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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魔头真有坊间传闻那般可怖吗?”宣音揉了揉床上男人的脸,自言自语道,“长得还算是俊俏。”
感叹完,宣音起身,“不过可惜了这张脸。来人,拖下去。”
语毕,从门外进来两名壮汉,似是觉得男人是什么瘟神一般,竟连着木床也一并抬了出去。
“小姐请指示。”
“扔在柴房吧,什么时候人醒了再报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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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盛感受到一阵凉意,随即睁开双眼。碎骨的疼痛让他无暇顾及自己身处何地,额头上冒出丝丝冷汗,脸色苍白。不久便没了意识,显然是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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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人醒了。”
宣音放下手中的书卷,理了理鬓边的碎发,淡淡道:“找个医师为他瞧瞧吧,治不好便扔出去。”
那人走后,立在宣音身后的仓赤不解,好奇心抵过了本能问道:“小姐这是何意,明知这人活不久还要浪费资源。”
宣音没有回答,眉睫之间仿佛有挥之不去的悲愁。
仓赤思绪越飘越远,猛然间听见宣音开口:“我从不做无用功之举,别的事,也轮不到你来费心。”
仓赤对上她的眼睛,淡色的眸子看起来薄情寡义,不由得让人脊背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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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燕盛恢复意识脑袋里冒出来的第一句话,他想睁开眼,眼皮却如同千金一般。好不容易张开嘴说的第一句话,嗓子哑的不成样子。
“水,给我水。”
没等到水,伸手乱摸,碰上了一只冰凉的双手,他一下清醒过来,睁大了双眼。面前是一位緑鬓朱颜样的女子,香润玉温,本不是什么绝代佳人,却让人移不开眼。
宣音见人要起身问好,脸上忙堆好了笑,“公子身体可好些了?断骨已经接上了,只要好好休养便是。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怕是要在府上多待些时日了。”
宣音觉得这是她这些年来话最多的一次,但如果能靠这些甜言蜜语让燕盛这魔头为玄武楼所用,也是值的。
“哎呀真是抱歉,只顾着讲话了,还没介绍”,说着便把手边的水递给了燕盛,燕盛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在下宣音。”
一杯水下肚,燕盛算是缓了过来,“你可知道我是谁?”他故意摆出很凶的姿态,不过满身绷带,看起来很滑稽。
“燕盛燕束云,自然是知道的。”
“那你还带我回来?不怕我杀了你。”
宣音假笑,“医者仁心。”论武功,你不一定打得过我。不过她没说,以燕盛的性子势必要跟她打一架不可。
燕盛看着她的脸,显然是不信,碍于救命之恩也不好说什么。
“既然断骨已接,燕某也不好在贵府多加叨扰,姑娘理好账单,在下不日便会把银钱送来。”
宣音咬了咬后槽牙,开始胡编乱造:“公子你不知,我家祖训便是‘不意当病人愈也,则不可入祖冢上通谱’。”
说实话燕盛内心已经动摇了,也不知是信了宣音的鬼话还是被她楚楚可怜的撇起嘴弄软了心,最后还是留了下来。他自我安慰道,在这相安无事一阵也无妨,正好避避那群死皮赖脸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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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算是定下了,既然说准了的便不会反悔。见人不会走,宣音倒也懒得走动,平时的复诊也是拖着别人去,她自己乐得清闲。
一日宣音正在房里小口喝着茶水,门外脚步声渐近。
“小姐,燕公子非要见您,属下怕伤了他,未曾拦住。”
“无事,先下去吧”,宣音抬了抬茶杯道,“燕公子何事?”
燕盛瞪红了眼,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宣音身上怕是要多出几个洞。
“宣贼,你竟然骗我!”
宣音歪了歪头,眼里满是不解,“公子说的这叫什么话,我何时骗过你?”
“你给我下的什么药,为何我武功尽失!”
宣音作惊讶状捂住嘴巴,随后笑道:“听闻燕公子在江湖上的名声不大好,我这也是为了独善其身罢了,反咬一口这种事,听说公子做的也不少。“
“你!”
“公子勿要说了,我可以救你,自然也可以杀了你。”
宣音笑得有些天真,燕盛不由得打起冷颤。缓过神来面上浮起一层努色,转身往外走,只听身后幽幽传来一句
“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没有。
他这身伤换了任何一位大夫都会说无药可医了,宣音能让他活蹦乱跳的在这里同她讲话,可见她确实有这样的本事。
“你有什么目的?”他可不信能说出这番话的女人救他没有目的性。
宣音脸上一直挂着笑,“我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朝立在一边的仓赤比了比手势,从暗格里取出了个带锁的盒子。
“我要你打开它取出里面的东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张丹青画。”
“你都知道里面是什么了,为什么.....”
“我要的不是那张画。那画是个谜,我要你找出谜底,并且寻到那谜底。”
燕盛:“我应你,把毒先给我解开!”
宣音:“不行,万一你跑了怎么办?”
燕盛努道:“我武功尽失,又如何帮你寻那东西。”
宣音见他是因为这个所顾虑,哈哈笑道:“这个不是你该担心的。你只需每个三月回来一次,若你想趁机逃掉,本姑娘定叫你尝那万蚁噬心之痛!”
未等燕盛说些什么来涨涨自己的气势,钻心的疼痛袭来,叫他软了腿脚。
“你!下的是蛊!”燕盛心里笑自己天真,竟真的信了是“毒”。
好不容易恢复些力气,习惯了还觉得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燕公子不愧在江湖上盛名。”
宣音顺势抓起他的头发拽到了她面前,轻轻柔柔的说道:“母蛊在我手上,你若是想,来吧”,松开燕盛的头发,宣音拍了拍手,“仓赤,交给你了。”
仓赤抱拳,拎起燕盛的后领便退到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