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剑起

第一章 剑起

赵家剑冢,立世已有二百年,占据剑道之中,独到二字,素来无人不服气。

白发老翁赵新甲,今年七十有四,双手拢袖缓缓登山,身后有二人跟随,是其长子与其长孙。

置中,赵君远是为赵家剑冢第七代人,亦是如今赵家剑冢的剑主,脸上素来带着一股子疲倦意,双眼微眯总是能讨到敌手小觑;故而在江湖上的纷杂言说里,委实是讨不到哪怕一个好字。

与其相比之下,赵天济虽年少,却因生来不善喜怒,加之剑术过人,故而已然是赵家剑冢的掌权之一,领衔于第八代人中。

尚未听见有鸡鸣,老天爷更没睁眼,赵君远方才刚睡下,便被迫离了床,又要伴着玉轮爬大山,也就随口抱怨道:“老爷子,真不是我这个当儿子的喜欢跟您唱反调。只不过您毕竟是老了,这赵家起剑式,一日之晨计,还是交给天济来做吧。年轻人迟早也是会老的,不能总仰仗长辈们,长辈们更不能事事代劳,免得年轻人到时候不成器,满嘴都是他如何如何,否则我定然如何如何。”

赵君远言语之间,打尽机锋,完全没有将自己视为赵家剑主,反而是把赵天济,一个刚十五岁的少年,给悄悄换到了这个位置上。

老翁赵新甲懒得跟这疲惫货斗嘴,只是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山下,挑起眼角微微笑道:“你若是能当着我的面,走下山去,那我便准许你下山。”

赵君远闻言憨厚一笑,眼角泛起精光,弓背腰屈单膝,嘴上客气道:“那我这就……斗胆一试?”

赵新甲摊开一只手,笑容不改,平淡说道:“那就请吧。”

两人话语刚落,赵君远便贴地而走,宛如一枝爬山虎,直奔高山峭壁,毫无凝滞一跃而下。

期间,他还双手拂地,卷起漫天尘土。

赵新甲则高高抬起一手,以臂做剑却使枪术,纳气而后猛然前踏一步,暴喝道:“挂落!”

伴随着白发老翁的招数递出,连绵到一眼望不见尽头的气机,仿佛直直的与明月勾在了一处,而后便有如那军阵中的执杖手,遥向双脚好似粘在峭壁上一样,正化虹而去的赵君远愤然冲杀。

赵君远一直回头盯着自家老爷子,本以为他就算不念自己立下的功劳,也要念自己这些年吃下的苦劳,料想皮肉之苦肯定难免,可决不会引得老爷子下狠手。此时他看着倏忽而至的一记挂落,再也顾睡回笼觉的想法不得,强自鼓动绵密气机充盈于双袖之中,伏身以拳招砸向脚下峭壁,借纷飞乱石踏脚重回山路上,恭敬站定在老爷子身旁,赔着个笑脸一语不发。

真是不敢再顽皮了。

两人交锋仅仅只在一眨眼间,快到了赵天济这个少年天才,也只是看清了爷爷的起手式,看出来了那绝不是赵家的招数,除此以外……就只有衣衫褴褛的父亲了。

赵君远好不容易脚踏实地,记起先前那一招便双腿发软,冷不丁的又吃了老爷子一记斜瞥,堂堂赵家剑主,总领天下剑道二字之人,无端端的应声瘫倒在地。

白发老翁赵新甲冷哼一声,转身继续登山,只留下一句话给赵君远。

“我这一招,专治子孙不就!”

春山在二十年前被赵家买下,是为郁州南山一脉东起首山,其最高处有石台平且直,据说是曾有仙人在此出剑的缘故,所以便被称作非凡俗处。

赵新甲独自站定在石台上,双手虚抬,驱使七星勾连,敕令四象相合,呼呵之间游云团起,磅礴气机自天坠来。其后老人屈膝而立,左结佛门法印,右掐古来剑诀,使气机蜿蜒千里如河流,缓缓吐出一句:“先人有训,将卯即起,降剑归鞘;后世子孙,虽至万代,不可违背。”

只见老人向前迈出一步,借踏石台越出春山,如冯虚御风凌空而立,朗声道:“剑起!”

占地足有千里之广,并设有三百剑冢、四十剑池、七八校场,又另立剑阁一座以镇锐气的赵家,登时便被老人口中的二字唤醒。

那可是每逢有剑处,无论其优劣,皆以剑光冲天而彰显其锋芒,好似惧于落在它后的盛景。

倒是怪不得有些人,宁愿赶上千里的路,也要来此一观。

当真是应了那一句,“人间难在他处寻,赵家剑气立如林。”

而在老翁眼中,没有那些景色,只有一位位赵家子弟悍如走蟒,与剑器争生死分主仆,未曾得见有懈怠者;难免日日如此仍旧难掩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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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起不愿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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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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