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散羽的鹰翼
从黑岩城到雪天联合最南端的库克城需要十天的路程,而当进入雪天联合领地的时候佣兵团的护卫任务也完成了。雪天联合实际就是由许多城邦组成的政治体,这些小城邦基本都是帝国统一整个大6时逃到这里的灭亡国家的遗族。他们到了这个荒凉的地方,占领地盘,开垦荒地,苟延残喘。不要小看这些丧家之犬,有的人只拥有一座小城堡和一丁点领地,但他的家族很可能在过去是呼风唤雨、风光无限的豪门。
雪天联合的治安非常之好,因为各个小领主都非常认真的经营自己的领地,并且各势力之间都已经达成了完整的平衡。因此在这里完全看不到如大平原上猖獗的盗匪,就连各领主之间的争端也极少生。
虽然希奥想领略一下这个避世之所的风物,但佣兵团只停留在库克城等待商队返程,而且一等就是半个月。如何利用这段时间希奥倒是花了些心思,进入新的群体后他不再那么空虚,如何让自己变得更强成了他现在唯一追求的目标。
塔姆热心的给他介绍了一个地方,就是雪天在联合特有的设施一武馆。
在这片气候恶劣的冻土上求生存是相当困难的,因此在旧时代一些魔法资质群的人在这片土地上建立了魔法王国。他们用魔法同自然斗争,同时恶劣的生存条件又为他们提供了提高魔法天xìng的试炼。但在圣魔战争之后魔法王国开始衰退,并最终走上了灭亡的道路。之后另一群同样意志顽强的人来到了这里,他们对抗严酷环境的武器是强悍的**和高的武技。
北地人尚武,在雪天联合统治下尤甚,光是这座边境小城里就有7家武馆。塔姆介绍的武馆名字叫“极光”,希奥把这个不大的城市转了2圈才在一个不起眼的巷子尽头找到了这家“武馆”。
门口的牌子确实证明了这里就是极光,可是…人家武馆都有个练功的院子,你没有院子也就算了,至少也要有间像样点的屋子吧。好吧,就算只是借别人家的三面墙建了一个小房子,至少也要弄几块砖吧,你拿些破板子就凑合了,这可是在寒冷的北方啊。这些都可以凑合,那最次你安一面像样的门好不好,拿一张草席挂在门框上是为的哪样?
希奥撩开帘子,里面也同样寒酸,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一张破木床,一个满脸胡子的家伙身上蒙着被子正蜷缩在床上。
“这里是极光武馆?”
“正是。”
“你是…”
“我是这里的馆长,也是老师,兼职管事和医生,不管你有什么事找我就对了。”
“…没事,我走错了。”
“哎,别走啊。你是来拜师还是来切磋的?”那个大胡子看到希奥要离开,甩掉被子飞快的来到他跟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别看我这里破烂,这儿可是全库克城水准最高的武馆。”
希奥已经认定这个家伙是个骗子了,于是一甩胳膊想挣脱开。可甩了一下,手腕仍旧被他牢牢的抓在手里,这个人的臂力…
由于没有凳子,希奥被大胡子硬按到了床上,“不错,不错,你挺有力气嘛。我叫瓦利安。不管你想学什么武技,我这儿绝对包教包会,一节课一个银币,包月2o个,包年21o个,包十年…”
希奥的脸抽了两下,十年?你是不是想让我养活你后半生啊,这家伙果然不靠谱。“是朋友介绍我来的,他说你可以帮我提高实力。”
“有人介绍你来这儿,他是不是和你有仇啊?”
“……”
“哈哈,开玩笑的。告诉你,你来对了,我这里绝对货真价实,从来不教那些没用的花架势。那么就让我看看你现在的本事吧。”瓦利安拍着希奥的后背说道。
希奥没有太瞧得起这个自来熟的家伙,而作为一个男人他也有一些虚荣心。于是站起来退开几步,从背后取下了咆哮往地上一墩,斧刃顿时陷进地里一掌多深。
瓦利安见此情景,表情立时严肃起来。“力量型的战士,看来咱们该换个地方了。”
难道这里只是一个幌子?希奥跟在瓦利安后面,期待着能看到一个敞亮的练功场。离开他的破房子,七拐八拐之后二人到了一处空场。这哪里是练功的地方,分明就是一个工地。正中是一座只打完地基的烂尾房,旁边横七竖八的放着许多条石,靠街口的地方还堆着一摞开始腐烂的木头。
瓦利安捡起一块比较干燥的木条,用他粗糙的手掰来掰去,最后剩下一截和普通的剑差不多长短的棒子凭空抡了几下。“好了,你出招吧。”
希奥迟疑了一下,“你就用那东西和我打?”
