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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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深处艰深寒地,早已是jīng疲力尽,此时见到前方竟似有人家气象,早已大喜过望。至于这寒风雪地为何却有人家烟火,早已抛之脑后。

雪千荨行到那屋子门口,轻声叩门,“咚咚”几声过后,屋中毫无动静。她又重重叩了两声,依旧没有动静。雪千荨秀眉一蹙,奇道:“这屋子里该不会没有人罢?”

刘伝山在一旁道:“这里冷得出奇,自然不会有什么人居住。莫不是神仙么?”

雪千荨抬手轻轻推门,屋门却安稳如山,一动也不动,仿佛是被寒冰凝固住了。雪千荨道:“想来屋中也不会有人了,我们从窗户进去避避雪罢。”说罢行到门旁窗前,左手用力一推,窗户应声破碎,与此同时,一股温暖气息从屋内传出,仿佛暖阳之光。

窗户尺寸倒是不小,二人想要入得屋中倒也不难。只见屋内一侧置放着一只火炉子,仍旧有柴火燃烧的痕迹,但年月甚是久远,黑sè炭灰早已融入了青木地板内;火炉旁乃竖立着一张木桌,桌上一盏淡金sè的灯火腾腾相燃,两座长椅背倚屋壁,内侧屋角还有一张不小的床铺。

那温暖的气息,便是从这淡淡火苗上散而出。雪千荨惊道:“天明灯?!”

刘伝山见雪千荨略带惊愕的望着桌上的灯火,心中好奇,问道:“天明灯是什么?”

雪千荨道:“往rì我曾听师尊说过,此物火光永不熄灭,本门便有一盏灯是供奉在祖师灵堂中的。想不到这里竟也有一盏。”

刘伝山听得“灯火永不灭”,心中啧啧称奇,叹道:“这灯火真的灭不掉么?”

雪千荨点点头,道:“相传此灯与天地同寿,若灯火灭了,天地也不将复存在。”她顿了顿,又道:“此话虚无缥缈,也不可尽信。”

刘伝山本来也不会相信,但听雪千荨这么说,他便也没放在心上,反倒觉得天明灯火光的暖意甚是舒适贴心。屋外乃彻骨严寒,屋中却是另一番光景,二人倒是可以好好歇息一会儿了。

渐渐,刘伝山只觉得身子一阵说不出的舒适,当真如临暖沐,重重打了一个哈欠,不知不觉间,一头栽在床上睡了过去。

梦中,他竟是见到了阔别多rì的柳丝丝,二人执手相依在青山水涧旁情语窃窃,他正缓缓诉说着这些rì子的经过,柳丝丝笑靥如花,饶有兴趣地聆听着他略带沧桑的话语。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清然绝尘的女子声音,刘伝山回头一望,只见一个白衣身影淡淡凝立在二人身后不远处,面颊上微有一缕欣慰笑意。

诸般过往,便如“哗哗”流水一般悄然而逝。

那一刻,便是永恒。

刘伝山豁然睁开双目,映入眼帘的乃是一片青木天花板,他不禁叹了一口气,原来方才竟是做了一场梦。

一股新鲜的香味传入鼻际,勾起了他的食yù。他循味望去,只见雪千荨在屋中燃起了一堆火光,升起了一个炉子,那股香气便是从炉中传出的。

雪千荨坐在火堆旁,淡淡道:“你醒了?”

刘伝山情不自禁地道:“好香啊。师姐,你从哪儿找来的食物?”

雪千荨道:“屋中壁橱内还有一些鱼肉青菜,我从外面取回了一些雪水融在炉中。”刘伝山万万也想不到,这绝俗女子竟还会烹饪食物。忽然又想起方才恍若童话般的梦境,便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悲伤之感升上心头,难以排遣。

至于为什么悲伤,他自己也说不明白。

过了一会儿,雪千荨见炉中鲜汤已熟,道:“凑合着吃罢,总比饿着强。”于是轻轻舀了一勺鲜汤入碗,放到了桌上,继而又盛了一碗。雪千荨端着一碗鲜汤,道:“你看看味道如何。”

刘伝山不懂雪千荨用意如何,问道:“你不饿么?”

雪千荨摇摇头道:“你先尝尝,若是味道糟糕透顶,那我宁愿挨饿。”

刘伝山登时心凉了半截,他本以为雪千荨厨艺奇佳,打死他却也想不到,她竟是连自己蒸煮的食物都不敢轻易尝试。

若是依她所言,这味道该有多么糟糕啊。

刘伝山暗自苦笑,依言轻轻抿了一口,恬恬嘴唇,细细品尝一番,只觉入口香滑,舌底生津,味道远胜过天下诸多名菜佳肴。“哇!真好吃啊。”

雪千荨一怔,似乎还不敢相信,试探xìng地问道:“味道真的不错?”

