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洞
老李咬了咬牙,瞪了队长一眼,意思是:你丫的,为什么不阻止那个胖子私自行动!还愣着干什么!把他叫住啊!
但是队长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李博士,你有听到声音吗?”
老李楞了一下,果然听见了队长所说的声音。
那是一种类似于拍鼓的咚咚声,还夹杂着低声的合唱,更像是“呜呜呜”的声响。
这鸟不拉屎的荒郊野岭,除了老李他们之外,其他哪还有人?
队长一边安排两名队员从左右两个方向朝孙天圣包围过去,一边轻声解释道:“一分钟之前,那个声音响起,然后孙博士就爬起来,朝那个洞走了过去。我们已经尝试过喊他了,可孙博士一点反应也没有。依我看,他这样子更像是梦游。”
孙天圣歪歪扭扭的步伐确实不像正常状态。
老李活到现在,几乎有将近三十年的时间在与历史、文物打交道,说他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那肯定是没错的,可也的的确确在某些地方亲眼见到过一些无法用科学原理来解释的事情——他还记得自己的入门导师曾经说过一句话:“千万不要以现在的眼光去评判古人的智慧,在某些角度,我们还不如古人。”
难道这古怪的音乐声可以蛊惑人心?
但音乐之所以能发出,肯定要有一个发声源。
一想到这个,老李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为了保持安静,队长也没有去叫醒其他还在酣睡的人,按了按老李的肩膀,说道:“我去看看。”留下一人负责照顾营地的安全。
他们的行动训练有素,几乎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就已经靠近还在往前的孙天圣。见时机已经成熟,队长发出一个手势,剩余两人立刻扑了上去,分别抓住了孙天圣的上盘和下盘。后者被锁在原地,一时间竟然如泻了气的气球一般倒了下来。
飘散着的音乐声也戛然而止。
老李跑了上去,见孙天圣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这才松了口气,赶紧说:“快快快,撤回到营地。”
他们几乎是拖拽着孙天圣回到了最初的位置。
老李喘着粗气:“你到底怎么回事!从前也没见你会梦游啊!”
孙天圣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又指着自己:“我?梦游?!”
老李骂道:“不是你是谁!你差点就走到洞口了!要不是他们拦下你,还不知道会对宝贵的文物造成什么样的破坏!”
孙天圣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在懵懂的状态,他突然唉了一声,重重地拍了拍脑袋:“我想起来了!老李!我刚才好像看见了一只狐狸……”
“狐狸?”老李向值守的队长投去询问的眼神,后者摇了摇头:“你是梦到的?”
孙天圣说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不是梦,只是在迷迷糊糊之间看见一只白色的狐狸从洞里钻了出来,他那时候虽然已经困了,但那只狐狸好像一点也不怕生,趴在洞口,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就像是在招呼他过去一样。
他现在也记不得,自己为什么会不受控制地往洞口方向走了。
“你这个孙胖子,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叫醒我们?”老李一直观察着队长的表情,后者眉头紧锁在一起,显然对孙天圣所说的事情不认可。老李更相信他的专业性,可仔细一想,荒郊野岭的,他们刚巧在洞口附近发现宝贵的文物,半夜孙天圣就“看见”一只狐狸,说是巧合实在是太过于牵强。
老李将队长叫到一旁。
“老实说,我们都是坚定的共产主义者,应该秉持唯物主义的信念,但依我看,这事恐怕不能再用常理解释,这样吧,我和你一起值守,也算是有个照应。”
队长没说拒绝的话,递过来一支烟。
于是,老李抽着烟,在坚硬的树干上靠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增援的大部队就来了。带队的正是老李最认可的学生,夏雪。她完全不像是个女孩子,干起活来那可比一般的男的更加不怕苦、不怕累。
“李老师,辛苦你们了。昨天都没休息好吧?”夏雪他们还带来了热腾腾的早饭。
老李打了个马虎,没提昨晚那一出,出于对发掘出来的青铜器的尊重和一腔热血,他立刻开始与夏雪他们探讨起周围的情况。
“恩……土质很松软,应该是之前连续的降雨,导致周围部分山体出现了滑坡,李老师你看,这里、这里、这里,明显都是滑坡后露出来的底层土。也难怪,不然肯定不会保存的那么好。”夏雪一旦加入到野外挖掘工作,就好像是一台永远不会疲惫的机器一般兴奋:“洞口的形状不像是自然形成,但是上面已经压了很多滑下来的泥土,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性。”
“夏同学,”这时,与夏雪一样同属于老李的学生的艮山走过来,说道:“洞内是什么情况还不得而知,洞口既然已经有坍塌的危险了,那洞内就更危险了。放心,这活交给师哥,师哥的团队那是相当专业的,是不是,兄弟们!”
清一色壮汉模样的男人大喊起来。
“凭什么危险的事情就轮到你们男的了?这也是典型的男女不平等现象!”夏雪扎起了长发,一副就要下去的样子。
“你们都别急,”老李说道:“一个个的都还是专业的博士,怎么都忘记上面专门给我们配备的探测仪了?这时候还敢下去,真不要命了?”
科技进步的好处之一,就是可以用机器来代替原本人的冒险,从而规避一些风险。
探测的扫描和反馈、成型时间没有那么快,一群人几乎都被“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青铜器吸引了,他们无一不感叹这一趟来值了。
只是持枪守卫的队长注意力一直放在孙天圣身上。
孙天圣则宛如换了个人一般,没有了昨天的兴奋,一个人坐在树荫下发呆。
而老李,则看着那个漆黑的洞口,不知怎么的,第一次感到一种渗人的寒意。