“当然了,别以为你有点力气就如何了不起,我用木棍照样能赢你。”
“你可别后悔。”希奥有些被激怒了,他现在自恃已经迈入高手行列,比自己厉害的人肯定还很多,但说用木棍打败自己简直就是侮辱。他举起咆哮,上前几步,往瓦利安头上劈去。
希奥这一击当然没有用全力,万一这个家伙在吹牛,一下就要了他的命显然不太好。这一斧只出了五成力,就算对方躲不开也能够及时收手。
瓦利安倒是十分冷静。看斧到了,迅往旁边一闪,咆哮贴着他胸前劈到地上。紧接着他手里的棍子就以极快的度直戳希奥的脖颈。
希奥顿时知道这家伙确实不是装的,立即把头一歪让过棍子。哪知道瓦利安的动作实在太快了,木棍刚一戳空就手腕一翻,正打到希奥的脸上。
希奥只觉得腮帮子火辣辣的,连牙齿都有些松动,不由自主用手捂住了脸。再看瓦利安,已经退开好几步,乐呵呵的把棍子在手里颠来颠去。“不出我所料,你的打法很粗糙。是不是有跪下来拜师的冲动啊?哈哈。”
这家伙真是欠扁啊,我没出全力你倒下得了手打我。希奥的头上青筋突起,“再来一次!”
“呃?让我再打你一回?”
“我说的是再比一次!”
“原来如此,看来你还是不服啊,来吧。”瓦利安再次作出了准备战斗的姿势。
“哼,多加小心吧。”希奥话刚出口,咆哮就挂着劲风朝瓦利安拦腰斩去。这回他可没有留情,但咆哮砍过去,瓦利安却消失了。
一般对付横斩无非就是防御或往后闪,像沙赞那样身体极为灵便也可以纵起来躲避。可是,希奥从来没见过会原地消失的。难道大胡子是个魔法师?正疑惑着,希奥突然感觉腿上一阵剧痛。原来瓦利安是蹲到了下面,木棍狠狠的敲到他的脚踝上。这家伙肯定对人体结构非常熟悉,相当会找位置,这一下子疼得希奥眼泪都快出来了。
趁希奥吃痛之机,瓦利安把头一低,顺势滚了开去。可他临走还不忘了一扬木棍,一记撩yīn棍正扫到希奥的要害之上。
……1o分钟以后希奥才从地上爬起来。
“哟,能动了?”瓦利安蹲在地上,摸着黑乎乎的大胡子。“作为一个战士要随时保护好自己啊,尤其是重要的地方。这回你服气了吧…”
杀气!
希奥已经忘记这只是一次实力的测试了,他要打败对手,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混账东西。当然希奥不是真的想杀了他,杀气除了恐吓对手外还可以形成属于自己的感知圈,这样可以更准确的捕捉对方的行动。
瓦利安在杀气扑面而来的一刻表情突然yīn沉下来,“真是让人讨厌的杀气…”他身形一闪,竟然主动扑奔希奥而来。
希奥也没料到他拿着木棍也会主动出击。但瞬息之间杀气被激起的震荡提醒了希奥,为了防止脚下再受暗算,咆哮再次以纵斩迎向瓦利安。
瓦利安这一次的度更快得惊人,他不但不躲避,反而用木棍去接希奥的巨斧。不过不是直接去挡,如果那么做就真是疯了。他的棍子在侧面敲到了咆哮的斧面上,这四两拨千斤的一击正好让巨斧改变了轨迹,从他身边擦过。
希奥知道攻击被化解,忙收回咆哮准备再施yín威。却被瓦利安一棍敲到手腕上,霎时手腕又酸又疼,几乎拿不住战斧了。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那木棍又粗鲁的戳到他的要害上。这回希奥再也拿不住咆哮了,把手一松,不自主的去捂下方。正当希奥面容扭曲的弯下身子时,瓦利安举起木棍,劈头盖脸的朝他打了过去。
杀气,迅萎缩了。
希奥很郁闷,自己没受过专业的训练,只靠蛮力打打杀杀已经够流氓的了。可大胡子比自己流氓得多,那些招式又yīn又野,简直就是职业流氓啊。
希奥揉着脑袋上的包跟着瓦利安回到了他那座“武馆”,大胡子往那张破床上一座,像对待俘虏一样让希奥站在面前。
“服不服?”
