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半夜去墓园
饭店一共六层,足有三十米高,冯安坐在屋顶边沿,衣着不修边幅,模样有些颓废,手持喇叭冲着楼下的沈烟娇说道。
“沈烟娇,翠兰已经死了,如果你觉得她的死没能让你解恨,那我这条小命也送给你,但我有个要求,我希望我死以后,你不要再去找耀威他们的麻烦,他们是无辜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都说一命抵一命,现在我们用两条命抵你妈一条命,够了吧?也希望你能从仇恨中解脱出来,放别人一条生路,也放自己一条生路。”
冯安已经提前打好了腹稿,跟沈烟娇说的这些话也变成了他最后的遗言。
沈烟娇甚至都来不及劝阻,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从楼上一跃而下了。
等她想起来闭眼的时候,已经有一只大掌捂住了她的眼睛。
陆承礼淡漠地扫了眼地上的尸体,直接捂着沈烟娇的眼睛,将她带上了车。
“开车,回锦园。”
车子启动后,陆承礼转头看向身侧的女人,见她有些惊魂未定,他忍不住将手伸了过去,在她脑袋上轻抚了两下。
“别怕,阿姨的死,他也脱不了干系,所以,他有今天,也是他罪有应得。”
沈烟娇搁置在腿上的手还在不停地颤抖着。
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虽然她没看到冯安坠地时的模样,可他坠地时的声音却很大,咚的一声,像是摔在了她的心脏上。
“我……你说我、我的坚持是不是错了?”
沈烟娇的心脏跳动的极快,两条人命,虽然不是她杀的,却全都跟她脱不了干系。
“你没有错,每个人都有追寻真相的权利,你想为阿姨报仇,这是身为子女本应该尽的孝心。”
当沈烟娇红着眼眶朝自己看来时,陆承礼的心瞬间软的一塌糊涂,他想再摸摸她的脑袋,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是他们错了,他们不该利欲熏心,不该助纣为虐,既然种了因就要承担这个果,他们比阿姨多活了将近二十年,已经是赚到了。”
沈烟娇的心情并没有因为陆承礼的安慰而有所好转。
“你说,他们不把徐妙怡供出来,到底是出于对徐妙怡的感恩,还是他们有什么把柄握在徐妙怡手里?”
“都有可能,但后者可能性偏大一些。”
陆承礼刚将沈烟娇带回锦园,警察随后便跟来了。
沈烟娇配合警察做完笔录,因为冯安是自杀,所以,她也不用跟着回警局。
警察走后,陆承礼直接给她放了假:“给你放半个月假,你出去玩几天吧,跟朋友一起。”
沈烟娇现在的状态也确实不适合去公司了,即便去了,估计心态也调整不过来,所以,她直接跟设计部总监递了辞呈。
但她并没有出去玩,而是在锦园住下了。
第一晚,她失眠了。
陆承礼直接拿了几瓶红酒摆在吧台上,示意她今晚可以破例。
沈烟娇可能是因为心情不好的缘故,所以,刚喝了一瓶半就醉了。
醉了之后直接往桌上一趴,眼睛一闭。
“沈烟娇?”
“沈烟娇!”
陆承礼伸手推了她的肩膀两下,见她没反应还以为她是睡着了,正惊讶于她这次的乖,然后她就突然抬起了头。
“爸!”
爸?陆承礼直接被叫蒙了。
他看起来有那么老吗?
“今天我生日呢,我妈说,下班后就带我去饭店,我想吃糖醋排骨。”
陆承礼闻言一怔,最后还是配合她演了下去。
“好。”
沈烟娇开心极了,笑起来像个孩童。
“我还想吃肉丸子。”
“好。”
“我们现在去接妈妈下班吧?”
沈烟娇说风就是雨,从高凳上跳下来,结果一个没站稳,即将摔倒之前,一只手伸了过来,拖住了她的后腰,才让她幸免于难。
每个人都希望能拥有一个完整的家。
或许,这也是沈烟娇孩童时的梦吧。
清醒的时候不敢奢求,只能在醉酒的时候让自己疯一次。
见她摇摇晃晃地朝门口而去,陆承礼忙追了上去,也顾不得换衣服了,直接穿着家居服出了门。
上车后,当司机问他去哪儿时,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沈烟娇却礼貌地朝司机回道:“宋家绣坊,谢谢。”
司机懵了:“具体……怎么走啊?”
陆承礼朝司机使了个眼色:“她怎么指挥,你怎么走。”
司机:“哦。”
宋家绣坊,早在宋兰歆去世不久便已经关门了,其实那时候的沈烟娇很小,应该也没什么记忆才对。
司机在沈烟娇的指路下,直接将车开到了郊区的墓园。
晚上去墓园,有些吓人。
但陆承礼却面不改色,陪着沈烟娇下了车,然后跟在她身后,左拐右拐,直到来到了宋兰歆的墓碑前。
有别于在车内的嬉笑,这一刻的沈烟娇已经完全没有了笑意。
她往墓碑前一跪,扎着脑袋就开始哭。
起初只是小声的啜泣,到最后直接演变成了嚎啕大哭。
夜晚的墓园本就瘆人,配上沈烟娇的哭声,那简直了。
陆承礼不信鬼神自然无惧无畏,可他身后的保镖却被一阵冷风给吹的直打哆嗦,倒也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周围的环境……太有鬼片的氛围了。
沈烟娇跪在母亲的墓碑前,也不说话,就只是哭,哭累了,便往旁边一坐,直接靠在了墓碑上。
陆承礼就这么安静地候在一旁,过了许久,才缓缓蹲下身体,伸手将垂落在女人颊边的发丝拨开,见她微合着眼,偶尔抽噎一下,模样看起来好不可怜。
其实,他也没怎么享受过母爱。
虽然他的母亲还活着。
所以,沈烟娇对母爱的渴望,他特别理解。
“风有些凉,回家吧。”
陆承礼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见沈烟娇没反应,他直接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夜色如水,晚风清凉。
阴气森然的墓园内,陆承礼抱着沈烟娇走过一排又一排墓碑,前面有两个保镖开道,后面有两个保镖护尾,看门的老大爷则在一旁跟他闲聊着。
“这小姑娘经常来这里,有时候在她妈妈的墓碑前一坐就是半天,上次来的时候也是晚上,还被色狼给跟踪了,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她离开时愣是给我留了两千多块,那钱我也没动,还在抽屉放着,一会儿到门口,你们稍等我一下,我把钱拿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