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
张剑锋醒来,睁开眼睛。
目之所及,是一盏盏悬挂在天花板上水晶玻璃大吊灯,颇有几分民国风。
他自己,则感到所接触的地方都是软的,好像是躺在了一张柔软的床上。
奇怪,我刚才不是掩护战友,被该死的毒贩一枪击中胸膛吗?我应该死了才对啊,怎么会在这个地方?难道,传说中的阴曹地府就是如此的富丽堂皇?
张剑锋,华夏京师军校特种作战学院的优秀毕业生,一毕业就被授予上尉军衔,尔后在特战任务中履立战功,不到一年就被提升为少校营长。
这一次,他到华南地围剿毒贩,掩护战友的过程中不幸被一颗子弹集中胸膛。
血喷涌而出,好痛好痛。
他倒下了,醒来时,已是这般境况。
“少帅,你醒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悦耳如银铃。
走过来的,是一个十六岁左右的少女。
长发飘飘,面如白玉,明眸皓齿,巧笑倩兮,上身穿着一袭白色女式高领衫沃,下身穿着黑色棉绒长裙,显得端庄而素雅。
“你是?还有,你刚才叫我什么?”张剑锋问,心中疑惑万千。
“少帅,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你的秘书苏玥。”
女孩圆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疑惑地道。
“你叫我什么?”张剑锋不解地问。
“你是少帅啊!该不会是因为大帅刚走,你悲伤过度,所以失忆了吧?你一定要振作起来,东北三省的父老乡亲还等着你主持大局呢?”
“我是少帅?大帅刚走?东北三省的父老乡亲等着我主政?我必然是穿越了,而我现在的身份,该不会是那个闻名于世的不抵抗将军吧?”
“现在是哪一年?”
“民国17年。”
“民国17年?历史上,张大帅于1928年6月4日在皇姑屯被炸身亡,时间恰好吻合。”
苏玥,给我拿面镜子来。”
“好的。”
一面当下最清楚的玻璃镜很快呈现在了张剑锋的面前。
镜子里,是一张年轻,稚嫩的脸,不过十六七岁。
如果我真是他的话,此时应该已经二十七岁了啊,怎生得如此年轻?莫不是此人驻颜有术。
就在这时,一连串记忆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的便宜老爹是历史上那位赫赫有名的东北王没错,但他的名字,却是叫张克祥,生于1911年,比原来时空里的那个不抵抗将军年轻了整整十岁。
这个时空的张大帅没有五六房姨太太,只有他母亲一名结发妻子,儿女也只有他一个独生子,而且是老来得子。
张克祥出生后不久,母亲因病而逝,张大帅因顾念旧情,一直未娶,且对其疼爱有加。
张克祥虽自小受到父亲宠溺,性情温和,但却有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劲,希望能独立成就一番事业,所以在十五岁那一年,不顾父亲张大帅的反对,铁着心进入了东北讲武堂学习,与许多出生贫寒的学兵同吃同住,一起在校场上摸爬滚打。
一年之后,他以东北军上尉军衔从讲武堂毕业,就在东北军第七旅375团2营1连当连长,在皇姑屯事件发生前的两个月,他已被提升为少校,担任2营营长,张大帅出殡那一天,他应极度悲伤,抱着张大帅的棺材失声痛哭,然后昏聩过去。
似乎就在那一刻,张剑锋的灵魂钻进了张克祥的体内。
醒来之后,张剑锋就成了张克祥。
那么张克祥的事,自然也就是他张剑锋的事。
“民国,东北少帅,张克祥,有意思,有意思。”张剑锋喃喃自语道,目光深邃地看着那套挂在床边木制支架上的那套军服。
和后世影视剧里的差不多,蓝灰色立领夏季军官常服,上口袋为暗挖口袋,下身无口袋,正面七枚金色的金属纽扣整齐排列,挂在肩膀处的,是仿日式的竖肩章,肩章上,一枚金色的五角星恰到好处地镶嵌在两条金色杠杆的正中央,这正是北洋时代的少校军衔。
那顶大檐帽,上一道宽约1.5厘米的金道,帽徽为五种颜色合成的五角星、象征着五族共和。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会穿上这么一套跨越了百年沧桑的军服。”张剑锋默默地自语着,站起身子,快速地穿上军服、套上裤子,并将双脚套入黑色的牛皮军靴之中,然后有条不紊地扣着纽扣,扎紧内腰带,然后将外腰带缠上。
这东北军常服的穿法似乎和pla常服的穿法差不了多少。”他默默地思忖着,熟练地将缠在上身的外腰带上的扣头扣紧。
当然,后世张剑锋穿迷彩服的时间,要远比穿常服的多上许多,因为他说服役的部队是特战队,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执行紧急任务,所以除了重大的仪式、庆典之外,他都和麾下的战士都是穿着作训服,甚至枪不离身。
