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入梦境
梵志殿白玉双门大开,殿中赫然屹立一颗苍天古树,直冲屋顶,全然不受束缚,枝繁叶茂占了大半个殿;白玉石地面上映出一只只小参人,头戴红绳,身穿红肚兜,看到进来的路满期都显的有些惊慌,四处乱窜。路满期还是头一次来梵志殿,被地上的一群小参人吸引,惹得它们一顿呜哇乱叫。
“娃娃们莫要惊慌!”一个苍劲有力,浑厚的声音响起,“来人可是路满期?”
他赶紧稽首于地,道“正是弟子。”
“站起身来。”
应声抬头,殿内却空无一人,他试探道“师尊?”
话音刚落,便觉自己凭空而起,面朝屋顶摆做一个大字,周身散出银光,他心中惊恐,挣扎的望向殿内,可是殿内只有自己和一群小参人再无他人。
“抽魂针,不容小觑,待师尊查看一番。”
陡然一股强有力的震慑力牵制住他,动弹不得,周身像被无数只手揉捏,路满期眉头微邹心里却暗爽道:好舒服。明知殿内无人,还是没忍住向殿内打探,片刻整个人便陷入温柔乡里,眼皮愈发沉重,须臾便沉沉睡去。随即殿内一声叹息,路满期便飘飘落在树边。
“娃娃们,好生看管。”
“叽叽。。。。叽叽。。”小参人双手合拳举过头顶,齐齐点头,乖乖的将路满期围在中间。
睡梦中,无限的黑暗掺杂着幽幽的绿光,这光亮来自一条粘稠如浆的河水,宛如死水般贯穿了整片黑夜,无源无尽;河面上无数双眼睛,犹如夜空迷雾后的明星,若隐若现,漫无目的,呆滞无情;岸边大片大片如鲜血欲滴的红色花海,仔细看去这花海中竟无一片绿叶;河的另一岸隐约传出哀嚎遍野的嚎叫,如正被剜肉、撕裂、灼烧疼痛难耐;微微拱起的拱桥,白亮刺眼,桥上成群结队的人群,全都呆呆萌萌,四肢无力,连拖带拽,如木偶般随着铁链的力度向前移动着,他们脸上身上都有大大小小腐蚀和溃烂,脸上两个黑洞时不时抬头张望,口唇青紫,一身悚然。
路满期对身处的场景并未感到骇人,反倒是习以为常,怡然自得的坐在花海中,此时他身上的衣衫竟跟花海融为一体。
这河是忘川河,这花是彼岸花,这桥是奈何桥,一身悚然的人则是一群亡灵,他孑然一身,轻挥衣袖弹去了彼岸花上的粉尘,仿佛在精心照料自己的孩子,不让任何一个亡灵踏入这片花海。
“殿下?”
一头戴乌纱帽,身穿官服,面脸苍白的人欠身拱手立于岸边。
“老倌,何事啊?”
“殿下,您是千金之躯,万灵汇聚于一身,不可终日坐在这些花边,否则会使其沾染了您身上的灵气,化作妖啊!”
“成妖又如何,我甚是喜欢,不知用我的灵气化作的妖会是什么样子。”路满期脑子浮现出不同物种的形状,由花变成人,由人变成叶,由叶变成妖,莞尔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嘲道“我都想了些什么!”
“殿下,成妖是没什么不妥,只怕是成了妖,便不会受控制,也不会甘心留在这地府,到时若到了其他地界还好,可若是去了人间,那就是罪过啊,会遭天谴的。”
“好了,啰嗦,我走便是!这地府我也是呆的有些厌了。”
“殿下,您怎么能。。?”
“我怎么不能,我都在这里呆了几百万年,你才几年?”
老倌被说的哑口无言,只得连连点头,须臾道“是是是,殿下的寂寞老倌不懂。”
陡然一阵天旋地转,场景发生急速的变化,路满期猛的睁开双眼,竟发现自己身处荒山红门外的树林,花姑无知觉的躺在五步远的地上,自己则**倚在一个红衣人的怀里,他一个机灵起身,身子竟然可以动的,还很灵活,试探性的发声道“你。。你是何人,为何如此?”
