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灵田纠纷
一路穿山过林,攀石走坡,木然很快到了自己负责的灵田处。
这块灵田靠近试剑峰山脚,大概有三十亩地。
土地品相是天乙,适合种观赏、饰用类经济灵植,比如奇香草和赤红花,前者装饰,后者药用。
边上还有一小块灵田,被木然试种了一些改进、异变灵株。
日头大亮,不过还不算热,木然挽了袖子裤腿,就下地去了。
奇香草和赤红花长势都不错,一株株草苗花蕊,肥嫩可爱,迎风招展。
用震灵锄松了松有些灵力板结的土地,顺带心运灵气,杂草败叶纷纷颓落,被他收拾起来放在筐中。
处理过就是上好的灵肥,可不能浪费。
一路小心照料着长势喜人的灵植,木然心情大好,在灵田里哼起植夫歌:
“灵雨纷落兮草木盛,风抚翠禾兮润我心。我有窍诀且奋勤,天不劳助兮而自有方.......”
歌声随着清风,叫山前山后田间地头一时许多干活的人听了。
而那声音干硬少韵,歌词也古怪难懂,是以其他田里忙活的同门纷纷停下来,望着木然的灵田处哈哈大笑。
这首植夫歌本不该这么唱,可是木然觉得原歌词太直白,不能达意,就仿照古调编了个四不像的歌词来,自己没事就在田里哼哼。
其他人都觉得他一介穷身,唱词也半文不雅,只是地里干活太枯燥,因此没事也跟着他学哼几句,一时间田间地头都是怪里怪气的歌声.......
就在这一片快活的气氛中,一个尖气败坏的声音响了起来:
“都给老子停下,住嘴!都住嘴!”
众人不解,向声音主人处看去,原来是外门弟子一霸——人送外号“周霸王”的煞主是也。
周霸王本来有名字,因为恶名传远了,人人都这么叫,他也自以为荣,就以此名行世。
却说周霸王跳上田垄,粗声粗气地朝地里的木然大叫道:
“木头小子,你以前在田里撒药水,故意沾了我的灵谷,教我损失惨重不说——”
“今天怎么好大胆,把灵草都种到老子田里?”
木然天生面瘫,脸上经常一副木头表情,是以那些年纪大的师兄经常这么叫他,他也不以为忤。
可是污他毁人灵谷,又占人田地,这却如何忍得?
于是,木然走出地中,也跳上田垄,冷冷道:
“你平白诬赖于我,要待怎样?”
看热闹的其他弟子们都摇了摇头,觉得木然此举实在不智,简直有点不知天高地厚。
那周霸王进入外门多年,虽然天赋一般,到底上了七重境许久,一身实力自然不弱。
而木然,虽然他也入门有几年了,勤奋也是没的说,可这实力.......
两人就这么无言对站着,场面一时有点僵冷肃杀。
周霸王体貌壮硕,牛高马大,站在那里好似一尊杀神。
那些平日有和木然交好的,此刻都慑于周霸过往威福,不敢上前劝阻。
反观木然这边,不高的个子,身材瘦削,远远看去——简直毫无战斗力可言。
尽管如此,木然腰身挺直,抬头怒目,飒立微风中,倒也有那么几分英雄气概。嗯,悲情英雄那种。
时间久了,周霸王被木然瞪得心里一咯噔,狠劲上来,青筋暴起,狂喊道:
“那些边上的田地,我已经上报宗门,都划在我的名下,你却不理不睬,还在上面种上花草。”
“这简直是骑到老子头上拉屎洒尿!”
他话说得粗俗,其他看热闹的就有人忍不住嗤笑几声,周霸王转头狠狠瞪了几眼,人群里立时噤声。
那些边上土地明明无人耕种,土地灵性微弱,宗门也懒得打理。
周霸王这厮,一定是偷偷给理事司弟子送了好处,人家才随性都划给了他。
至于上面的灵植,都是木然老早就种上的——
现在周霸眼馋自己的作物,想张口就吞,他岂能干休。
大不了闹一场,打到长老那边,自己也不理亏。
心里如此想,他开口愤言道:
“岂有此理,你说是你的,便是你的?拿来账策看看,那块地我种了好久,从没听过有什么主人。”
周霸王却不答话,慢慢挽了袖口,抡圆拳头,走上前来,冷冷说道:
“我看你是活腻歪了,也不打听打听,我周霸都是怎么对付你这种没规矩的。”
木然背心一凉,听说上月有个弟子和周霸起了口角,被他打得卧床不起。
最后长老来问,那弟子还不敢吭声,只说是不慎摔伤。
可恶,入门这么多年了,好久没被人这么出言恫吓了。
他不由心中后悔,应该早点试试那个法子,如果真的能突破七重境,他此刻也多些底气。
深吸一口气,木然摒除杂念,举锄在手,严神戒备。
来吧,谁怕谁,又不是没和人打过。
就在周霸王走近木然,高举拳头作势要打,旁观之人纷纷捏了一把冷汗之际,一声断喝响起:
“住手,你们这是干甚?”
一听此声,旁边看热闹的弟子纷纷作鸟首散。
而周霸王兀自举起的拳头也马上松开,面上换了一副和气讨笑的表情——
紧紧去握木然的手,却是说些感激不尽之类的话。
木然大惑,循声去看,只见一个一袭白衣,修身玉面的师兄正端步而来。
他心中大喜,挣脱了周霸纠缠,拱手为礼,道:
“松云师兄,你怎么来了?”
原来来者正是松云,当日在雾谷处理灾疫,木然还与他面语数句。
松云轻拂衣袖,脸上带了几分忧色,沉声说道:
“木师弟,实不相瞒,我正烦恼那疫病的事,这才下山来巡视一番。”
木然心中一惊,开口问道:
“可是又有灵植染病?”
“是啊,眼下不但雾谷中又有染疫的,就是其余地界,也有数例报告,我这才烦恼。”
“师兄勿忧,我昨日仔细研究过这病害,心中已有些想法。待我回去查了典籍,再细作观察,或许能有些解决之法.......”
松云闻言一喜,面上忧虑神色一扫而空,又抓了木然手道:
“师弟此言当真?若果有良策,我定当重谢!”
呃,怎么今日人人都来抓自己的手,感觉怪怪的........
木然讪讪抽回了手,又说:
“只是有些想法,或许我想的并不对。师兄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
“有师弟此言,我心里也能放心许多——”
“你且尽力而为,我不强求结果,若有什么帮忙的,不妨现在说与我听。”
“有劳师兄费心,我.......”
.........
待他二人一通客套话毕,又眼见松云长衣飘飘走远而去,一旁周霸这才敢近上身来。
木然只当他还要纠缠,心中暗自戒备。
却见周霸嬉皮笑脸,挠着头,忸怩说道:
“木兄弟宽心,我方才不知礼数,故而惊扰了兄弟,兄弟莫要往心里去。”
停了一下,他又憨笑说:
“我刚刚仔细想来,那边上的地应是我记差了,木兄弟只管种得,我在此给你赔个不是。”
木然心里反感,脸上也没什么好颜色,不过他也不想多招事,就客气道:
“既是误会,那今日就算了吧。”
他甩袖要走,周霸却赶紧上来拽他的手,似乎还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