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初上兖山
走出宫殿正门，林胥心中兴奋不已。以前常听村子里的人讲起仙长们的神通，简直能用无所不能来形容。如今自己即将进入仙长们的世界，自然是激动万分。
若是乡亲们还活着，定会引以为傲的。出人投地，是我对你们的承诺。不光为了自己，也为了你们。
顾几道不知道林胥此时心里的想法，他望了望前方，摸出竹杖，往空中一抛。此时天已黑，有微风，竹杖见风就长，长成一人高，在黑夜里散着柔和的绿光，顾几道朝竹杖一指，示意林胥和昱霖站上去。他道：“我们现在回兖山，今后那儿就是你们的家。”林胥和昱霖相视一眼，然后冲顾几道点了点头，乖巧地跳上竹杖上面。顾几道也跟着跳了上去，他手腕上抬，竹杖缓缓上升。竹杖在空中盘旋一圈，朝远处sh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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兖山之上。几个宽大的火盆里燃烧着火焰，照亮了四周。一条铺满青草的石路直通不远处的巨大宫殿。此时的宫如同睡去的野兽，寂静而沉默，可宫殿内却是人声鼎沸。
“老五，大殿里的果核你扫完了没有？”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话语中还透着一丝焦急。
“有啊，我叫老六去扫的。”一个清亮的声音回答道。
“什么？你让老六去扫？那家伙现在只怕躲在哪儿睡大觉呢！你快去看看大殿里到底怎么样了。师傅他马上就要回来了！”洪亮的声音急道。
“谁喊我啊？”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睡意。
“老六，我让你去扫大殿，你扫了没有？”清亮的声音听到师傅快回来了，不自觉地焦急起来。
“什么大殿？我一直在睡觉啊。”尖细的声音疑惑地答道。
“什么？那你还不赶紧去扫，师傅就要回来了。若是让他看见大殿里的情形，他非宰了我们几个！”尖细的声音慌张地叫道。
“老五，现在我们不能自乱阵脚。”洪亮的声音安慰道，顿了一顿，又道：“老五老六，你们俩现在火去打扫大殿，我去找大师兄还有其他师兄弟，尽量拖住师傅，帮你们争取一点时间！”
“那好！五师兄你快去，一定要多拖延点时间，我和老六马上行动！”清亮的声音急急地说完，很快便不见他再说话。
不一会儿，从几间茅屋内冲出五个人，其中四人衣衫不整。他们匆忙地整理好着装，其中一人手指朝虚空轻点六下，六个火球凭空出现，将远处剩余没燃的的火盆点燃。五人站成一团，其中一位面相俊秀的青年男子开口道：“老二，你确定师傅就要回来了？”
五人中走出一面皮白净的青年男子，他开口道：“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刚才雍山的方兴特地跑来告诉我的。”
俊秀男子点了点头，望了一眼天，突然道：“大家记住一个字，‘拖’。我们要尽全力拖住师傅，给老五老六争取时间。”说罢，转过身意味深长地看了众人一眼，继续说道：“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是让师傅知道我们在大殿里做了那样的事……”他又扫视了众人一眼，没有说下去，但另外几人的身体明显地颤抖一下，仿佛想到什么恐怖的事情。
他率先摇了摇头，尽力甩走脑中的的景象。他见四人皆是惧sè，轻喝一声，将四人唤醒，又道：“所以大家要使出浑身解数，拖住师傅，不然......”他苦笑一声，其余四人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突然只听“咻”地一声尖啸，众人脸sè一紧，俊秀男子面sè一紧，道：“师傅回来了！大家依计行事。”众人低声地应了一声“是”，端正了身形，面朝尖啸声传来的方向站直。
