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骟了还是杀了?
两种截然相反的声音在秦云嘴里发出,左手龙爪想要拼命挣脱合十的右手,但怎么都无法办到。
“施主,切勿再造杀孽,请随贫僧前往西天极乐世界,皈依我佛。”
“狗屁!你们这群假惺惺的臭和尚,嘴上说着以度化苍生为己任,却连自己心中的私念都摒弃不了,何来西天极乐?不过是你们这群秃驴的自欺欺人罢了!”
秦云一人饰演两角,一半是邪恶,一半是慈悲。
李知更静静地看着,秦云身上所发生的异样,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
但是听到释怀这个法号的时候,她总觉着好像在哪里听过,想了好久,她才从尘封的记忆中找到了这个名字的出处。
“释怀……那位佛家唯一的佛陀?”
这简直就是荒诞到没朋友的事实,一位佛陀怎会住进一个目盲少年的体内?
“阿弥陀佛,佛曰:一切行无常,生者皆有尽,不生则不死,此灭最为乐。”
一句佛号之后,秦云身上的鳞甲慢慢褪去,左眼中的猩红也在急剧减少。
“老秃驴,你镇压不了我太久了,等我逃脱之日,就是你佛门血流三千里之时!”
秦云双手合十,身上金光流转,如同一尊金身佛像,傲立于北境的寒风之中。
“阿弥陀佛,缘来则去,缘聚则散,缘起则生,缘落则灭。”
声音滚滚,如洪钟大吕,在所有人心中声声回响。
所有还活着的甲士在此时不由都双手合十,跪倒在地,朝拜秦云。
李知更忍着内心膜拜的冲动,拼命控制着自己的身体,目光灼灼地死死盯着他。
“这就是佛家的能力吗?这样的号召力如果不加以控制,整个大龙的百姓,都将成为佛家的信徒!”
她一边想着,一边感受着体内的状况,那种欲火焚身的灼烧感已经被压制下去了,情毒正在慢慢瓦解,但是修为依旧萎靡不振。
秦云双手合十,默然转身,闭上双眼朝着西方深深一拜,呢喃道:
“阿弥陀佛……”
说罢,他身上的金光骤然收敛,所有甲士在此时齐齐倒地不起。
秦云站在原地足足有半刻钟的时间,当他双眼睁开的同时,信步朝着李知更走去。
此时的他身上光溜溜的,一张干净的脸上,满是佛家的肃穆。
李知更怔怔地看着他,俏脸上刚落下的红晕又再次升起。
她尽力扭过头去,不去看,但目光总会不由地又转了过来。
看着秦云在自己面前站定,她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
“你……你想干什么?信不信本宫一剑斩了你!”
秦云一脸的悲天悯人,双手张开,一把将李知更抱起。
李知更用力地捶打着他的身体,粉嫩的拳头上,发出击打钢铁的砰砰声。
“女施主,先前吻我是因,现在……”
话没说完,秦云撅着大嘴巴以雷霆之势便吻上了那双红唇。
李知更瞪着大眼睛,在他怀中死命挣扎着。
但她此时浑身乏力,修为暂封,怎么都无法挣脱。
慢慢的她也不再挣扎,只是瞪着一双无辜又仇恨的眼睛死死盯着秦云的侧脸。
几分钟后,秦云终于恋恋不舍地移开了嘴唇,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现在是女施主偿还的果,佛说,既然无法拒绝,那就要学会享受。”
“啪!”
李知更的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现在秦云已经不知轮回了多少次了。
“贫僧掐指一算,女施主与我有缘,何不跟一起双修,贫僧定会让施主登上极乐世界。”
“秦三苦!你王八蛋!”
秦云看着怀中李知更那副羞怒的表情,连日来心中的不闷顿时烟消云散。
“阿弥陀佛,贫僧亲你,跟秦三苦有何干系?女施主切勿冤枉了好人。”
他现在要赶紧趁着自己神棍的样子甩锅。
“再说了,亲你的人是秦三苦,跟我秦云又有何干系?”
李知更咬碎银牙,怒声道:
“秦三苦,本宫知道是你,若是再不放下本宫,本宫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处!”
秦云叹了一口气,刚要以我佛大慈大悲的口吻辩解,但忽然只觉浑身无力,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李知更努力爬起身子,照着那张秦云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脸颊一巴掌一巴掌地扇了起来,俏丽的脸蛋上满是羞红和愠怒。
良久后,一只小脑袋从车辇中探了出来,正是小霞。
她也刚从那种欲火焚身的状态中苏醒过来,车辇内其他三位婢女正在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俏丽的脸蛋上满是羞赧。
刚才车辇之内,上演了一场不可言说的景象。
“殿下?”
