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我俩

第九章我俩

之后的几曰,买强稀奇地天天来我店吃饭。而且这家伙明显的更着重收拾了,昨日喷了啫喱水,今日又抹了发膏,明日必然又烫发,着装也是次次不重样。一个人点好几样菜,实际上却吃了不到三分之一,为了磨延时间,他要了瓶白酒,因为我只能偶尔得空出去陪他,因此,一连两三个钟头,他几乎是一个人在消磨,一会叫唐糖帮忙换个电视频道,一会儿又叫接个杯子。“你哪像个回民呢,这么能喝酒”。一次她不耐烦地说。之后的几天里,他以笔记本电脑顶替了酒水,甚至那位置就是他的办公桌。

这天买强说他公司在西城(我们的老家县城)有业务,经常有往返的车(一个小时前唐糖对我说她要回家呢,他必是留心了),顺路叫人把她捎上。翌晨,小媛送小糖回来时说司机就是买强,他说那业务经理临时有事不回去了,正好他要回去,就一起回了。

有过一星期左右,我在街上偶遇了买强,问他忙什么呢,怎么再没见着影儿。

“嗨,倒也不是多忙,几天前刚转着买了套楼房”。

“你不是不着急吗?是打算要结婚了,”我讥笑道“又骗到了那家的良家少女?”

他认真的瞅了我一眼,眨了下眼睑低首道“哪有,之前那都是逢场做戏,是因为没遇到合适的”

“那你这次是……”

“咳!八字还没一撇呢,”他转变话题道“买上了放着让去增值,这房价不是说能控制就控制的住的”。

我问他什么时候和房。他说就没这个打算。也好,他那之后给我补的恭喜分子钱倒也不着急还了。

日复一曰,光阴就这样忙碌而平淡往前赶着,像是上了路的车辄,吱吱悠悠,任重而道远。又像是上紧了发条的老式台钟,不紧不慢轴齿衔接,循规蹈矩。自有了房贷以来便不敢再放松,恐因断供而致征信受损。转眼孩子己到了升小学的年龄,在x城,排名前五的小学都是民办或私立,虽花费贵一些但听人都说教育水平和升学水平要好得多。养而不教是为罪,教而不善是为贼。我绝不能像我的父母那般不负责任,也决不会叫孩子走我的老路,因此,咬了呀把孩子送到了本市最好的私立学校。

人生再世,终究不只是为了温饱,在北方风沙大又干燥的气候中生活了近三十年的我也想到外面的世界去转转,看看大海,坐次轮船,到号称“东方夏威夷”的三亚去看看热带海滨风景;也想到天府之国的娥眉山去游览一番,去感受下连日阴雨绵绵的气候。食果腹、居有所、行有车,还差辆车;只是照目前这小饭店的收入(生意愈来愈难做)不知得等到何年何月。我和小媛商议欲将此店盘出,开一个较大一点的。打听到老家农村的贷款利息底,我决定回趟老家。

小媛给我算了笔帐,坐客车来回能省下五百多块钱。虽然买强车可以借于我,但油钱和高速过路费是少不得要花销的。

一进门,父亲瞥了一眼我头顶的节能灯泡,要我拿出五万块钱给哥,说他毕业在县城水利局上班呢。“他刚上班,那有积蓄,上下班还在骑自行车呢,你先帮一下,人那工资高,年底了也够给你还了。”当得知我回家是来是要到信用社贷款的,而且得需他做担保人,他便摔帘出去了。

据说金雕一般产卵二到三只。孵化的小雏若恰遇青黄不接时期,金雕父母会优胜劣汰,果断地抛弃最弱小的一只,甚至第二只,尽自己所能哺育最优良的那只。难道我就是那不值得培育的,被扔弃在山涧的一只。

“嗟呼!人生在世,富贵不可尽用,贫贱不可自欺,听由天地循环,周而复始”。

唉!管它呢。

在家里艰熬了两日,终于到了周末。这天一大早天就阴沉沉的,我料稍晚必有大雨,欲择曰再去丈人家,可昨日已给打了电话说今日到。而且小糖明日定又回学校。我又去了一个电话,接电话的是丈母娘,她话还未说完,只听见一声悦耳脆亮的声响(就像那晴空下树稍上百灵鸟的鸣叫)顶替了那沙涩厚重的嘟囔声,“姐父,你一定要来哟,我等你,

哎哟,怕下雨?

你怎么不开车?

