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急
商秀问:“为什么不追?咱们都听清楚了,就是王英联合情夫杀了范连,还攻击你了。”
商秀觉得应该出手就当场拿下两人,将两件事一并给办了。这案件便是一个十分干脆利落的收束。
所以她现在脸上挂着十分不解的表情。
郑客道:“没那么简单。”
商秀:“什么没那么简单?”
郑客道:“有些事我没想明白,所以咱们先不可打草惊蛇。”
商秀“哦”了一声。
忽然想到一个新问题:“头儿,我问你,比如像之前我们潜在水里跟踪了对方,我一个喷嚏险些坏事,是你及时想法子止住了我,并用鱼作了声响,那如果在你跟踪的时候,突然很想放一个屁,你该怎么办?”
郑客没回答这问题,他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郑客脸上带着一种十分奇怪的表情看着商秀。
商秀虽然心里觉得挺好笑的,感觉到郑客好像是被自己一个“屁”字给喷起来似的,可是她脸上还是装着一副十分无辜的表情。
郑客道:“身为女子,何以出语如此粗俗,这种话是糙人才会说的吧!”
商秀道:“我就是糙人一个啊,干铁衣卫的人又不是绣花之人,都是糙人吧!”
商秀这话倒反驳得挺有力的,铁衣卫是拿刀的而不是握笔的,的确跟文雅是沾不上什么边儿的,只是,怎么说呢,郑客看商秀苗条的身姿,觉着跟所谓的糙人应该有八千里的距离吧!
郑客一个字不说,扭头便行,留一个后脑勺给商秀看。
商秀还不依不饶的:“头儿,你可没有回答我的话啊!”
她快步在后面赶了过来。
郑客猝然间回头,商秀完全没料到郑客会忽然回头,所以她猝不及防下,嘴里“呀”的一声,以极快的速度收停自己的脚步。
幸好,身为铁衣卫的商秀还是身手敏捷的,所以没有发生撞脸事故。
只是两张脸贴得太近了,大概在相互眼里,对方的脸已经不成其为一张脸了吧!
在月色溶溶之下,两张脸快要整合成一张脸了。
郑客从齿缝里冷冷的蹦出了两个字:“无聊!”
然后猛然转头,这一次健步如飞,走得更加的快了。
商秀在后面“咯咯咯”的笑起来,她觉得逗逗郑客万分有趣的样子。
接下来,郑客决定要好生查查王英这个人了。
王英很有意思,看着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妇人,却暗地里是个飞檐走壁的练家子,必须细细查查。
一大早的,郑客四人便来到了王老头豆浆店。
郑客没有带三人都进去,远远的,他就吩咐了:“马一鸣,你守住了前门。李冬,你去守住了后门。”
马一鸣与李冬领命而去。
商秀有点儿不以为然的瞥了眼郑客:“头儿,有必要那么紧张么?”
郑客道:“很有必要,你想想,王英都能飞檐走壁的,这如果是家学,这王老头忽然也飞走了,我们到时找谁去?”
商秀虽然觉得王老头大白天的飞走可能性不太大,但觉得郑客这小心经他一解释,还是有其合理性的。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豆浆店。
迎过来那人应该就是王老头了,只见他一张滚圆的脸,笑得分外的卖力。
很典型的小商小贩那种讨好客人的笑。
王老头开口就问:“两位要多少碗豆浆呢?”
郑客瞥了眼身边一大盆子的豆浆,盆边斜靠了一把大铁勺子,豆浆热气腾腾的,很有一种豆质独有的醇香从那袅袅热气间给带了出来。
但是,郑客的重点不在豆浆上。
他开门见山直接问:“王英是你女儿吧?”
虽然感觉对方已经是王老头无疑了,但是郑客还是要先确定一下对方身份的。
王老头嘴里先是“呀”了一声,然后脸色忽然间黯了下来,再上下打量郑客商秀一回,道:“那是小女,新近死了丈夫,唉!两位,莫非是为小老儿女婿范连之死而来?”
郑客觉得是,但又不全是。
他单刀直入的问:“王英,你女儿会武功?”
王老头点头:“是啊,她打小就跟一个老尼学过武,飞身上个墙头什么的,那真的是不在话下。”
郑客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余下的话,也只是随便走个过场而已。
两人退出来,与马一鸣李冬汇合了。
商秀先问:“头儿,王英真会武功,看来昨夜真的是她掠墙去见奸夫了。”
马一鸣道:“那头儿,这事看来都真相大白了,咱们先去捉了王英来,逼她说出奸夫是谁,案子就可以了结了。”
马一鸣的话得到了商秀与李冬的认同。
但是郑客却是眉心微皱,还拿手去捏了捏,半晌没有吭声。
商秀问:“头儿,你怎么说?”
