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他不正常
裕华路38号的灯亮着。
这条路很安静,只是气氛不太融洽。
曹安夏和妻子梁月发生了争吵,算是他们第5次的争吵,原因是为了他的侄子曹波。
梁月大喊大叫了一通,可这才算刚开始,喧叫是她的开胃菜。
曹波的父母不在了,作为叔叔,曹安夏很欣然的领养了这个孩子。
因为梁月不能生养,所以最初,她也愿意接受。
可结果呢,有些事,或者说很多事,都让梁月起了毛。
她可以斩钉截铁的说一句:这孩子有问题。
问题儿童……呵,想必大多数家庭都有这样的感觉,孩子不听话、翘课、考试成绩差,又或者出去跟同学打架,再或者,干脆就是借用学校这个跳板泡个妞。
而这些最寻常的问题,曹波都没有,他的问题在于‘不正常’。
非常、非常的不正常。
梁月双臂交叉,很有姿态的瞪着丈夫:“我对他仁至义尽了吧,我对你也算仁至义尽了吧。”
曹安夏坐在床尾,他的脸埋在手心窝内。
上门女婿不那么好当,漂亮的工作也不那么好得,他已经习惯忍受妻子的冲动,但前提是,不能触犯男人的底线。
“曹安夏,你装什么无辜?放个屁也行。”
她很冷,这语气在告诉丈夫,只能把曹波送走。
可以送到任何地方去,比如孤儿院、民办学校,总之,是一些可以不用让他继续住在这里的地方。
她觉得曹波是个定时炸弹,而且已经爆炸了。
曹安夏呼哧呼哧的,感到憋屈,只能尽量尽点人事:“他是我侄子,我哥死了,嫂子没了,就剩下曹波一个人了,他才10岁,你让他去哪儿啊?”
“哪儿都行。”
丈夫末端的问话,梁月好像蛮爱听。
她坐在丈夫身边,拉着他的手,但语气还是比较冰凉:“我掏钱,让他去孤儿院,行么?为了维护你这个叔叔的形象,但我只能保证供他到18岁,之后我就不管了。”
“他是我侄子,我是法定监护人,你让我把他送到孤儿院?亲戚朋友知道,我不要被人家骂死么?你为我想想,我跟你结婚有四年了吧,我从来没有求过你吧?我还处处迁就你,你当着外人面说我这个那个,我从来不还口吧?你就当做做好事,为我想想。”
“你踏马的!”
梁月重新站起来,眼皮快速的眨动,声音发苦:“你踏马还委屈啊?!我发现你就是个二逼!我踏马对你多好啊,你在我爸爸的公司里,也就当个销售员!你屁都不是!你追求我的时候,我没有嫌弃过你吧!现在呐?外头人都晓得我嫁给个无能的丈夫,我还愿意跟你过日子!你光说让我替你着想!你还让我怎么想?啊?!”
“那我只是想把曹波照顾好,我好对得起我哥。”
“我没有对不起他吧?他吃的、穿的、用的,样样都好,我当自己儿子来养的!我梁月问心无愧!曹安夏,我告诉你,我是真的怀疑,我不能生养也是你这个侄子造成的,他是个灾星!”
他一把捏住女人的膀子,吓的惊慌失措,侄子就在隔壁,这些话不能让孩子听到。
可,他不敢冲这个女人喊话,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
梁月哭了。
男人应该有所担当,只是现在,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抗下这件事。
两头都是堵,心里跟猫爪子挠似的。
“你先不要哭,我去跟小波说说,谈一谈。”
“谈什么谈啊?我不问,学校已经找到家里来了,现在那两个男孩还躺在医院里呢。他就是个怪胎,你晓得不晓得?”
曹安夏真的没主意了,把孩子送到孤儿院去,一辈子都过不了这个坎儿,但是留下,他也说不过梁月,总不能夫妻两口子日日都靠吵架过日子吧。
再一条,曹波确实有些地方让人弄不懂。
他希望妻子能安静下来,他希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不怪梁月发火,从他们收养曹波以来,频频出事。开始的时候,梁月真在维护小波,当他是自己的亲儿子,还因为纠纷跟别人上过法庭。
于公于私,梁月都做的无可挑剔。
她心里也苦,每一次的‘反常’,她都冲在最前沿,但凡事需要有个度,不能变本加厉吧。
曹波就是这样,在被教育了无数次之后,他依然我行我素。
学校的两个孩子被曹波送进了医院,这是大部分人推敲出来的,但没有直接证据。
那两个孩子都是他的同班同学,关系并不好,一个被火给烧伤了,一个摔断了胳膊。
学校里没有大火,厕所里更没有,可就是发生了,别人也解释不了这个事。
另一个是在下楼梯的时候,走到阶梯的末端,一头栽倒下去,碰的是头,可伤的是胳膊。
两件事发生的离奇,已经成为学校的特大新闻。
本身,这都与曹波无关,但有人发现了他作业本上的‘奇思妙想’,画的就是火灾和断手,而且画的还很像,明显就是那倒霉的两个家伙。
怪事,他的画是在出事之前画的,难道他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么?
这是个唯物论的世界,没人愿意相信这些屁话。
曹安夏被学校找过去的时候,校方也是这么说的,可他们还是让曹安夏考虑孩子转学的事。
学校大概也跟梁月是一种认知,‘怕’了曹波。
就连警方都没有证据表明这些,为什么学校要把情况搞的这么边缘化。
现在想这些用处不大,老婆的态度很明确了,她不想让一个怪胎住在这栋房子里。
“不要哭了。”
“曹安夏,我给你最终一条警告,我受够了,你要是不把他弄走,我跟你离婚。”
“你……你不要拿离婚说事行不行?我从小是我哥哥带大的,我不能做个没良心的人吧,我要是这样对他,那我以后也可能——”
“滚!滚你个蛋!”
“你……”
“我今天让他在我家住最后一晚,明天早上,吃过早饭,你就把他送走,他家里也不是没得亲戚了,非要赖在我这边。”
曹安夏抓着她的手:“要走也不是这么急,你先等两天再说,好啊?”
“滚!”
女人甩开,命令式的指了指丈夫,后退出门,甩手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