“穿上这常服,还真有一种轻松惬意的感觉。”他自顾自地想着,本能地立正站好,按照队列的要求,从上到下整理起着装。
虽然只是捏着衣服的一处地方往下拉,但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是那么的刚猛有力,虎虎生风,不时地透露出一种有如实质的铁血杀伐之气,让周围的每一寸空气,每一缕风都变得凌厉萧杀起来。
苏玥美眸圆睁,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张剑锋,目光先是透露出一丝惊异,尔后渐渐地变得迷乱、痴呆。
张剑锋的一举一动,竟如此的迅捷、如此的凌厉、如此的霸道,整个人就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那股强横的男子汉气息让她震惊、让她痴狂、让她情迷意乱。
虽然张克祥也是上过讲武堂的人,也在东北军中服役,也有着些许军人的刚毅果断,但绝对没有如此强大的气场,眼前的张克祥是如此的强悍,如此的陌生,如果不是那张她依旧熟悉的英俊的脸,她会毫不怀疑,站在她面前的,是另一个人,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的确是另一个人,身体虽然还是东北军少帅张克祥,但灵魂,却是一个来自后世,身经百战,从死人堆里爬起来的铁血军人。
“你怎么了?”看着有些呆滞的苏玥,张剑锋有些疑惑地问。
他丝毫没有想到,是自己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气场,将眼前这个文静儒雅的女孩生生震慑。
“没,没什么?只是觉得少帅你......”苏玥语目光闪烁,语无伦次地说着,欲言又止,就像一个被老师抓到作弊的孩子。
她总不可能说,少帅你刚才太阳刚、太霸气,显得既可怕又迷人吧。
“没事那就忙你的去吧。”张剑锋淡淡地说,丝毫没把苏玥的反应放在心上。
“少帅,你,你该不会是......”苏玥怔怔地看着张剑锋,樱唇轻启,有些尴尬地说。
一直以来,她都是张克祥的红颜知己,张克祥爱她,似乎胜过爱自己的发妻叶雨柔,大小场合都会带着自己随行,有什么心里话都会向自己倾诉,按理说,大帅突然逝去,张克祥在极度悲痛、无助之下应该把自己留在身边,向自己倾诉心中的愤懑与苦楚才对啊,怎么就这么急着让自己离开呢?难不成,这个风流少帅在外边又有了别的女人?
想到这里,她不禁想起前段时间,张克祥在吉林和一位戏子双出双入的传闻,一股莫名的醋意登时涌上心头,俏脸上也随之显露出一抹哀伤、羞赧的神色。
“你怎么了?”察觉到苏玥的忧愁与哀伤,张剑锋有些纳闷地想。
“你不是秘书吗?我叫你出去,让你去休息,还这么不开心,换作后世的女孩子,老板叫出去休息,早就乐开了花,看来,还是这个时代的女孩子纯朴,勤快。”
他自以为是地思忖着,只接收了张克祥部分记忆的他,脑子里没有丝毫有关苏玥的记忆,所以,在他心中,苏玥自然而然地成了勤劳的好员工。
“阿祥,你醒了?”
一个同样温柔雅致的声音随风而至,走进来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女。
长发披肩,莲步轻移,淡蓝色的旗袍轻轻飘舞,将她本就婀娜匀称的身躯映衬得更加的青春靓丽。
晶莹的瓜子脸完美得无懈可击,深邃的杏目透露着忧郁、爱怜与哀伤。
较之苏玥的小鸟依人,她更有着一种大家闺秀的端庄与典雅,看着张克祥的目光充满了关切、与慈爱,就像一个姐姐在看着自己生病的弟弟。
“你是?”张克祥疑惑地看着叶雨柔,漆黑如墨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着。
“阿祥,你不会是因为悲痛过度失忆了吧?我是你的妻子叶雨柔啊!去年咱俩在爹的见证下成了亲的啊。”
叶雨樱唇轻启,急切地说。
作为发妻,他还真怕张克祥是因为伤心过度而失忆了呢。
“我的妻子,我刚占据了这具身躯,就有了个妻子。”张克祥饶有兴趣地思忖着,一段记忆登时涌上心头。
叶雨柔,吉林省四平市梨树县商会会长叶文元的女儿,长张克祥三岁。
张大帅早年在吉林闯荡之时,曾受叶文元照拂之恩,故格外珍惜这份情谊。
一次偶然的机会,张大帅得知叶文元之女“福禄至深,乃是凤命”,能旺其门,加之叶雨柔聪慧美丽,故让张克祥与其成亲,好相近相报。
雨柔,柔情似水,宛若雨后荷塘盛开的莲,眼神亦如江南的烟雨,充满了凄迷。
“雨柔,既为吾妻,我愿以一生守候!”
张克祥眼前一亮,脑海中忽然冒起了这么一个念头。
“你想起来了吗?”叶雨柔目不转睛地看着张克祥,柔声问。
“想起来了。”张克祥宛然轻笑道,目光旋即变得凝重。
因为,他想到了当下的时局,不容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