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缘
吱呀一声,木门被那个和尚推开了,冲着我们做了个请的手势,我回头看了温侯一眼,跟着陈青安走了进去。
一步踏进,身后的门便被那个和尚关上了,既然温侯说慈云寺里不需要多做防备,那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房间内和外一样的简单,正对着房门的墙壁下摆着个香案,上面放了一个雕刻精美的小石佛,石佛脚下是一个小香炉,此刻正燃着檀香,将室内熏得一片寂静。
离香案两步远的地方,放了个矮几,上面放了几卷竹卷,还有一个木鱼,有个披着袈裟的老和尚便背对着我们,盘坐在矮几前。
我和陈青安分开左右,给大师施了一礼,便学着他的样子盘腿坐在了矮几侧面。
“阿弥陀佛,陈施主来找老衲,可是为了归还佛珠?”
陈青安点点头,对着那个大师说道,
“正是,这不是看一年期限要到了嘛!所以来这把它还给您,顺便看看能不能找您问问前程姻缘什么的。”
怎么感觉由他说出这话,堂堂的大师倒变成算命的了,不过大师自然有大师的气度,丝毫不恼,只是仍旧闭着眼,笑了笑,
“前程姻缘,老衲可为施主略看一二,不知这位女施主来此又是为何?”
我见他说到我,不管他闭着眼睁着眼,先冲他笑了笑,
“大师,我随便问一点事情就好,也是关于我自己的。”
他听我说话,一双眼倏地睁开了,两只眼睛盯着我的眼,不过他生的慈眉善目,我倒并不害怕。
那一对白眉往下延伸了很长,都快垂到睫毛上了,看了看我,嘴角突然笑了起来,
“这位女施主,于我佛,倒是有着莫大的缘分呀。”
若不是他生的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这一句话便能让我将他彻底归为江湖术士了,开头都是一句,“你与我有缘呀!”
我心里好奇,便抬手指了指陈青安,
“那大师且看看,这人与佛祖有没有缘。”
他抬眼看了看陈青安,又将眼眯上了,嘴角笑的更开了些,越发显得慈祥,
“陈施主的话,倒,不是很有。”
我莫名觉得这话好笑,便低低的笑了一声,又连忙捂住了嘴,正了正神色,低头对缘生大师说道,
“大师慧眼识人。”
那个大师没有再说话,一手摆着法印,一手一直敲着木鱼。
陈青安也不恼,将扇子放在了桌上,身子往缘生大师旁凑了凑,低声说道,
“那大师,您便帮我看看,我这几年,前程如何?”
说起他的前程,陈青安本身便是几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如果再进一步,那就是…
缘生大师将手中犍稚放下,双手合十,冲着那尊小石佛拜了拜,随后一只手做单掌法印,另一只手拿起佛珠,一颗一颗的礼着,低头看向陈青安面前的桌面,
“陈施主的命格,自然是贵不可言,不过。”
他这一个不过,将我和陈青安的胃口都吊了起来,侧目,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等着下文。
“只能与你说,不久后的将来,你会有天大的劫难临身。”
陈青安那本来还有些嬉笑的脸瞬间僵住了,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我从矮几后伸脚踢了踢他,他这才缓过神来,小心翼翼的问道,
“大师可有帮我度过的办法?”
倒是没有丝毫的质疑,看来他对这个大师是十分的信任。
缘生大师闭上眼摇了摇头,
“老衲一介凡俗,如何能有渡劫之法。”
他的脸色瞬间又沉了下来,也难怪,一个皇子,汲汲经营这么多年,想必已经快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此时告诉他不久就要大祸临头,任谁也要慌张。
“老衲没有,不代表此劫就不能安然度过。”
陈青安的脸一下子又明媚起来,这一明一暗互换的如此之快,我都有几分认为是大师故意拿他寻开心了。
“渡劫难,一看个人,二看贵人。”
我眼瞅着缘生大师的手抬起,直直的指向我。
“而陈施主所求的贵人,便是这位女施主了。”
我一愣,这都能把我扯进去?况且我来这里也纯属巧合罢了,随即笑了笑,一脸轻松的看向缘生大师,
“大师应该是看错了吧?我与他无甚关系,而且今天我来此,也完全是巧合罢了,我与他在这里偶遇,他也是一时兴起才把我喊来见你的。”
自缘生大师说完我是他的贵人后,陈青安的眼便一直发着光的盯着我,看的我毛骨悚然,急匆匆的冲他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视线。
陈青安又往缘生大师身边凑了凑,声音甚至带了几分紧张的颤抖,
“那大师,此劫有她,便是能解?需不需得我,或者她,做些什么?”
…怎么我还听出来了一点耐人寻味的感觉来。
缘生大师闭着眼,呵呵笑了两声,
“陈施主的禅,老衲便只能解到此了,再说下去,免不得横生变故。”
陈青安听他这样说,才怏怏的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默不作声的低着头,应该是在思考大师刚才说的话。
缘生大师说完这些话,转过头看向我,一脸慈祥的笑容,
“不知女施主,需要老衲解什么惑?”
我见他这样说,便低头想了想说辞,我要问,那肯定是关于我是否能回去的,但是既不可太直白,也不能太宽泛,否则都不好得到我想要的结果。
想了想,偏过头看了看正在出神的陈青安,才低声冲着缘生大师道,
“大师,您觉得我,是否能回到我原来的状态中去?”
他听我说完,闭上眼礼起佛珠来,我只当他需要好好推算,便耐心的等着,时不时的看看房间四周,瞥一眼正在出神的陈青安。
半晌,正当我开始无聊时,缘生大师停下了手中的佛珠,缓缓的摇了摇头,我心一紧,这个意思是我不能回去了?
“女施主有此境遇,全是自己苦心求来的,为何现在又要谈回去?”
我一怔,没有反驳他,而是脑海里电光火石间,想起了之前昏迷时做的那个梦,最主要的是梦中的那一句话,
“放奴婢下去吧。”
这句话,与他所说的不谋而合。
那当真是我?可我在井上明明是男身,为何会有那样的声音,又为何会求取此种境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