漆溅到了,洗不掉;第二种就是去纹身了,没有通过专业的方法洗的话,也是一样洗不下来;第三种就是它已经不是人了,要么就是非正常性死亡而失去灵魂的一副躯壳,或者是没有了躯壳,只剩下灵魂的灵体,俗称鬼。
它们虽然没有了躯壳,但可以通过损伤自己的法力从而附身在人的身上,一点一点地腐蚀人的灵魂,最后把身体据为己有,而被附身的人最终也会死去,自己的身体不再属于自己。
“妈,你手怎么了,好像流血了。”这个时候我还是选择谨慎一点,先试探一下她,万一真的有问题,我想也不至于对我动手。
我这么一问,她先是楞了一下,片刻后才给我答复。
“哦..哦..没事,妈这是胎记,洗不掉的...”
“妈,我怎么不记得你有这个胎记?”
“那..那可能是你记错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她说的时候有些心虚。
“也是,以前也没怎么注意,可能是我真的忘了吧。”
“行了,别问了,赶紧去吃饭,一会凉了不好,衣服我来洗就行。”
“那行。”她的回答明显有点问题,但又说不出问题在哪,因为她说话的方式还有一些生活习惯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为了不引起她的怀疑,我还是没有问太多。
随便吃了几口后,我便回到房间,把书包里的《百鬼录》拿了起来准备看一看里面记录了些什么,虽然十年来我也才看过几次,但整本书看起来都被揉皱了的样子,也可能是刚拿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吧。
爷爷平时教我的都是如何招鬼,如何使用法器,除了口头上跟我讲过一些,其他的鬼怪我基本上没了解过。
我随便翻开一页,书上写道:“落头氏,就是长颈妖怪,排在百鬼中的第九十二位,法力值低。平时看起来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可一到了夜里,等众人都睡着后,它的脖子就开始伸长,然后和身体分离。曾有人亲眼看见身体还盖着被子,好端端睡在床上的人,它的头却连着脖子,一溜烟飞到了窗外,直到鸡鸣时分才回到原来身体。这种鬼并没有恶意,不会无缘无故伤害人类,它们平时喜欢在夜间捕食虫子,也常吃人间的食物。”
翻到另外一页,画着的就是落头氏的模样,它的整个身子佝偻着,脖子像蛇的身子一样绕了几圈,头发长得都能在地上拖着了,它有三只眼睛,嘴巴里吐出像触手一样的两条舌头,但看起来不算吓人。可能是因为书上的资料都是黑白色的缘故。
我又随手翻开了一页,发现牛头和马面被放在一起,这两种鬼再熟悉不过了,经常出现在一些影视剧里面,即使是没专门学过的人,也对它们有所了解。
“牛头,冥府著名的勾魂使者,排在百鬼中第五十位。鬼城丰都及各地城隍庙中,均有牛头马面形象。牛头来源于佛家,又叫阿傍,其形为牛头人身,手持钢叉,力能排山。《铁城泥犁经》记载:阿傍为人时,因不孝父母,死后在阴间化为牛头人身。”
“马面,排在百鬼中第五十一位。佛教最初只有牛头,传入中国时,为讲对称,才配上了马面。但也有资料说马面也称马面罗刹,同样来自佛家。牛头马面是阎王和判官的爪牙,有时爱占小便宜,有时又很有同情心,是封建时代人间差役的形象。”
至于它们的长相,也不必多说了,都是人身兽头的模样,牛头持钢叉,马面持棒槌,类似的还有黑白无常.钟馗,它们的法力值都很高。而且都是负责阴间法事的,就像我们的法院一样。而阎王则是百鬼之首,法力也在众鬼之上,甚至能以己之力,与百鬼抗衡,所以百鬼见着它都表现出毕恭毕敬的样子。
但也有一些不服阴刑的鬼,偷跑到人间,或为了复仇,找个替死鬼;或只为了再次回到人间生活,并无恶意,有时会行使巫术救治中邪的人,钟馗虽负责惩治偷跑到人间的阴魂,但对于这些没有恶意的鬼,有时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看到这里,我灵光一闪,为何我不找找有关水莽的记录,兴许能对我有所帮助。