郑客道:“此事我总觉得有些不妥的地方,容我再想想。”
是的,对方弄的阵仗儿实在有些大,郑客直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的,可是这种感觉又无法对其他三人说清的。
所以呢,他觉得自己应该好好理一下的。
夜里,郑客坐在案几前,翻看此桩案件所有的案宗。
毒蘑菇,左手戴手套的人,被伏袭,王英的不配合,种种件件泛心海。
郑客心里正自想着这种种件件,忽然听得门“吱呀”一声响,他不必抬头去看的,也知道来者是谁,是商秀无疑了,郑客对于商秀的脚步声已经是相当的熟悉了。
不会错的。果然进来的便是商秀。
只见她笑呵呵晃进来,随着商秀的进来,郑客的眉头不由得皱了那么一小下。
是因为他闻到了不一样的气味。
女人身上的香味当然也是不一样的,但重点并不在这儿,是因为郑客除此之外还闻到了一股酒味。
他抬起头来,看商秀一眼:“你喝酒了么?”
商秀笑起来:“是啊。”还伸手拍拍自己的腰间,果然腰间一壶酒。
看到郑客脸上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了,商秀她还突然吟诵起来:“酒后竞风采,三杯弄宝刀。”
郑客淡淡道:“这儿不是喝酒的地方,更不该吟诗。”
商秀嘻嘻笑道:“哪儿啊,诗可以让人远离这俗世,是好东西呢。”
见郑客一时不说话理她。商秀径直自己坐下来,对郑客道:“头儿,你说,云阳那一战,结果当如何呢?”
云阳?郑客身子一震,变了变脸色。
商秀坐了下来,左手一挥,居然有一颗蚕豆入其樱桃口。
嗯,还有蚕豆啊。
云阳现在有一场大战,两国之间的大战,只是跟他们赵国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楚国跟宋国之间的战斗。
见郑客没有说话,商秀又嚼了颗蚕豆才道:“你说楚国的前将军孙锐跟宋国孟将军谁更厉害些啊?”
郑客稍想了想道:“楚国很强大,但是楚国行远兵而攻宋,宋有地利。”
“哦,那你是看好宋了。”商秀得出了自己的答案。
郑客摇头道:“我可没那么说。”
忽然一顿,话锋陡转:“我说,这些国家大事你怎么突然操心起来了,你应该操心的不是手头的案子么?”
商秀耸耸肩道:“随便扯聊呗,你知道啊,现在这云阳一战也是咱们龙城里面最火的谈资了嘛!
商秀的话倒也无错,虽然一般老百姓跟大战,而且是别国之间的大战没有丝毫的关联,可是对于战事,寻常百姓谈起来倒还是津津乐道的。
嘴巴上的战争永远只有男人英雄的一面,血腥味被人们刻意的淡化掉了。
云阳这个地方,地处于楚国宋国的交界处,但是属于宋国的领土。
云阳,因为这邻近两国历史上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云阳本来就是战事频发的地方,只是这一次战斗规模挺大的。
不过他们赵国跟宋国还隔了一个卫国,卫国虽然小,但是也算是有一个缓冲带吧。所以,郑客觉得赵国并没有受什么太大的影响。
商秀抛吃一颗蚕豆,又呷一口酒,目光瞧向了那郑客:“你觉得孟将军打仗厉害一些呢还是李将军?我呀,更佩服李将军一些。”
郑客一时没说话,室内只响着商秀咬嚼蚕豆的“嗄嘣嗄嘣”声。
郑客直接了当道:“别国战事与此案无关,所以呢,我觉得咱们没有必要去讨论那个问题,徒牵精力而已。”
商秀心里太息一声,她决定要放弃这个话题了——毕竟,任何的话题都要两人参与才能够进行下去的,自己这么一头担子热的,无法将话题进行下去的啊。
商秀于是转话儿道:“头儿,你看了一好久了,有什么新的发现没有?”
郑客摇头:“没有。”
听郑客这么说,商秀脸上顿时显出来几分的不耐烦。
“头儿,我觉得你做事不行啊。”商秀很直白。
郑客看着她:“你知不知道你这么说很犯忌的啊?”
“犯什么忌啊?”商秀笑嘻嘻道,一副全不在意的模样,又嚼响了一颗子蚕豆。
郑客正色道:“你是下,我是上,下属对上级这么说话难道不觉得危险么?”
郑客盯着商秀看,可是商秀还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商秀反问:“你很在乎这个这个么?”
没想到商秀突然间这么问,郑客稍怔后老实答道:“我倒不在乎。”
商秀白他一眼:“既然我的顶头上司都不在乎这个,我不在乎也无所谓啊。”
郑客很无语。
商秀忽然又道:“头儿,我说你真的是在这儿白瞎费功夫啊,依我说,将王英拿下,咱们一审不就审出结果了么。”
郑客却道:“那么简单,要是没审出结果呢?”
商秀道:“那就送去另外的地儿审呗。”
另外的地儿,虽然商秀并没有说明,可是郑客他却深知商秀的意思。
她一定是指的刑讯组。
一个专门的小组,其他铁衣卫小组当然也可以直接审讯犯人的,而刑讯组是对付那些各组寻常手段无法撬开犯人嘴巴的特别地方。
于那儿,有特别的刑讯手段。
当然了,都是极其惨烈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