希奥点头。
“服了就好,先交学费,一年的。”
希奥不情愿的掏出了钱袋,不料被瓦利安一把抢了过去。“1、2、3,加在一起还不到5个金币。你挺穷啊,就这点钱还要学武技?算了,我都收下了。”
希奥顿时急了,“不是说一年21o银币吗?”
“是啊,这些算你三年的,够便宜吧。”说着,瓦利安把钱袋扔进了自己的裤裆里,蹦了几下,“哈哈,真好听,还是有钱的感觉好。”
“太过分了,那是我所有的钱!”
瓦利安cao起棍子,面露凶光,“敢不满意?哼,明天开始教你,快走吧。”
尽管十二分不满意,希奥还是在被逼迫的情况下离开了“极光”。回到佣兵团驻扎的旅店,他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房间。今天实在太憋屈了,不但挨了好几次打,钱还都被抢走了。照此下去不借钱是过不下去了,可今天这糗事要是说出去自己的脸可就丢光了。唉,好在那个大胡子确实很强,只要他不是骗子,能让自己提高实力,这钱花得也值了,希奥只能自己安慰自己。
骗子,这家伙果然是个骗子。希奥第二天早早就到了“极光”,可是一直等到过了中午还不见瓦利安的人影。难道他拿着钱跑路了?在四处漏风的破屋子里又等了两个小时,希奥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他怒气冲冲的跑回旅馆,塔姆正在楼下打牌,被他二话不说拽到了没人的地方。
“干嘛呀,我这手牌可好了。”塔姆不满的说。
“别管牌了。我问你,你介绍的那个武馆是叫“极光”?”
“是啊。”
“有个大胡子叫瓦利安?”
“对啊。怎么了?”
希奥怒气冲冲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这个家伙还是老样子啊,难怪生意不好。不过他不是那种不守信用的人啊…”塔姆一拍自己的脑袋,“想起来了,走,我带你找他去。”
就在距离“极光”不远的一家小酒馆里,塔姆轻易的找到了趴在桌子上睡觉的瓦利安。希奥怒从心头起,这家伙喝醉了在这里美美的睡觉,让自己在破屋子里冻了一天。哼,谁让你喝醉了,活该我收拾你。
瓦利安迷迷糊糊的醒来是因为疼痛,不过具体哪里疼他也说不出来,只是觉得脸上特别热,不过据希奥说脸热是因为喝酒的关系。
塔姆皱着眉头说:“哥哥,你老是这么混rì子也不行啊。至少花点心思在武馆上,总不能老是让我养活你吧。”
希奥不住的点头,等等…哥哥?大胡子身材也不矮,虽然烂草一样的头和胡子挡住的大半个脸,可那眼神还真的和塔姆一模一样呢。“塔姆!原来你们是兄弟。难怪那么热心给我介绍这里!”
塔姆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哥哥确实xìng格有问题,可他的本事是真的。我这点能耐都是跟他学的,这可不是骗你。”
“他说得对。”瓦利安突然插话了,“可是我这个弟弟太笨了,怎么教都成不了气候,最多在全是女人的佣兵团里跟着人家的屁股跑。小鬼你就不一样了,才几岁实力就过我这个笨弟弟了。你就是欠缺真正的指导,如果让我认真调教你,就凭你的杀气,成为第二个地狱的牧人也不在话下。”
“阿鲁塔?你也知道他?”听到这个名号希奥不由得激动起来。
“笑话,佣兵里有不知道这个人的吗?再告诉你,我不但知道他,还和他交过手呢。”说完瓦利安卷起了右臂的袖子。他的右胳膊从肩膀到手腕被齐刷刷的切掉了一半,粉红sè的肌肉扭曲着长在一起,可以看到勉强被皮肉包着的臂骨,好像一用力就会顶破薄薄的皮肉支出来一样。
希奥终于信服大胡子了,因为能与阿鲁塔交手之后生还简直太困难了,那个人手下从来不留活口。
也许是往事勾起了大胡子的情绪,虽然天快黑了,他还是马上就开始了对希奥的训练。这家伙唯一的练习方法就是对打,按他的话说,只有实战才能真正提高实力,希奥没有进步的唯一原因就是没有真正实力高的对手。当然最好的锻炼方式也让希奥又挨了不少棍子。
第二天瓦利安用木头给希奥做了一把和咆哮差不多大小的战斧。“成天让你用真家伙也不保险呐,万一我不留神让你砍了得有多冤枉。”他的原话就是这么说的,可是希奥总觉得他是为了更肆无忌惮的敲打自己。
半个月很快过去了,在大胡子的勤奋培训下希奥也取得了丰硕的成果。至少挨打的次数很少了,到了最后甚至和他勉强可以打成平手。
明天就是佣兵队出的rì子。一番对打之后,瓦利安把棍子一扔,“好了,别练了。”