下雨了我去接你

…….……

我将提包套上两层塑料袋夹着雨伞匆匆出了门,这会儿凉飕飕的风直吹的我的衬衣襟和乡间土路边的白杨树枝一起摆动。酷暑过后的秋日天气就是这般,像墓年的狮王,虽过了凶猛飒爽的青春,但威风犹存。我不禁缩着脑袋,耷拉着肩膀顶着风匆匆向公路走去。原来老家要比x城凉爽的多了,只恨回家时没听小媛之言带件外套。小道上行人很少,田垄上一排排整齐的玉米杆子像士兵似的个个腰间别着个小猎枪,有个别的猎枪耷拉着似要掉下来了,那是已着急成熟的苞米棒子,偶尔有束金黄色的苞米棒像**似的从棕黄色的绒毛中露出了头。走了一会儿这边的一块长方形田地里只剩些二三茬不大的西瓜了,秧子已有些枯蔫了,有两只羊在垄边狼吞虎咽的啃食那鲜红的瓜瓤,不知道是不是田主家的羊,也不见有人撵。我突然想起唐糖爱吃西瓜,思忖着反正没人,不如挑撷一个大的给她带上。只三五大步便跨到了田里。唉,这个不行,有点歪;哟,这太圆了,肯定不怎么甜;嗯,终于寻到了一个椭圆形的正宗晒沙瓜,我腾出一只袋子装了西瓜,还能装几个,只是这步行到大路搭车,还有一截,怕是体力够呛,只得作罢。我佝偻着身子一手把袋子甩到后背,一手提着包和雨伞抬脚不过十步忽见隆起的塑料薄膜处瓜秧涧有本小书,或者是什么小册子,捡起一看,虽被露水溽湿的皱巴巴的,原来是封信。棕色的信封,跟土地一个色,还未斥开,我欲撕开看一下,又想此地不宜久留。“算了吧,到了和唐糖一起打开看,”。我自言自语道。忙小心翼翼地将信崭平放进口袋三两步跑着迈上小道匆匆赶路。这会天气愈是阴沉的厉害,空气中弥漫着阵阵闷热气,忽又被风吹的消声顿迹,倏忽又吹来了陈阵凉风。大路上已不见有行人,甚至车辆都少了许多。在我第九次朝面的招手时才终于钻了进去。七座的车足足挤了大小12人。我蹲坐在多加的一条小木凳上,缩头抱腿的依然感觉很挤,整个人好像被浇了胶水似的无法动弹,一个脸颊通红的小胖子和我大腿顶膝盖的挤着,看那满脸不屑的神情,我便打消了让他稍微向左挪动一下的冲动。一股刺鼻的熏臭烟味很快弥漫了整个狭小的车厢,我拧不过头去寻是谁在抽烟。恰闻后排有个老妪埋怨道“司机师傅,你能把那烟灭了不?把人都呛死了,把窗户打开也成呐”。只觉一股嗖嗖的凉风夹带着冰凉的雨滴直砸向我的后脑勺。

如此薰臭的味道却被人们冠以香烟,且既费钱又伤身体。真不明白都是怎么想的?直到多年后,生存的压力致使人压抑,便以尼古丁去麻痹大脑。虽也知道香烟不解人生苦,烈酒难消世间忧,唯有碎银解千愁,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到了镇上,已是疾风大雨,三天一趟的赶集人被搅得落荒而散,只见满市场的狼藉,肉摊那边的几顶遮雨蓬布也被掀翻,有三五只浑身湿淋淋的流浪狗撒了欢似的捡食商贩落下的可裹腹之物。我藏在雨伞下耸着肩在路边已等了近半小时也没搭上一辆面的,偶尔过来的一辆已满满当当的挤满了人。这农村不比城市有公交,按时定点的有既定路线行使,无论刮风下雨,严寒酷暑。唉,这该如何是好。自已没车,真是好不放便。马路对面闪烁的霓虹灯在阴暗的苍穹下显得十分突兀,那是家网吧的门头灯。唉!走吧,不行过去上会网,以延后一段时间,或许雨就停了,反正傻等着也没车。

“大哥,舍点钱吧”一踏上门口的第二级台阶靠右边的一个人(蹲着)突然站起来向我哀求道,倒让人一惊,我本以为那黑影是放在门口的一个垃圾桶呢。“几天没吃饭了”。是个面容精致却又憔悴的小伙子,蓬乱的头发把耳朵都盖住了。我观他衣着单一且还趿着个拖鞋。这狼狈相使我没忍住给了5元钱就进去了。一部影片差十来分钟就要结束时手机响了。唐糖问我一路上还好,是否被淋湿了,最后埋怨道“你怎不带件外套呢?”。我匆匆退了卡往出走时听到一声似曾相似的声音“大哥……”不禁扭头又挪两步。原来刚求我施舍钱财的那小伙头套电脑耳机,唇边叼着根香烟正在兴致高昂的打游戏呢。“……大哥……老铁……你这队友它妈也太坑了……”