被小霞姑娘一提醒,李知更这才发现自己的不妥,顺手捡起地上的长剑,横在秦云的脖子上,只要她愿意,就能收获一颗血淋淋的脑袋。
她心里很复杂,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从未有过现在这种百感交集。
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刚才那一幕的震惊,有被占了便宜的羞愤,有一剑了断的杀心,还有权衡的挣扎。
李知更叹息一声,还是没忍心杀了秦云,这已经是她不止一次想要灭了此獠,也是不止一次的收手。
她拄着长剑站起身,说道:
“把他抬进车里,盖上点衣服,看着那东西恶心!”
不知为何,说后半句的时候,小脸一片通红。
夜色中,四位婢女七手八脚地将秦云抬入车内,而另一边,月色下,两道身影齐齐僵住。
一脸书卷气的冯源木讷地问道:
“陈彭你脱我裤子干什么?”
一脸络腮胡子的陈彭脸色僵硬地反问道:
“你手里抓的是什么?”
顷刻间,两人齐齐后退十几米,面面相觑后,同时背过身去,用后脑勺盯着对方。
良久之后,陈彭率先开口道:
“冯……大人,这几日我们还是不见的好。”
冯源摇了摇头,说道:
“不是这几日,是这辈子我们还是不要再相见了。”
陈彭没有丝毫犹豫,说道:
“好!”
两人十几年的友情小船,在发生超友谊关系后,说翻就翻。
天明时分,秦云悠悠醒来。
他满足地伸了一个懒腰,一觉醒来,神清气爽,周围满满的丁香花香,以及温暖柔软的被褥,让他仿佛回到了前世。
忽然,他脸色一僵,双手在眼前晃了晃,发现自己又瞎了。
“我日昍晶!是上帝在我眼前遮住了帘,不愿掀开?”
就在此时,一把冰凉的长剑横在了他的脖子上,锋锐的剑锋,在刺激着他的皮肤。
昨晚的一幕幕顿时在他心中回忆开来。
“我好像抱了长公主,还亲了她?我了个大槽!”
他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殿下?大早晨的,如此作甚?罪民胆子小,经不起这种玩笑。”
李知更满脸寒霜,语气如同深冬腊月的北风,冷冷地说道:
“胆子小?昨晚你的狗胆可不小,你说本宫是骟了你当太监好,还是一剑砍了你的狗头好?”
秦云弱弱地问了句:
“还有第三种选择吗?”
“骟了,然后杀了!”
秦云满脸悲悯,如闺中怨妇一般地说道:
“用人家的时候,又亲又吻,用完了就卸磨杀驴,圣人说的没错,感情会变淡的,对吗?”
李知更握紧了小拳头,大声喝道:
“闭嘴!不许再提昨夜之事!”
秦云很识相地闭上了嘴,想要起身,骇然发现自己身上光溜溜的。
他满脸的生无可恋,对着李知更以及四位婢女问道:
“你们趁我昏迷的时候对我做了什么?还我清白之身!我不活了!”
车辇内顿时传来四名小婢女的偷笑声,但是想到昨晚上的事情,这笑容顿时又僵住了。
李知更收了长剑,冷冷地问道:
“冯源说你昨天在河边树林里,闻到过另外一人的味道?”
秦云连连点头,也问道:
“赵乾明呢?”
“死了。”
秦云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就算长公主将他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殿下杀得好,此贼图谋不轨,罪有应得,罪民恨不能食其肉饮其血!”
李知更眉头一挑,问道:
“当真?他的尸体就在外面,你是打算生吃还是清蒸?”
秦云讪讪一笑,没有说话。
“他不是我杀的,在发生……那件事之前,他就已经死了。”
听着长公主的话,秦云顿时一愣。
“死了?怎么死的?”
李知更懒得理他,又问道:
“你还能分辨出树林中那人身上的味道吗?你若是能找到,本宫饶你一条狗命。”
秦云连连点头,李知更说的没错,以他现在鼻子的灵敏度,和狗鼻子不分上下。
“穿上衣服,跟本宫出来。”
说完,她美眸一转,心中起了一丝坏心思。
“小霞,小鹜,水儿,天儿,给小秦先生好好梳洗打扮。”
四名婢女顿时知道这位主子打的什么心思,捂嘴偷笑后,连连应道:
“是,殿下!”
一刻钟后,一袭大红长裙,上身披着一件白狐裘大氅,脸上挂着胭脂的秦云走下了车辇。
长裙飞舞,顾盼生姿,扭捏的表情看起来却像是未出阁的女孩子家的羞涩。
之前本是一名羸弱的书生,现在略施粉黛后,竟然还别有一番风味。
车辇外,冯源和陈彭两人依旧是后脑勺对着后脑勺,谁都不想看到对方。
但是看到秦云这副样子后,两人眼睛居然齐齐亮了几分,然后又赶忙将其隐藏了起来。
陈彭揪着络腮胡子,感慨道:
“果然,男人骚起来,就没女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