刘伝山重重点头道:“嗯,真是好吃极了!”

雪千荨皱皱眉,道:“你没唬我罢?”

刘伝山大吃一惊,道:“我骗你做甚么?师姐你自己做的饭,难道自己也不敢吃的么?”

雪千荨叹了一口气,却道:“至于这其中缘由么...嗯...我不告诉你。”语气颇有几分古怪,全然不似这绝世女子平rì的作风。她轻轻喝了一口,颇为满意,但口头上不露声sè。

一炉鲜汤,转眼便被二人消灭殆尽。刘伝山吃得饱饱的,jīng神也随之振奋,心中已有去意,但当着雪千荨的面,也没有出言催促。

雪千荨似是看出了他的心思,道:“再歇息一会儿,我们便去罢。”

刘伝山望了一眼窗外,只见外头漆黑一片,显然还未天明,若是雪中行夜路,只怕二人连这间木屋都寻不到了。于是他道:“现下天sè还没亮,要不我们等天亮了再走罢。”

雪千荨看了他一眼,道:“依你便是。”

于是二人在屋中又歇息了一些时候,期间偶尔也相互交谈两句,不过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便似萍水相逢的两个陌生人。

雪千荨忽然道:“待我们二人寻到了柳师妹,你们还回广玄山么?”

刘伝山唯一迟疑,只见雪千荨一对星眸淡淡的望着他,殊无任何情sè。二人互视了一刹那,刘伝山点了点头道:“广玄山可比尘世间好多了,等我们一齐回去,一辈子就不再下山了。”

雪千荨星眸微微一闪,道:“山中清华脱俗,固然是好。但本门与皈依寺却肩负着斩妖除魔、维护世间安稳的的重责,却也不是你想的这般清忧无虑。”

刘伝山笑道:“当年我与丝丝姐浪迹江湖的时候便经常行侠仗义,不过当时我们二人没多大本事,许多事都束手无策。待rì后我们修为够了,自然不会闲着的。”话语中带青sè,也有几分豪壮之气。

雪千荨莞尔一笑,道:“修仙者固然要摒绝凡因世俗,但亦不可无济世侠义之心。仙佛两派历代与邪魔外道相抗,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天道恢恢,终归是邪不胜正的。当年本门开山祖师广玄子携烛龙现世,平定诛魔,自始居功至伟;若非如此,纵使广玄子道行通天,也是无法参悟大道。”

刘伝山重重点头,觉得此话说的甚有道理。

天地之道,极则反,盈则损。若修道者勤修苦学,执着得道二字,往往会渐成心魔。所谓物极必反,心魔深重者终会背离道途,堕入魔道,自而万劫不复,实甚惜哉矣!

道云: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佛云:yù为苦,生死疲劳,从贪yù起,少yù无为,身心自在。

仙佛两家本不同源,然追求之境虽迥然而异,但于许多世间观念、善恶之分,却也是不谙而和的。

一阵思索过后,转眼已是天明时分。二人收拾好着装,径自离开了雪中木屋,踏足茫茫雪海,继续寻访昆仑天池的所在。

茫茫昆仑,除却他二人,再无生灵迹象。置身危地,能有一个人相伴依靠,这种温暖的感觉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

“师姐,”一个略带茫然的语调从雪千荨身后传来,声音仿佛有些迷离。雪千荨回眸一看,只见刘伝山怔怔地看着她,神情动了动,没有说话。

雪千荨秀眉微蹙,问道:“什么事?”

刘伝山只觉得胸口一闷塞,腹中话语只待脱口而出,“你...待我很好。”言毕,刘伝山只觉得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暗悔自己一时的唐突。

雪千荨微微一动容,淡淡道:“你说完了?”

刘伝山怔怔点了点头。

“那便快些走罢。”话音未落,雪千荨的身影已行出了丈许,似乎全然对于这一句话不已萦怀。

刘伝山忽觉如释重负,方才诸般顾虑担忧皆一扫无遗;但细细想了一会儿,脑中浮现出那白衣女子木然的面庞,竟又会觉得有一缕淡淡的失落。

两相比较之下,他心中竟更是希望那女子冷言斥责自己一番,而不是表现得如此平淡。

与其说是平淡,倒不如说是冷漠罢。

忽然,手中碧落飞鸿闪现出点点荧光,柔和徊恻,似乎是与主人心意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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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倚沧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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