这时，一道绿芒如同流星陨落般朝五人砸来，五人纹丝不动。就在绿芒快要砸落在地上时，突然一个上冲，划了一道极弯的弧线，在空中盘旋了几圈，才缓缓降落，绿芒随之而去。从中出现的，正是顾几道三人。
五人看也不看，低头恭敬地道：“恭迎师傅回山。”
站在对面的顾几道看见这一幕，眉毛倒是挑了一挑，仿佛遇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他上前一步，没有说话，而是盯着五人看了一番。
众人表面虽然看上去很平静，可心里直毛。难道事情败露了？众人心里忐忑不安，都不敢说话。
最后还是那位面相俊秀的男子率先开口打破僵局。他强自镇定，说道：“兖山众弟子恭迎师父回山！”
顾几道听了，冷哼一声，开口道：“你们这几个兔崽子会这么好心？以前我下山回来，你们不是在睡觉，就是拉肚子在茅房，每个人都窝着不见我。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顾几道眯起眼，一个一个瞄过去，突然道：“你们是不是又闯祸了？是不是山上的猴子又把大殿里的贡品给偷吃完了？”他的目光落在一个面目清瘦的青年男子身上，他点名道：“甫阳，七个兄弟中你最不会说谎话，你来说说，今天你们在这儿是准备干什么啊？不要告诉我你们真的是在这儿迎接我。”
被喊作“甫阳”的清瘦男子走上前，拱手道：“是这样的，师傅。最近大师兄在‘览阅阁’观得一五人合阵，唤作‘五行五方阵’，于是便召集师弟们共习此阵。如今略有小成，恰巧师傅回山，正想让师傅指点一二，以免师傅责怪我们整天无所事事。”他说完后，瞅了瞅身旁的师兄弟，又瞅了一眼顾几道，见他没什么怀疑，便退了回去。
顾几道微微点头，道：“‘五行五方阵’攻守兼备，五人一组，各分五行，共聚五行之力来抗敌。若是配合默契，可困杀修为高深的修士。”他抬起头，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又道：“以前要考量你们的时候，你们躲得比兔子还快。如今竟然主动向为师请教，真是稀奇。”
五人自知以往行为懒懈，可如今是紧急情况，迫在眉睫。五人暗暗低头交流一下眼神，露出决然的神情，突然同时道：“师傅，请赐教！”说完，五人迅四散开来，将顾几道三人围了起来。
顾几道嘿嘿一笑，正yù动手修理这几个兔崽子，突然一怔，似乎想起什么事。他转过身，对还站在身后的林胥与昱霖道：“林胥、昱霖，你们俩先去大门那边，我先修理完你们几位师兄，再带你们进去休息。”
林胥、昱霖听话地走到大门处，面向正准备战斗的六人。
五人知道这两人今后便是自家师兄弟，心中默默为他俩祈祷，可转念一想，如今正面临被师傅修理的险境，哪还有时间为别人祈祷，马上正sè地看向顾几道，准备战斗。
“哼！”
五人只听得耳边响起一声炸雷，耳鼓生疼。众人向顾几道望去，见他一脸怒容，不知哪里惹怒了他，都是一脸困惑，却也不敢询问。
顾几道冷冷地望着五人，怒道：“与人为战，竟敢分神！若我是魔教中人，你们早就成了孤魂野鬼！看来这些年我对你们太过放松了！你们给我听着，从明天起，所有人基本功课重做五年！”
五人大惊，可自知理亏，只得苦笑。
顾几道又是一声冷哼，道：“开始进攻吧！”说完，却是从怀中掏出刚才不曾掏出碧绿竹杖。
唐甫阳看见碧绿竹杖，向旁边面相俊秀的男子低声道：“大师兄，师傅动真怒了，连‘扶老’都祭出来了……”
“我看到了……”俊秀男子苦笑一声道：“看来我们这次是凶多吉少了。”两人脸sè顿时有些不自然。俊秀男子叹息一声，转而面sè肃然，喝道：“五方列，五行出！”