事不宜迟,我赶紧翻《百鬼录》,记得爷爷告诉过我水莽排在百鬼中第二十四位。有了目标,我便毫不费力地找到了记载水莽的页面。前面的记载跟我爷爷说的几乎一样,但书上还写了一些治水莽的法子。
“水莽,法力值在百鬼中处于较低的水平,通常几个成年人就能制服它,但要完全消灭它,还得靠一样东西,叫水莽草。水莽草通常长在阴气较大的河边,如果被水莽鬼所害,吃了水莽草,不用害怕,只要知道下毒的是谁,用他生前穿过的裤子,煎水喝,就会没事。水莽鬼吃下了水莽草,便会被克制,水莽鬼也会被摧毁,最终融成一滩黑水,而沾上黑水的土地,就会长出更多的水莽草。”
爷爷平时和我说过,如果遇上法力值较低的鬼,可以直接用道术将其消灭;但如果遇到法力值高的鬼,即使用道术把它打到灰飞烟灭,它的阴气还是不会散尽,进而影响周边的环境,甚至在多年以后,这股阴气还会汇集到一起,使这只鬼起死回生,到时候它的法力值会比现在高出几十倍甚至几百倍。所以对付这种鬼,还是用克制它的东西比较合适,这样才能彻底地摧毁它的灵体,让它永世不得超生。
但鉴于水莽鬼法力值并不高,我想也用不着去找水莽草了。那个男孩刚死没多久,阴气重,晚上的时候水莽鬼很可能就躲在那,如此一来,我们就有了目标。
我走到门口,发现我妈还在帮我洗衣服,并没有注意到我。我赶紧把房间门锁上,给雷子去了一个电话。
几秒后,电话拨通了,“喂,雷子,今天晚上有空吗?我知道怎么对付它了。”我故意压低声音,生怕被我妈听到。
雷子没问我要用什么方法对付它,反倒传来了焦急的一声问候:“十七你怎么了,怎么声音那么小,你人没事吧?”
我顿感无语,我跟他无冤无仇,这小子是得多希望我出事啊。
“你他丫的才出事,嘴里净没有好话。”
“十七,你在跟谁说话呀?”我妈还在洗衣服,但好像已经注意到了我和雷子的对话。
“没...没跟谁说话..”我搪塞过去,心里已经开始发了慌。
“雷子,长话短说,晚上八点,雨水村村口集合,咱们一起去找水莽。”
“找,找什么呀?喂..十七..”还没等他问完我就已经挂断了电话,要是被我妈知道我大晚上出去就是为了要抓“鬼”,那她还不打死我。
我躺下床睡了一会,养精蓄神。不知过了多久,我便醒了,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是晚上七点钟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也得准备准备。我从柜子里翻出一个小箱子,已经摆放了有些年头了。是爷爷拿给我的,里面装了一些驱鬼的东西,指鬼盘.镇尸符.牛眼泪.柳树叶等等。里面还有一把小桃木剑,这桃木剑专治阴魂僵尸,但如果碰到一些级别比较高的,只能用更好的桃木剑才会起作用。只是这牛眼泪放了十年都没用过,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生效。
听我爷爷说,鬼不愿意自己被看见的时候会让自己隐身,这个时候你只能感受到它的阴气,但就是看不见它。如果把牛眼泪蘸在柳树叶涂在眼角,就可以看见。但效果只能维持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后你就又看不到它了,下次再用的时候,就只能再等十五分钟,否则就会双目失明。
我找出了爷爷买给我的单肩包,把这些东西都放了进去,当然还包括《百鬼录》,或许它能在关键时刻救我一命。
在房间里活动了一会后,我便出发了。
刚打开房间的门,我就看到她站在客厅门口,她背对着我,一动也不动,看起来很是诡异。我见此也站在原地,不敢乱动。
“妈,我想出去一趟。”我朝着她问了一句,见她没反应,刚想直接走人。没想到她的头突然三百六十度转了过来!整个人的脸色都变了,她变得不像我妈,满脸皱纹,脸色苍白,像是已经死了好久一般,她的两只眼睛流出长长的血痕,整个头发也都变白了,看起来反倒像是书上的一种鬼,正对我发出阴森诡异的笑声。
“臭小子,你要是敢过去,小心会死得很难看!”她的声音就像恐怖片中的桥段一样,不用工具也能顶好几个音响,甚至还有回音的效果....
