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前尘过往(1)
齐侯盯了他片刻,随即大笑道,“哈哈哈哈……真不愧是西陲大夫家的公子!才智与酒品一样的出众!”
刚说完又咳了起来。
只是,他把嬴世的酒品和才智放到一起比对,这句话里真不知道褒贬哪边更多一些。
按照齐侯的话来讲,这一切正如嬴世所言——
那日北宫萦云撞见三巫与庙祝争执,她的剑不知为何被人控制,飞向了庙祝。后者被一剑刺得魂飞魄散,宛然如死状,三巫也就正好将她打为凶徒。
这才就有了后面发生的事。
至于齐侯吕购,也确如嬴世所推论的,在他带兵去太公庙查验之时,被这缕孤魂附了身,失去意识。
三巫认出了齐侯,但却因他是齐君而无法痛下杀手,只好将他带回公府安顿,又布下法阵钳制住他体内的魂魄,让他苏醒不得。
直至缙黎三人解开了法阵,庙祝的魂魄从齐侯体内飞出,吕辞又气急一掌打去,结果阴差阳错变成了下一个宿体。
早上刚刚勘验过那位庙祝的尸身,这会儿他又活灵活现得说着话,归婵只觉得最近遇到的奇异之事可是不少。
“那他现在是不是可以附回自己的尸首上了?”她问道,“是不是就可以起死回生了?”
“若是刚死那天他想还魂倒是有些可能……可如今已有三日,且已鸡鸣三声,他是无论如何都回不去了。”
风隐说罢甩了甩袖子,两手一拢又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归婵略带遗憾的点着头,就听那边吕辞焦急的说道,“三位巫师如今正要破开封印,君上要赶快拦住她们才行啊!”
齐侯却有些犹豫,“你也知道,三位巫师在我齐国的辈分颇高,地位尊崇,术法又强,我齐国之人,一般的将士是不敢与她们为敌比武的……莫说那些将士了,就连寡人都要对她们礼敬三分。”
说着他还转头看向姬桓,意思很明显,想请他们几人出手拦下三巫。
姬桓却看向缙黎,毕竟要与三巫斗法,还是要看这几个家伙愿不愿意出手与之抗衡。
缙黎左右看了看,上前一步拱手言道,“齐侯但有所命,我等愿为驱驰。”
他之所应下这差事,一方面是因为齐侯的病还未痊愈,可对几人的请求态度却十分真诚。
另一方面,他们这一行人原也是为了封印之下的那个怪物而来,这一点与齐侯不谋而合。
而第三点,是因为他察觉到此事不会这么简单——殷弓曾经提过,齐侯也这般请求,看来这夔魖或许真的会伤到百姓。
既然如此,这件事不管都不行了。
对于缙黎的表态,嬴世很是赞同,风隐更是早就看这三巫不顺眼,乐得有这种机会与之交手。
临出门时,姬桓忽然想到一事,便与齐侯讨要信物,免得三巫到时临阵调兵,徒增麻烦。
“辞儿……”齐侯思忖着唤来吕辞,“你现在是辞儿吧?”
后者眼中的光闪了闪,应道,“父亲。”
“好……”齐侯咳了两声,从怀中摸出一块玉环塞到他手里,并叮嘱着,“拿着这个,若遇统帅之兵,你可以将他们驱散。这事就拜托你们了,希望你们能够阻挡三巫,别让她们做出傻事啊!”
听到这话,吕辞的表情变化莫测,忽而决绝,忽而悲伤,也不知道庙祝和她们三人究竟有什么交情,竟流露出这种表情。
归婵还要照看齐侯的病,便未与他们同去,
与吕禄甫一同留在了公府。
与来时一样,姬桓、缙黎和吕辞三人同乘,风隐和嬴世一乘,后面多了百名卫士,向太公庙疾驰而去。
路上,缙黎觉得心中有些不安,于是向殷弓问道,“你觉得,夔魖被放出来了吗?”
“没有……我没有感受到它的气息。”
“那它有什么弱点吗?”
“弱点?”殷弓思索了一下,“在下无法断言,上一次与它搏斗已是五百年前的事了,这五百年间,我与它此消彼长,如今它是个什么模样,在下已不得而知。”
这是问了个寂寞啊!
缙黎暗暗咂舌,又看向“吕辞”,仔细端详着他,问道,“我是该叫你吕辞呢,还是……?”
“吕辞”笑了笑,“在下权且寄宿于吕辞公子体内,我们二人共用一身,区区未名,不足为道。”
这话引得姬桓和缙黎看他的眼神多了不少探究。
缙黎又问道,“这三个巫师要破坏封印,怎么这么多天过去了都没什么动静?她们三人的实力都非等闲,解一个百年前的封印还需要这么久吗?”
在缙黎看来,压制法阵的镇物早在百年前就被人取走,而三天前这阵就已经开始崩坏,这对她们而言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事才对啊?
“吕辞”叹了口气,言道,“二位有所不知啊!具在下所知,百年来这法阵之所以还能留存,正是因为有三巫在维系其运作。此前她们从未打过这法阵的注意,如今要破阵,也是在与她们自己为敌,自然不会那么容易。”
“既然三位此前一直在维系封印夔魖的法阵,那为何突然之间要将法阵毁去?”姬桓不解的问道,“庙祝贵为此地典守,想必是知道些什么的,对吗?”
听他此问,“吕辞”轻轻地叹了口气,望向太公庙的方向默不作声。
姬桓又道,“这几日里,在下耳濡目染,观这三位神巫的言行,似乎并非宵小之辈,她们已经有如此神力,为何又要释放出封印中的怪物?难道是要谋夺齐国权柄?可三人地位现在本已在齐国无出其右,何必再行此徒劳之事?”
“三巫不像是贪恋权柄、私欲过剩的人,听说她们在位百年,尽心尽力,应已勘破死生迷障,为何又要行此不义之事?此中莫非还有什么隐情?”
“听闻庙祝并无子嗣亲族,大凡人死无后,难免心生怨恨,自为厉鬼,但你对三巫似乎并无恨意……”
这一连串的疑问说出,姬桓的表情严肃不已,他一手扶着车轼,一手按住镇岳剑,双眼紧紧盯着“吕辞”。
“吕辞”只是连连甩了几下缰绳,马匹飞驰,车轮滚滚声音如雷。
良久,他又叹了口气,“此事本是我齐国之耻,几位贵客既然是来帮我齐国弭平此灾,在下确实应当如实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