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二.钟俞
“其实什么?”
“我父母都出差了。夜晚太黑,我太害怕。”她的头更低了。
“所以你今晚得一个人在家吗?”我真是寸心迷乱,不知所云。
“如果你不来的话,是这样的。”她浅浅一笑。
“那么你想如何?”我装作不理解她的话。
“那你又想如何?”她拆穿我的伪装。
“走吧。”我牵起爱人的手。
“嘻嘻。”她对着爱人啁啾。
“朝驰余马兮江皋,夕济兮西澨。
闻佳人兮召予,将腾驾兮偕逝。”
待我们来到了她的家里,才发现这是一栋独栋复式楼。我以前不敢想象自己能够高攀这样的女生,而如今却像在梦中,分不清此刻是现实还是梦境。月藏笛似乎已明知了我的感觉,用劲地捏着我,把我捏进了她的家门。
一进门,一架斯坦威三角钢琴放置于红木地板上,钢琴旁边装潢着华丽的内饰,只觉目眩神离。她拉着我走到钢琴前,想和我四手联弹。她轻轻掀起了钢琴,于是我和她身子贴着身子坐在了钢琴前,她弹奏着高音部分,似婉转欢乐的鸟儿在心爱的天空中扶摇而上,飞往我的天池;我则用低音为她伴奏,不是看着琴键,而是瞥着身边的鸟儿——娇小玲珑的她竟如此可爱!弹琴之前她盘起了鬟髻,只剩刘海光艳可鉴,冉冉下垂在前额上,像面纱轻轻遮住她的面庞,我只觉得她楚楚动人,比仙境宫阙的童子还要可爱。
她似乎发觉我对她无限眷恋的眼神,于是红晕爬上脸庞,天真烂漫,惹人怜爱。谈到曲子的高潮部分,我们的手臂由于交叉弹奏而蹭在了一起。那一瞬间,我感受到了她光滑细腻的柔软肤质——再极致的琼玉也会有着摩擦系数μ的存在,而她却是绝对细腻的光滑,粉黛了这个不算完美的世界——我们俩之间似乎有着只可意会的电流,这电流产生了巨大热能,我们都瞥见对方熟透的耳朵。我喜欢那一瞬间,再没有忧伤,再没有彷徨,鲜妍明媚,时光仿佛停滞了,时空仿佛永恒了,所有的美好似乎永不消失,永不逝去。
“善哉乎鼓琴,巍巍乎若太山。
善哉乎鼓琴,汤汤乎若流水。”
汗水浸透了我们的全身,夏天的风很温馨,但吹不进绮户。我们一直弹到了晚上,我觉得有些累了。
“其实我更想站在一旁,只是默默地欣赏你弹琴。”她同意了,于是我离开琴凳,移步至钢琴侧旁。她继续为她的心上人弹奏着,似乎已经沉浸在了美妙的音乐而不复返回,或者说,她就是那动人的旋律。
我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我想起了嘉姐,但也只是极其短暂的一瞬间。短暂的一瞬产生不了任何意义,我拿今朝作对比,只发现彼此相爱的人才会温存无限。
只见钢琴内部无数的琴槌敲击着琴弦,让人有着一种不可言说的震撼感。她端坐在钢琴前,手指如野蜂飞舞,琴键就是她要采的花蜜;弹到富有极大感情色彩的片段,手肘便会飞跃又落下,甩出颗颗玉露,使得衬衫外轻薄的风衣衣袂与她共舞;刘海上的晶莹汗珠滴落在姣容之上,汗水顺着脸庞流到了突出的锁骨,锁骨上的汗水似盈盈溪流,盛满她的汗滴之后顺势坠下,浸湿了她的白色衬衫。于是衣服紧紧地贴在了她的身体上,身上的肉色若隐若现;视线下移,只见裙摆下的脚板一抬一放地踩着钢琴踏板,使她纤细的腿颤动着,白皙柔嫩,富有弹性,映衬着她全身的袅娜娉婷,
让人觉得无限甜蜜。
曲罢,她早已满身露水,就像雨天里未能幸存于热情雨滴的无伞人们。汗水使她有几分出水芙蓉之感,颇有“香远益清,亭亭净植”之意境。
她去内房洗澡沐浴,而难为情地请我在外边的浴室洗澡。毕竟是第一次邀请对方来到自己家,我俩之间都存在着许许多多的矜持之状。我没有带任何的衣服回家,于是她拿出了一件衣柜里的卫衣。
“哈哈,让你在炎热的夏天穿卫衣真是为难你了。不过这是我衣柜里最大的衣服了,其他的短衫要么太小,要么不偏中性化,只有这件恰好合适。我会把空调调低一点,这样你就不会感觉热了。”接着她把卫衣在我身上大致比量了一下,比较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顺带递给我一条新毛巾,就拿起她自己的衣物去内室洗澡了。我不好意思再对她说我需要换的不仅仅是衣服,怕她“慷慨”地把其他衣物也拿给我穿,于是拿着那件卫衣走进了浴室。洗完澡,我换上她的衣服,卫衣就像她的爱意那样紧裹着我,即便这是她最大的卫衣。迷迭香轻轻触碰我的鼻尖,那是平日里我靠近她时闻到的味道。
洗完之后,我坐在客厅里等待她沐浴完毕。她从浴室出来的那一刻,似有仙女从充满雾气的仙境中走了出来。我只觉得她容光焕发,面容的肌肤吹弹可破,肤色在身上未干的水滴映衬下显得更加嫩丽。上身衣服薄似轻纱,没有繁絮的存在,而我却感到有它的轻柔;下半身的裙摆遮不住两条玉腿,那肉色自然而然向我袒露而来。那个夏天的晚上,自从透过衣布窥见了她的万千姿色,心头便永远浮现她当时的一颦一笑,常常不能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