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日心说的羔羊（3）
人们在知觉自身、他人或外部环境时，常因自身或情境的原因使得知觉结果出现失真的现象。
我做过这么蠢的事？这件事不合理？原来某件事并非自己认知的某件事。
【认知偏差】
以造成其原因的不同进化心理学家将其分类为四种——
首音，晕轮，投射，近因。
而认识到自己有认知偏差最好的方法便是，化身旁观者。
就比如此刻的无名正靠着门，脸上挂着“啊，原来我以前一直是这个蠢样子么”的尴尬微笑。
像是小学在办公室内被严厉班主任受训一般，那个设计师女人在桌前坐的挺直，脸上极其勉强的挂着僵硬的微笑，连无名给她准备的水也是一下都没敢摸。
“您您您好，我叫梦——”
“自我介绍的事情稍后再说，请问梦小姐还记得委托你工作的人是谁么？”
房东无情的打断了设计师的自我介绍，将桌子上的一张白纸递给了设计师。
设计师虽然有些茫然无措，但还是招办了，只是显得非常抱歉，愧疚的神情与做错事的小孩如出一辙。
“抱歉，我之前也很努力地回忆过这件事，但还是想不起来。”
看着设计师手上的白纸毫无反应，房东却没什么意外，收回去的同时小声喃语了几句。
“暗示与意识的修改么？食梦貘，嗯——应该是直接提取出去了。”
虽然很希望事情能简单到靠找到受害者就了解全貌，但里世界的要么直白的恐怖，要么就像现在一样复杂的离谱，隐匿自身的手段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像房东这样随便设置一个置换空间的阵法就不管不顾的人，已经算得上相当清纯可爱了。
“那么梦小姐制作的雕像是那种羊？”
就仿佛怕设计师无法分辨羊的种类一般，房东贴心的拿出了大版的婴儿用识字图，放在了设计师的面前。
即使知道房东是发自真心的好意，无名还是为房东的粗线条而绝望的长叹一口气。
成年人的尊严让设计师不会去点那种东西。
“绵羊。”
“是这个绵羊么？”
房东说着点了一下绵羊的图。
“绵羊——”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种找人配的录音都比房东的声音有感情的多。
面对看不出丝毫情绪的房东，设计师想说什么却不敢说，只得欲哭无泪的点了点头。
无名知道这么下去不是个事，设计师怕不是快要误会什么了，上前将房东拿出来的大版婴儿用识字图收了起来。
“好啦好啦，我亲爱的房东大人，你知道你已经把关键证人吓到了么？”
房东呆呆地望着无名，大脑待机了很长一段时间后用空洞的眼神盯着设计师道歉。
“抱歉，我没有敌意，梦小姐很害怕我么？”
“没，没，没有——”
被眼角的泪出卖的谎言。
“梦小姐不要见怪，我家房东大人虽然看起来很恐怖，但相当人畜无害。”
怎么感觉我这话和黑帮里绑票后安抚肉时说的话。
不要怕，我们只要钱，你把钱交齐了就没事了。
不要怕，我们只要情报，你把情报交齐了就没事了。
好像确实差不多！
无名发现这二者惊人的一致。
“无名有想到些什么么？”
“还请房东赐教，我要给您收拾烂摊子，
没时间和您讨论那些高深的问题了。”
无名所指的是橱柜上的一片惨状，在他出门的这段时间里房东是一点没闲着，光是不可名状的诡异事物就已经创造了好几盘，地上洒满了面粉和零落的蔬菜块，水池里能看见有流淌着血的肉块在不断蠕动。
见到无名正在为自己善后，房东也不好再说什么，转过头继续用空洞的眼神凝视着设计师，空气中浮现出无数碎片在房东手中汇聚为几张泛黄的纸页。
“梦小姐。”
“嗯！”
设计师吓得背挺得相当直，身体在因本能向后靠和因恐惧不敢动中疯狂挣扎。
“梦小姐是艺术设计师，那应该了解过宗教神话史吧。”
“略有了解。”
实际上在学校时，设计师是不折不扣的学霸，宗教神话作为艺术需要学习的东西她自然了熟于心，不过她觉得自己如果太过放肆一定会死。
房东将手中泛黄的纸页放下后，将手指在嘴中含了一下后在桌子上描绘起了什么。
“[创世记4:3]有一日、该隐拿地里的出产为供物献给耶和华。[创世记4:4]亚伯也将他羊群中头生的、和羊的脂油献上。耶和华看中了亚伯和他的供物。”
唾液残留的痕迹随房东吟诵完泛起了白色的光，令设计师可以看清房东究竟画了什么。
虔诚的男人在祭坛前将羔羊捧起，供奉给天空。
熟读圣经的设计师看到那副图画后，倒也能明白些什么，当她意识到里世界真的存在，魔法真的存在时，思维就很自觉地向着另一个世界靠拢了，这种天然的思考能力也是促使她在学校成绩优异的原因之一。
“所以我的雕塑不是被偷了，而是被拿走了？”
“在古早的时间中，最初的术师们以【原本】为体系，创造了献给神祭品以得垂青，从而收获恩泽的仪式。不过基本上都是需要活物作为祭品，偶尔也有死物的情况，但都是需要赋予特殊价值的存在。并非是被世人认可的庸俗之物，而是被本源所认可的珍贵宝物。”
说着，房东向前探了探身子，温柔的抚摸起设计师的头，像是一位母亲安慰着自己的孩子一般。
“梦小姐可以为此开心，梦小姐所制作的绝不是平庸之作，而是切实的，被那神明认可的宝物。”
自己的作品被真心认可，设计师含羞的赤红了脸，抓着自己的衣摆极度兴奋地微微颤抖，紧抿起嘴唇想说什么却说不出。
在无名的眼中。
只一瞬间，二人的距离拉近了。
离谱，房东这到底算是会还是不会呢？怎么感觉房东有点男女通吃的味！
难道是自己平时想太多了，其实房东完全可以容忍我放肆放肆么？
少儿不宜的想法在无名的脑中浮现。
再无害怕与拘束的设计师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件想搞清楚的事，但在刚来这里时因为被房东盯着而放空了大脑。
“哦，对了，我还无意间领悟了这种事！”
女人说着，像变戏法一般在手里变出了一朵精致的金玫瑰，极度含羞的将脸撇到一边，双手乘着赠与了房东。
房东接过金色的玫瑰后，细细品鉴了一番，而后高高举起对着无名晃了晃，示意无名认真看一看。
【破魔之眼】
那朵金色的玫瑰虽然外表看上去是由黄金构成，不过本质上并不是物质，而是单纯的灵力聚合。连灵力转化成物质的情况都不是，只是依靠世界自身的程序赋予了其在别人看来是黄金玫瑰的假象，实际上一团可以维持很久的高浓度灵力罢了。
然而灵力，或者说是能量，应该是无法依靠物理方式实实在在触及的，那种虚的东西就像是没有实体的气体，只能影响，不能接触。
可房东确实握着那朵黄金玫瑰，甚至还可以挥动它。
“我看到的就是一团灵力，连物质结构都没有哦房东大人。不过竟然有物理特性，这个我就不理解了。”
听到无名的解释，房东若有所思，却也很快明白了一切。
““撒豆成兵”么，不对，比撒豆成兵还要更高等，直接干涉现实的投影么？原来如此。”
房东极其走形式的拍了拍手，估计又是从电视里看到的，以为可以用这种小动作缓解压抑的气氛，只是这死板的操作让无名感觉不到丝毫的俏皮可爱。
但房东接下来的话，就一点也不让人觉得俏皮了。
“梦小姐，也是祭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