“我是何人对你来说并不重要,但是你对却我很重要!”
“你是女子,不知道男女有别吗?”路满期快速的整理好自己的衣服。
“男女有别?这个没人教过我,不过现在我知道了。”
“你怎么竟说些奇怪的话,这还用人教吗?”
红衣人起身,轻飘落坐于树干之上,特意与他保持距离,怡然道“别人不知,我只知我是需要教的。”
路满期目光追随着她,提高了声音接连问出了多个问题“你是何人?你师出何处?为何都不教你这些常识?”
红衣人眉头微皱,一一回答道“我不是人,没有师门,有师父,可他还未见过我。”
她虽带着白面面具,可提到他,却也能在语气中感觉出她的欢喜和失落,路满期微一侧头道“他是谁?”
见红衣人一脸认真道“他?就是你!”
她的话音刚落,只听树叶沙沙作响,白面人凭空出现,犹如苍鹰般一掌向红衣人面门拍去。情急之下路满期呔道“小心!”此话一出,白面人微睨向他。
红衣人身子稍一后倾,轻松躲过了白面人的一掌,只见她如蛇一般缠绕着树干,一个翻身立于半空之中,双手抱于怀前,一双深邃的双眸紧盯白面人。两道红衣,一个轻松浮在半空,一个则站在她刚离开的树干上。
“路满期,你把幽冥珠地图藏于何处?”
路满期微一震惊,笃定道“我说这位白面大哥,你是何人?为何认定我把幽冥珠地图藏起来了?我根本就不曾见过!”路满期一身想知道白面面具下是怎样一张面孔。
“我是谁你不需要知道,她是谁你才更应该搞清楚。”
红衣人森森然道:“我是保护他的人。”陡然她犹如星火划过,化成一道红衣凤头直逼白面人。白面人似早有预料,并握食指中指放于胸前,一道屏障凭空出现挡住了红衣凤头。只见凤头鸟犹如陀螺,在空中急速旋转,化成云烟四散开来,轻松绕过屏障,包裹住了白面人的屏障,好似未破茧而出的巨型蚕蛹,在空中急速移动,打斗声不绝入耳,所到之处落叶无数,树干齐飞,不知压倒了多少老树,撩起了多少星火,整片树林又陷入一片红云迷雾中。
这熟悉的迷雾,似曾相识的凤头鸟,原来早在南宫玉笙的喜房里就见过了红衣人,此时他没时间感叹机缘巧合,眼前的打斗场景却是更加精彩绝伦,他从未见过的高手对决,心低有一种想为之呐喊助威的冲动,可不知为谁呐喊,无奈压住心中的兴奋,双眼炯炯的盯着二人,目不转睛惊叹道:“原来树林里那片红云迷雾是这么来的。”
迷雾中,一道红影急速掠过树顶,一刻不敢耽搁的飞走了。另一个红衣则潇洒的走出红雾,手掌在衣袖下轻旋一握,红云迷雾瞬间收拢于掌中。
“怎么,没看够?”
路满期还未看出胜负,只觉心中不快,沉声道“确没看够!”
“你到是不撒谎。”
路满期眉头微皱,须臾道“敢问,你为何说是保护我的人?”
红衣人双眸微眯,柔声道“因为是你为我打开了结界,让我重归自然,获得自由,我自然是要知恩图报的!”
路满期不能明白,问道“什么结界?你到底是何人?为何还可以自由化形?”
红衣人沉默几秒,眼神更似温柔,缓缓道“今夕何夕?子兮子兮。”她莞尔一笑,又道“你可知,冥冥相约珠在旁,下一句是什么吗?”
这句话是从荒山红门带出的地图上标注的,她怎会知晓,路满期打量的眼神看向她,肃道“你怎知道?”
“我是谁日后你自会知晓。”
她话音未落,树林中陡然刮起一阵旋风,扶摇万里,红衣在风中翩飞,发丝随风摆动,突一物掉落,掷地有声。路满期上前捡起,侧头看向红衣人,只见凌乱的她惊鸿一瞥,笑逐颜开道“小心白面人,”完毕化作红衣凤头伴随旋风飞出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