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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夏国,肃城。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齐拓土双目出神地盯着眼前的山野,绿油油的草地上山羊成群,肆意吃草,而他便是这放羊人。
“这里是哪里?灵气为何如此稀薄?还有我为什么要放羊?”
他失去了大部分记忆,仰面看着天上朵朵白云,宛若一尊尊奇形怪状地生灵,心道,为何云是飘在天上的?
“是因为他们蕴藏灵气。”
齐拓土思考片刻,得出了这个结论。
然后他下意识地盘坐在地,脑海中一篇神秘文字出现,很快他的周身有一股淡淡的气浮现,很是奇异。
这时一根皮鞭“啪”地一声抽了过来。
齐拓土有所感应,起身连忙避开,睁眼看去,方才坐的地方,早已泥土炸裂,断草横飞。
他神色木讷,不明所以,起身抬头看去。
眼前之人是一名妇女,穿着一套蓝色休闲服,面容阴狠,手中抓着鞭子,喝道:“谁让你在这里睡觉的,羊丢了你赔的起吗?”
齐拓土一愣,这种情况他应该生气,可他心中却毫无波澜,内心告诉他,离开这里,他不想纠缠,于是起身向前走去。
妇女见少年走来,惊疑不定,作势将手中长鞭扬起,怒目圆睁,冷喝道:“你想造反不成?!”
“对不起,我这就看好它们。”
齐拓土一脸平静地朝着羊群走去,留下妇女在原地愣住。
妇女面色稍缓,看着离去的背影,冷冷道:“狗东西,老娘准你在这工作,是看在别人面子上,下次再这样就自己走人!”
齐拓土身子一滞,点了点头,又向前走去。
看着远去的背影,妇女皱了皱眉,这小子不论打骂,都不放在心上,要不是对方不计较工钱,只要普工的一半工资,她早就给开了。
……
“惠姐别生气,这小子脑袋不好使,您多担待。”
这时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小跑着走来,陪笑着塞给妇女一支木簪,并不精致,上面还有碎屑,看样子是刚雕刻的,处理的并不完美。
妇女见状面色顿时转变,温声笑道:“许灏啊,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调你去文件房了么,不喜欢吗?”
这妇女是这片山林的主人,有钱有势。
许灏当年好不容易才进来的,干了几年攒了些钱,也认识了些朋友,偶然间得到惠姐的赏识,自此日子过得还算可以。
齐拓土就是他走关系给弄进来的,让那小子好歹有个去处,整天待在家里怎么行。
“放心吧惠姐,文件都整理好了,我这会出来透透气,顺便看看这小子。”
“那就好,这半个月鸿鹄区可不太平,据说好些年轻人失踪了,警司一直调查,也没能给个交代,你让那小子可别乱跑了。”
慧姐闻言莞尔一笑,很是“好看”。
许灏挤出笑容,道:“多谢慧姐关心,我一定看好他,你也注意安全。”
慧姐听到许灏关心自己,瞬间心花怒放,投给对方一个“你懂的”的笑容,然后离去。
许灏僵在当场,驻足良久,最终长长地叹了口气,“软饭也不好吃……”然后朝着羊群走去。
齐拓土此时又盘坐在地,只是地方更加隐蔽,丝毫没有将慧姐的话放在心上。
这时一瓶清水扔了过来,“你怎么又胡乱捣鼓,没有正宗的功法,贸然引气是会出事的。”
许灏坐在一旁,点了根烟,目视前方。
齐拓土停止了引气,看向来人,这是他脑海中唯一一个有印象的人,他叫许灏,收留了自己。
许灏看着眼前的少年,生的俊郎,但目光依旧有些呆滞,笑道:“别乱想了,咱们普通人好好生活就行了,有吃有穿不挺好吗。”
“我也不知道,我总是会不自觉地这样做。”
齐拓土低头看着自己双手,语气低沉,自己的生活仿佛缺少了什么,如此平淡,让他很不适应。
“你是我在天山口捡到的,当初浑身是血,尤其是脑袋,我那是都以为是个死人,没想到最后救活了。”
许灏将地上的水捡起,递给对方,安慰道:
“你的脑袋受了伤,很多东西都忘了,其实这也是好事,我巴不得忘掉那些伤心事呢。”
齐拓土闻言没有说话,而是低头看着泥土里的青草,有有长有短,短小的努力向上爬去,长的依旧不甘止步,这是为何?
他们渴望更加清新的空气,更加开阔的世界。
许灏见他不说话,早就习以为常,一屁股坐在地上,随手揪起一把青草,连根带土地仍给不远处的羊羔,畅声道:
“生活嘛,就是这个样,你不能纠结过往是怎样的,忘记过去便是新生,把握好当下,开开心心的才对。”
“新生……”
齐拓土低头沉思,他这一年来,不止一次回忆自己的过往。
但每次都伴随着头疼欲裂而结束,他心中隐隐觉得还有重要的事等待着自己,可现在却被困在这里,一点方向都没有。
过了许久,他抬起头喃喃道:“往日不可谏,来日犹可追。”
一旁的许灏闻言咕哝一声,“还挺有文化的……”
他心里怜悯这个少年,曾经经历了什么并不重要,既然死里逃生,失去了记忆,那就重新生活,这并非不好。
齐拓土看着远山翠绿,羊群低头吃草,一片祥和。
每天的生活就是如此,惬意轻松却又乏味,至少齐拓土是这么认为的。
他再这里已经工作大半年,从一开始便不喜欢这份工作,他觉得缺少激情,这几日心中更加烦闷。
没有缘由。
“心中仿佛有东西在催促着我离开,可我又能去哪呢?”
齐拓土看了一眼许灏。
他同这个男人一起生活一年了,对方很是照顾他,不论是日常吃住还是工作方面。
就算他生性冷淡,与生俱来的冷淡,如今心中也有了些温暖,人是有感情的,他不是完全的冷血动物。
许灏见这家伙盯着自己一个大老爷们,面色奇怪,佯怒道:“你想干嘛,慧姐我已经很难招架了,你小子给我安分点。”
就在此时,天空传来一道破空之声,尖锐刺耳,随即大地轰隆隆地震颤起来,摇晃不止。
“怎么了?”
许灏猛的趴在地上,不忘将齐拓土拉着一起,然后他惊慌向四周看去。
只见明朗的天空忽然铅云重重,狂风乍起,无数的红点出现在头顶,并且朝着地面,飞速陨落而下。
齐拓土眉头一皱,空气中有一股莫名熟悉的气息,紧接着他感觉身体有些躁动,然后全身变得滚烫,如火焚身,仿佛要燃烧一般,无比难受。
他心神不稳,看向前方。
天空有无数火球坠落下来,有一块最大的火球砸在地上,瞬间爆炸,大地开裂,烟尘滚滚,滚烫的气流侵蚀地表,很快形成一张巨大的口子,足足有数百米。
无尽的灰尘扬起,一股骇人的气浪冲来,远处的羊群受惊,四散奔逃,无数的火球砸落,有不少羊当场死去。
“我的羊……”
许灏见状失声大喊,这可是数万的元币啊,虽然是牧羊者是齐拓土,可齐拓土吃穿都在自己家,这还得自己赔啊……
想到这里,他连忙起身向前奔去,企图救羊,能保住一只是一只。
别问他为什么不怕火球,问就是羊比人贵,他活着比死了更难受。
他没有发现,齐拓土的瞳孔在缓缓变色,失去了清明,而是变成淡淡的红色,并且起身,直愣愣地向前走去,目标正是火光燃烧,黑烟冲天的案发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