湿淋淋的马路边。有几只出来觅食的鸽子。一群麻雀呼的一声从这树飞到那稍,又嗖地一阵齐刷刷的落到了地上。

已转为淅淅沥沥的小雨珠子了。但天空并未放晴,远远的天际上几只大雁咕,咕地叫着飞过山脊.。

我没有再等面的。唐糖说她要步行往镇上走来迎我,我劝不住。寻思一旦乘车,一有可能会因没看清而错过。二,车上不一定能挤得上她。如让她返程一人走回去,还不如我们一起走回家。我撑起伞提着包匆匆上了路,过了火车洞远远望见有三两点行人,那一起有两人偎依而行,嗯,肯定不是她,再看那似身材魁梧,姿势摇晃,也不像她。哟,对了,全程五六公里呢,哪能这么快碰头。再往远看,只恨都打着伞,怎能识别出是她?我不禁放快了脚步,甚至小跑起来,溅起了小小的水滋。从右侧吹来的风夹带着凉爽的雨滴直打到身上,我欲将伞夹在右胳膊肘下,在右手从左手接过伞时因伞口朝着风向,倏忽间伞柄脱了手被风吹着滚向路边的水渠中。“唉!恼人,”我跺脚道“也罢”。

她不会因有事耽搁不来了吧,哎,要让把伞拿好了,得,不来了也好,可惜她没手机,如果来了更好……

我一边忖思着匆匆赶路。

“姐父,你怎那样?”寻着隐约的声音望去,百米之外的她撑着顶碎花的粉色雨伞,脚蹬一双棕色雨靴,小跑向我奔来,及至到了跟前只见她脸蛋被冻的发青,往日粉嫩的嘴唇也被冻的又青又紫,“你…你怎出门也不带个伞,难道你家没…没下雨吗?”见她终于哆嗦着把话说完了。我的腔内突然涌出的一股冲动的柔情,但被我用责备的口吻送了出去“我动身的时候不是还没下雨吗?你怎么穿着这么单薄就出来了?其实,你不一定要----既然出来了,也不能----不顾身体呀。”

“人家不是着急的嘛,没顾上”她吃吃的笑着说。似对我生硬的口气毫无察觉,“不是我…我姐给买的衣服你提着嘛”。我像凶猛的猎人逮到了一只可爱的小梅花鹿,不忍于心了。她要试一下买的衣服,我说到家再穿,她说冷呢,我急忙接过雨伞,她就地穿上了,这是件韩版藏青色的外套她左右转了两圈问我好看吗?“还行吧,小丫头子太爱臭美了”。实际上,就她这般相貌和身材,穿什么样式的衣服都漂亮,如果不好看,那一定是衣服有问题。“跟这雨靴挺般配的”。“n0,哪是雨靴呵?姐夫,”她撇着小嘴道“这就是普通的靴子,哪有雨靴还带高跟呢?我妈不给我买,这是我姐原来穿过的,都有点夹脚了,哟!看你,鞋都湿了,真是的,鞋带也在地上拉着”我还没来得及躲闪她己蹲下帮着系了。“看”她把沾着泥的那白嫩削长的手伸向我道“这可咋办?”我带歉意地说在路边的洼坑积水处将就洗下行了。她撇着嘴白了我一眼我说这水脏要到(我掉伞的)水渠那边去洗。我无奈,陪她到了渠边,她蹲下斜弯着腰伸手够不着,要我帮忙。我拉着她的右手只见她向左下一抻,湍急的淙淙水流一下就冲走了污垢,再拉左手时只觉冰冷,我心头不由地涌出一阵怜爱和心疼。突然心生要给她好多好多的东西,给她买漂亮的衣服,合脚的皮靴,还有手机,甚至是只为她也得买辆轿车,只要她开心,我愿为她倾其所有。

我不确定当初萌生的爱,是否是男女之间的爱,但那一定是很纯洁的爱。就像老师喜欢考试第一名的学生;就像猎人喜欢它的猎犬;就像农夫怜爱春天盛开的第一簇桃花。

我们俩举着一顶伞向家的方向走去。我掏出那封信与她分享:字体很优美,虽不落言筌,大意是在外地上大学的一个男生向女朋友倾诉相思之苦,字里行间不难看出用情至深。

“这是谁也是这般一厢情愿的?”她说着双手将信揉作一团扬起扔向天空,却被风吹着滚下水渠。

“怎么…也…?”

“没事,”我话还未说完,她接口道。

只见她嘴角一撇莞尔一笑。

我们惬意的走在逶迤的沙石小道上,伞顶的滴滴点点细雨儿淅零淅留哨声和脚踩沙石传来一声声悦耳的沙沙声,这感觉,这声响,这情景,只愿这条路永无尽头,我和她就这般依偎着走向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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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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