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婚
嘉佑十六年,庆历帝荒诞无比,不理朝政,整日沉迷于酒池肉林之中。蛮夷犯其国土,朝野上下更是动荡不安。
没有任何仪制形式,没有锣鼓喧天。只有一小队人马着红衣,敲敲打打地便送入宫中。
“这跟地主纳小妾又有什么区别?”陪嫁来的婢女满玉有些愤愤不平。
何佑粱苦笑道:“我本就无异于小妾。”
满玉:“公主好歹也是千金之躯啊。怎么能贬低自己呢。”
何佑粱没有搭话,只是淡淡看她一眼。她与陈秋淮的交易只有几人知晓,而满玉是后来买入府中,自然不知晓此时坐于马车上的是个冒牌货。如果知道了,她还愿意为自己出头吗?恐怕不会吧。
正入神想着,马车陡然一停
随机听见管仪制的李奶奶扯开一条光滑水油的大嗓门嚷嚷起来,“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挡了陛下娶亲的队伍。当心我一纸书上去,把你家大人的狗爪剁下来!”
“区区一个后许国的一个奶娘都敢在本王面前这么猖狂?”一个泠冽的声音在吵嚷人群中传出。
声音不高,却有股不容侵犯的威严。
本王?
仿佛一道雷在何佑粱脑海中炸响。
当今的庆历帝唯有一弟,姓谢名京愠。也是雍州国唯一的王爷。
庆历帝从小宠爱其弟,远过于其他皇亲国戚。谢京愠自然是这雍州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
那个跃马扬鞭,自称本王的少年,想必也是谢京愠。
何佑粱强压住想要掀帘看他一眼的冲动。你已经嫁给了皇帝,千万不要给他惹上麻烦。她一遍遍给自己洗脑。心里的悲伤却是无法言语的。
“将这个以下犯上的奶娘扣起来。”
何佑粱无法控制自己隔着帘子想要看清外面那骑着高头骏马少年郎的欲望。他还是那样意气风发吗?
她看见外面黑压压的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听见众人的惊呼声和马的嘶鸣声。
“满玉。你下去看看怎么回事?”坐在车里的她莫名有些焦急。
“是”满玉应声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想掀帘,手刚抚至帘尾又顿住。脑海中又满是我嫁给了他的哥哥,嫁给了当今的皇帝。她的胸口堵地慌,宽敞的马车像是狭小了许多,压得她喘不过气。
突然,帘子从外面被人掀开。
“满玉,怎么样......”话音未落,如春风般猝不及防拥入他那双弯弯桃花眼。
骄阳陌上少年,如风雪般张扬肆意却又不骄纵跋扈。
一股热气从耳根涌上心头,她只感觉到自己脸颊滚烫,头脑一片空白。她记忆的模糊影子终于一次有了属于它的样子。
简直不能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是个美人。”
他弯眉浅笑,顿时让她心跳加速,好像连怎么呼吸都忘记了。
这是......在夸我吗?何佑粱踌躇着要怎么接话,但是,难道不是应该把他赶走吗?正想着,却听见被侍从拦住的满玉在大声喊她,“公主!公主你没事吧!?”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她肆无忌惮地对着谢京愠喊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谢京愠皱了皱眉。但看到两旁的守卫警戒着要抽刀,仿佛满玉是一条随时可能扑上来的疯狗。他摆手示意他们不用紧张。
“你们这些蛮夷人真是没有教养。”他笑着说出来的话却透着一丝冷意,“本王的名讳,谢京愠。”
满玉愣住了,才知道自己眼前的男人是谁。何佑粱虽然不想再和任何人扯上什么关系,但是谢京愠的模样像是要把满玉杀掉才足以泄愤。
“王爷恕罪,这个婢女头一次进京。并不知晓王爷的身份,以下犯上罪大恶极。但是求王爷看在陛下的面子上饶她一命。妾日后必定严加管束。”
谢京愠看着跪在眼前的女子,开口,“本王何时说过要杀她。起来吧。”他伸手想要扶她起来,却被何佑粱避开。
何佑粱正襟危坐,“王爷可以为妾放行了吗?误了吉时妾担待不起。”
“放行?”
谢京愠笑道,“小娘子觉得我如此冠冕堂皇拦下陛下娶亲的队伍是为什么?”
见何佑粱不语。他开口道,“本王是来抢亲的。”他嘴角携笑。
“本王对小娘子一见钟情。”他的话温和而有力,“不管小娘子愿不愿意,今天娶你的必定是我谢京愠。”
你知道吗。我幻想过无数与你长相厮守的画面。我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利益与阴谋构成的幻想,但是,诱惑太大了。
“余生若是你,那我愿为此赴汤蹈火。”她看着他的眼眸,轻声道,“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