希奥倒是有些意尤为尽,他感觉再有些rì子自己就有可能打赢大胡子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是不是憋着也在我脑袋上敲两下?告诉你,不会有那个机会了。你满徒啦,来,咱们庆祝一下。”瓦利安一边说一边伸手从腰里摸出一只铁酒壶。
“我不喝酒。”
“男人哪有不喝酒的。今天是庆祝你毕业,多少陪我喝点儿。来,这是本地产的好酒,劲头不大,喝到肚子里舒服极了。”不等希奥解释,瓦利安就用壶盖倒了一半塞到他的手里。
希奥皱了一下眉,还是没好意思拒绝,于是两个人坐到了一块条石上。瓦利安先喝了一口酒,从嘴里吐出一口热气。“好久没见到像你资质这么好的家伙了。”
希奥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大胡子所说的资质其实是来自于魔杯。这个秘密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
瓦利安顿了一下接着说:“其实我训练你还是抱着私心的。因为我想看到有人能替我打败地狱的牧人。”他把头转向希奥苦笑了一下。“13年前,我还是鹰眼霍根手下的第一勇士。那时死神胡安刚刚崛起,和霍根斗得正狠。在一次战斗里对方突然出现了那个家伙,结果我失去了51个部下和半条胳膊。…我并不恨他,因为这就是战争。可我总是期待着有一天他也能偿到失败的滋味。”
希奥有些不解,“你是想让我挑战阿鲁塔?”
“用不着。”瓦利安又灌了一口酒,“那个人生存的唯一目的就是与高手较量。只要你不断变强,早晚他会主动找上你的门。”
希奥心里一沉,这么说自己不是肯定要和那个怪物较量一番。难道…之前的两次相遇并不是偶然,而是那个人看出了自己的素质才有意相助?希奥的身上一下子起满了鸡皮疙瘩,自己就好像是一只羊羔,而阿鲁塔就像一个一边笑一边等着自己长肥的屠夫。
“别害怕,你离那个时候还差得远呢。我想他现在的目标应该是帝国的四大将军吧。”大胡子用力的拍着希奥的后背,“怎么不喝呀?快,快,酒一下肚就什么烦恼都没了。”
希奥泯了一口,还真的不太辣。
不太辣的酒后劲可够足,第二天集合出时希奥还在不停的揉太阳穴。大胡子肯定是在分手时还忘不了摆他一道,这家伙喜欢捉弄人的嗜好真叫人头疼。
在佣兵团里呆了一个多月,希奥对这些人也都有了一定的了解。激烈佣兵团大约1/3是女人,这肯定和团长安洁拉自己就是女人有关。而这块金字招牌也吸引了不少实力强悍的人,因为吃醋和希奥决斗的洛卡就是其中之一。还有三人组,其实塔姆和达斯特都喜欢崔茜,又都怕对方抢了先,所以才总是能看到他们三个一起出现。
由于还有没离开雪天联合的范围,安全上没必要担心,所以大家并没有组成什么队形,马匹也都凑得很近,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
希奥还是一个人。他还没有加入任何一个小团体,而且头疼也让他懒得去管周围的事情。
这时洛卡不知为什么主动把马贴了过来,拉大嗓门说:“嗨,听说你这几天没闲着。到武馆去修炼了是吧?”
希奥听他的腔调就知道他没安好心,于是淡淡的接了一句:“是的。怎么,你想试试我练习的成果?”
洛卡忙连连摆手,“不,不,我都输给你一次了。你再和塔姆的老哥学了绝招,我怎么敢和你动手。”
“鹰之左翼的瓦利安?”有人惊呼了一下。洛卡的大嗓门马上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议论的焦点立刻被吸引到这里。
“那个人不简单啊,要不是残疾了,现在可能就是北方第一高手了。”
“可是听说他脾气很古怪,虽然开了武馆却没有一个学生受得了他。”
洛卡轻轻jian笑了一下,“咱们希奥可不是一般人,没什么艰苦的训练难得倒他。就算每天挨打也不在乎。”
周围顿时抛过来一群敬佩的眼光。
洛卡接着嚷道:“普通的挨打算什么,听说最重要的部位还不止挨了一次打呢。”
敬佩的眼神全都变成了同情。
不知哪个女人喊了一声:“小兄弟今晚去我那儿吧,我按摩那里最拿手了。”所有的人都哄笑起来。
希奥用力的揉着太阳穴,看来有恶趣味的不止大胡子一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