命令刚下完，他手中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柄剑。剑体通红，犹如火焰一般，其中又有金丝镶嵌于上，相映成辉。此剑一出，火盆中的火焰顿时躁动起来，时不时地向上翻卷突起，妄图脱离火盆。
其他四人望着此剑，心领神会，纷纷掏出各自的法宝，有的是剑，有的是笔和砚台，有的是棍，有的是青铜钟。
俊秀男子又喝道：“西金，东木，北水，南火，中土。”说完，自己朝南方位跑去，其余四人也朝相应的方向跑去。
“火司攻，土司御。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五行相生，循环不息。”俊秀男子有条不紊地指挥，说完便朝顾几道攻去。
他一抖剑身，手中的剑吟出一声虎啸。剑上蓦地腾起一片火焰，附着其上，愈加猛烈，四周的黑暗顿时被照亮。
顾几道见攻击到来，不退反进。手中竹杖碧芒大耀，火焰的光芒被碧芒掩盖，甚至有被淹没的迹象。俊秀男子大喝一声，攻势愈烈，不顾碧芒朝他席卷而来，直冲冲地闯进这片绿sè的海洋。
刹那间，碧芒中金光大盛，碧芒竟有被同化的迹象。顾几道见此，哑然失笑。他对眼前的失势毫不在意，反而大笑道：“竟然把我引进了你们设的圈套了，看来我还真不能轻视你们。”说完，后退一步，把竹杖横在胸前，准备应付下一轮攻击。
俊秀男子将碧芒尽数转变为金焰，把剑冲顾几道一指，一团巨大的金焰便滚滚袭来。顾几道脚底一跺地，直冲而上，火球紧追不舍，划了一道弧线，依旧追了过去。
顾几道在空中站定，双手捏诀，往下轻轻一按，他的面前凭空生出几米高的水墙，朝火球扑出。水火相交，不相上下，倒是源源不断的生出白蒙蒙的雾气，瞬间使得众人看不清周围的情况。
俊秀男子见状，心中一紧，喝道：“五行聚！”说完，后退一步，随即也感觉其他四人已在他身旁。他下令道：“攻守异，‘拘影’出。注意四周。”语毕，拿青铜钟的青年男子手指摁在钟顶，手指泛出微微黄光，青铜钟受激涨大。青年男子手一扬，青铜钟向上飞去。涨至半人高时，浮在空中滴溜溜地转动着。青铜钟散出一层明黄的屏幕，将五人罩在其中。
五人调整了阵型，此时控制青铜小钟的男子正处于众人包围之中，而俊秀男子退于他的身后，jǐng惕地望着四周。他本来想用风吹走这里的雾，可他怕顾几道趁机进攻，现在雾气弥漫，天知道他会从哪里蹿出来，以他老成jīng的战斗经验，足以利用这一点优势将他们打败。所以此时还不如聚在一起，全力防守。
五人身处雾中，四周白蒙蒙一片，根本不能视物。俊秀男子见顾几道久久没有进攻，却又不敢下令撤下青铜钟，只是叮嘱众人小心，注意四周。
众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此时的顾几道早已带着林胥与昱霖走进了宫殿的大们。
林胥回头不见刚才的五人，问道：“师傅，刚才的五位师兄呢？怎么不见他们？”顾几道冷哼了一声，道：“你们那五个傻子师兄现在还站在原地不敢动呢！”说完，加快步伐朝大殿走去。
顾几道可不会真的相信他几个徒弟破天荒的来找他请教，他坚信这五个兔崽子肯定又闯祸了。他们走到一处分岔口，顾几道指着小路道：“小胥、昱霖，天sè已晚，想必你们俩也累了。顺着这条小路就是你们往后的住所，空房还有几间，你们俩各自挑一间，先去休息。明早卯时到大殿集合，为师到时再安排你们的修行课程。”
林胥、昱霖点了点头，朝小路走去。
顾几道交代完后，立马转身朝大殿走去。他隐约从大殿感知到一丝不妙的气息。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完台阶，现大殿的门紧闭着。他马上肯定了情况出现在大殿。