但一当我眨眼的时候,它就消失了,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心神都还没回过来。
“十七,要去就去吧,早点回来。”这次是我妈的声音,她站在门口正对着我跟我说着。我的心怦怦直跳,我又仔细端详着她,并没有什么异样,难道又是幻觉?
我没有再想,时候也已经不早了,再不去的话雷子自己一个人更容易出事。我小心翼翼地从我妈旁边经过,出门便往雨水村的方向狂奔。
才不过八点,大街上就已经没了人影,估计是我住的地方比较偏吧。街上一排排坏了的路灯还没有人来修,我不敢放开去跑,生怕会磕到什么东西。
不出五分钟我便看到了雷子的身影,他正站在村口处低着头来回走,看样子是等急了。
他一抬头看到我便马上对我问道:“十七,怎么这么晚才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没事,我们快进去吧,早点解决了回家。”我不想跟雷子再废口舌,这家伙一旦说起来就没完没了。
“解决什么?你是说水莽吗?不会真的有鬼吧?”雷子露出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
“有没有我也不知道,但总得看看吧,来,拿着这个。”我把几片柳树叶和一瓶牛眼泪递给雷子。雷子接过后一脸茫然。
“十七,这是干嘛用的?”
“我说你那么多僵尸片白看了是吧?这是柳树叶和牛眼泪,涂上去就能看见鬼了,但是只能...”还没等我说完,雷子就已经把牛眼泪涂了上去...
“你赶着投胎去呢雷子?这牛眼泪每十五分钟只能涂一次,效果也就持续十五分钟,你现在涂了,待会万一真的有鬼我看你怎么办。”我气不打一处来,这是带了个猪队友啊。
“啊?那现在怎么办啊七哥。”雷子听完一脸慌张地看着我。
“算了算了,今天晚上云比较多,这牛眼泪涂上去还有夜视的效果,趁着药效没过,我们赶紧进去。你走我前面探路。”
“噢,好。”雷子转身走进了村子。
我把剩下的东西收进包里,跟着雷子一起进去。
“诶,十七,这牛眼泪效果居然这么好,之前啥也看不见,现在居然能看这么清楚。”雷子边走边感叹着。但我一听他这么说,反倒高兴不起来。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们似乎已经走进村子很深了,和之前一样,越往里走我越感到恐慌,但有一点不同,就是我能明显地感觉到温度的变化,越往里走变得越冷。即使我已经穿了一件外套,还是在七月份。
“卧槽!”雷子突然大叫。
“怎么了雷子,你看见什么了?!”
“十七,我刚刚看...看到一个人从...从我眼前飘了过去!”雷子楞在原地,浑身都在发抖,我也跟着紧张起来,连咽了几下口水。
“快,雷子,带我过去!”事不宜迟,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如果雷子的药效没了,那就很麻烦了。
“好...好...”雷子挪动僵住的身子,跑起来有点摇摇晃晃的。
我紧跟在雷子身后,虽然没涂上牛眼泪,但还是勉强能看得清路。不出一会,他便停了下来,整个人杵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眼睛直呆呆地望着正前方,瞳孔放得很大,但就是大气也不喘。
“怎么了雷子?怎么停了?是药效过了吗?”我的心怦怦直跳,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跟丢了,那要再找到它,可就不容易了。
正当我感到懊恼的时候,雷子的右手抬了起来,笔直地指向湖面。
我见势迅速从包里取出牛眼泪抹在眼角,再次看向雷子右手指的地方,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孩出现在了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