他曾下令大殿之门无论何时都不准关闭，如今大门紧闭，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他猛地推开大门，里面的场景令他目瞪口呆。
只见殿内满屋狼藉，果皮到处都是，祭祀用的猪羊被啃得jīng光，甚至还有七八个酒杯散乱地躺在地上，里面正流出红紫sè的液体。
大殿不复往rì的庄重，污秽之极。
顾几道抽回望着地面的眼光，突然现此时大殿内还有两个口蒙着青布的人。他们鬼鬼祟祟，不知在干什么。他心中一怒，暴喝道：“哪里来的小贼！竟敢到我北月宗来偷东西！”说着，闪电般奔了过去，举起手就yù砸下来！
那两人慌忙地往后一滚，连忙扯掉口上的青布。一人指着各自的脸道：“师傅，师傅！不要打，不要打！我是杨汶。”另一人也道：“师傅，我是陈典。”
顾几道看清两人的样貌，放下了手。他喝道：“你们俩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干什么？还有，为什么大殿成了这般样子？”杨汶迟疑了一会，说道：“大师兄说师傅今rì回山，便叫我二人清理大殿。谁知我二人刚进来，便看见一群猴子在大殿里面偷吃贡品，我和老六连忙赶它们走，折腾了一番，不料大殿成了这般模样。”
顾几道半信半疑，又转过身问陈典道：“你五师兄可说的是真的？”
陈典眼珠咕噜一转，拱手道：“正如五师兄所说！都怪那群该死的猴子，隔三岔五的跑到大殿偷吃东西，搞得我们不得安宁。本来想把它们都抓起来，但它们太狡猾了，只听到一点风声，就逃之夭夭了。”
顾几道听了陈典的话，长长地“哦”了一声。他绕着大殿走了一圈，随后慢慢走向一旁的椅子。
突然他冲地上一指，转身冲两人怒喝道：“那你告诉我，这地上的苹果皮是怎么来的！？不要告诉我猴子吃苹果有削皮的习惯！”
两人目瞪口呆地望着地上的苹果皮，，一时不知如何去辩驳。
“…….有可能…有可能这群猴子变聪明了，懂得模仿我们，专门拿刀削苹果皮….”陈典越说越没谱，声音也小了下来。
顾几道见他说的这么没头没脑，气不打一出来，怒极反笑道：“好，好！猴子，又是猴子！既然大殿被弄成这副模样，那今天我就治治这群猴子！”
他随手抄起身旁的椅子，奋力朝陈典头上掼去。
其实陈典也才上山没多少年，头次见师傅如此生气，吓得一动不动。一旁的杨汶见顾几道动了真怒，吓得连忙求饶道：“师傅！您请息怒啊！”
但顾几道怒意不减，丝毫不顾杨汶呼喊。
就在这时，大殿门口奔进五道身影，正是刚才与顾几道斗法的几人。俊秀男子率先奔了进来，身影最快，留下几道残影，此时已身处陈典与顾几道两人之间。他身子一动，将陈典挤了出去，随后双手朝上举，拦住了顾几道砸下的椅子。
他“扑通”一声屈膝跪倒在地，低着头道：“师傅，几位师弟还小，不懂事，您不要责打他们。这件事情都是我这个做大师兄的教导无方，要是惩罚，就惩罚我吧！”其余四人见此情形，跪倒一片，低着头道：“请师父惩罚我们吧！这不是大师兄一个人犯的错！”
顾几道冷冷地扫视了众人一眼，没有说话。众人低着头，不知道顾几道什么表情，心里都是忐忑不安。
突然，顾几道猛地将手中的椅子往地上一砸，大殿之上响起巨大的声响。众人心中俱是一惊，但都是大气也不敢出。
“你们这帮兔崽子，别以为这样就可以蒙混过关！我要是今天还不狠狠地惩罚你们，就对不起北月宗的列祖列宗！”
众人听了此话，心中俱是一寒。
“你们如此顽劣，想必jīng力十足啊！等会儿你们打扫完大殿，给我绕着兖山山路跑上一天一夜！谁敢驾驭法宝偷懒，明天晚上继续跑！”顾几道重重地“哼”了一声，一拂袖子，径自走进大殿里厅。
众人见顾几道进了里厅，才一一抬起头。他们站了起来，面面相觑，脸上尽是无奈苦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